柳雅和滄千澈說話的聲音並不小,也沒有故意避諱着誰,他們說完“哧哧”的笑,顯得歡快無。因而終於引得卿墨朝這邊看了一眼。
他那寡淡靜默的眸子閃過一道幾不可查的光輝,繼而又恢復如常,轉頭繼續默默地走着。
其實也說不是默默地,因爲卿墨不能開口講話,所以他不出聲纔是正常。
但柳雅一直暗注意着卿墨的一舉一動,也將他目光裡的一絲閃爍看在了眼底。
她再擡頭看滄千澈,見滄千澈又抿了抿脣,臉顯出幾分得意的神情來。
要說誰最懂得柳雅的心意,柳雅肯定是承認那個人是滄千澈無疑。她不需言語的一個眼神,滄千澈會明白她要做的事,也會積極的配合她。
柳雅是要引起卿墨的注意。因爲珂珂璐如此在意卿墨,絕不僅僅是因爲這個小小少年長得多麼好看。
而要摸清珂珂璐的底牌,也必須從卿墨這邊下手。
又走了兩天,或許是因爲距離自己的國家越來越近,所以這些雲穹國的士兵也鬥志昂揚,加快了腳步。
如此計算下來,以現在的速度不出半日可以抵達兩國的邊界了。
只是此時已經到了天黑十分,要麼連夜趕路,天亮之時便可以到達。要麼停下來休息一夜,明天一早啓程,午時分必定可以過境。
柳雅有心要找珂珂璐商量一下,因爲珂珂璐在這一路都充當決策。此時不管是出於禮貌還是爲了弄清珂珂璐下一步的計劃,都應該去問她的意思。
可柳雅還沒有去找她,珂珂璐自動的過來了。
她的身邊還是帶着卿墨,幾乎是兩人是寸步不離的架勢。然後珂珂璐笑顏如花的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好在這一路也算是風平浪靜,咱們大家也是相處愉快。既然不久之後還要再見,那也不在乎這一時了。我帶着人此別過,相信你們自己走這最後一程也不會有何風險了。”
的確,這裡距離天澤國的重要城鎮都已經相聚深遠,算是他們今天晚要投宿,也是投在一個不起眼的小鎮裡。
更何況,現在已經十分靠近雲穹國的邊界,此時邊界還有他們的駐兵,哪怕算是真的遇到了敵情,臨時發送個信號也會有人來接應的。
柳雅也明白珂珂璐要走,也是因爲距離雲穹國太近,他們自身安全也不是那麼容易保障了。
由此可見,珂珂璐的手雖然伸的長,但是真的還沒有到過界攬權的地步。天澤國境內她可以隻手遮天,一旦到了雲穹國她便最多隻能算是一個過客。
柳雅也沒有說其他,只是鄭重地道:“也感謝郡主一路的安排和照顧,這最後一程不能一起走過,也是遺憾。不過,既然還要再見,也不必過多客套了。五月天山,我們再聚。”
說完,柳雅朝馮叔盛一招手,道:“連夜行軍,直奔我軍大營。”
滄千澈則是取出他隨身的一塊牌子,吩咐道:“十七,帶着我的命令去見舅舅,請他老人家明天務必早起,在邊境等我。”
“是。”十七接過令牌,策馬而去。
這樣等於是安排了接應的人,算是珂珂璐還有什麼後手,也不怕了。
珂珂璐一笑,最後說道:“那我們先走了。過境的時候,我會向守兵打招呼,放你們通關。”
說完,她一揮手,帶着卿墨、墨玉和墨翠以及一干手下騎馬也走了。
不過珂珂璐帶着人馬並非是朝着十七離開的方向去的,而是朝着往西北方向的一條路走了下去。
柳雅看了滄千澈一眼,滄千澈低聲道:“那邊是天澤國駐守邊界的軍營。”
兩個國家都在別境有兵力部署,不過沒到交戰的時候則不是兩軍對壘的局面,而是以邊界爲線,劃分南北紮營。
所以十七是往西南方向報信,而珂珂璐則是往西北走去。看來是有意安排放柳雅他們過境的事情,也有可能是爲了暫時避開和柳雅他們同路的情況。
眼看着珂珂璐真的走遠了,柳雅則是回頭問馮叔盛:“那些普通士兵要不要緊?還有傷兵,連夜行軍影響大不大?”
她剛纔吩咐連夜行軍,不過是給珂珂璐一個迷惑,讓她以爲自己這邊的人沒事了,而且戰鬥力驚人。
這樣,算是珂珂璐真的有什麼打算,派人過來圍剿也得掂量掂量。
而且他們這邊加快速度,哪怕後半夜休息一會兒,也能距離邊界更近一些。如此緊張時期,當然是離家門口越近越安全。
當然,珂珂璐應該也沒有那麼傻缺,把這些人都好吃好喝好招待的護送了一路,大部分人都傷勢也都好了,最後還要勞心費力的再把他們給弄死。
除非她是個變態,這一點確實是防不勝防。
而馮叔盛聽了柳雅的詢問,微微一笑,道:“主子放心,剛纔我還聽那些兵士們說您是體恤下屬的好主子呢。要是您這個時候讓他們停下來休息,其一是擔驚受怕的,其二也是歸心似箭。還是回到自己家地盤睡覺更安心、踏實。”
柳雅聽了也是一笑,道:“和我想的一樣。不過還是不要勉強,不管到了什麼時候,都是要保存一些實力的。哪怕是逃跑,也得給自己留個最後衝刺的勁頭啊。”
馮叔盛一笑,道:“知道了。我會前後照應着,留意所有傷兵的情況。如果有人難以堅持,會請示停下來休息的。”
說完,馮叔盛騎馬去照應那些走在後面的傷兵了。遠遠的看着,他還在古雪綺的馬車旁邊停留了一會兒,應該是詢問裡面人的情況。
這些天來,古雪綺出的安靜,甚至可以說是平靜的。
既沒有和柳雅說話,也沒有提出任何的要求,連以前偶爾會瞟十七一眼,後來也漸漸的放棄了。
她的那輛馬車,安靜的像是始終行走在黑夜裡。即使是在白天,最晌午的陽光也不能照亮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