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墨身的胎記不大,只有一節大拇指的大小。 但是顏色較特別,而且仔細看還是一隻飛鳥的圖樣。
錦梅是看着那個胎記,眼淚如決堤的洪水,止也止不住了。
“錦梅,是他吧?”柳雅把手輕輕的放在錦梅的肩頭,語氣裡有安慰也有關切。
錦梅點着頭,說道:“他是我大哥的孩子。當年出生的時候我見過,還抱過他。那時候他只有……只有這麼大。”
錦梅說着,劃了一個大小,臉還露出幾分回憶和酸楚。然後又道:“只是他還沒過百日,我被拐走了。後來家裡的事情也不知道,這麼多年來,沒想到還能見着。”
說到這裡,錦梅又哭,一邊哭還一邊道:“快十年了,他也快十歲了吧。我……”
哭訴到這裡,錦梅一下子愣住了。眼淚還掛在腮邊,卻看着卿墨的眼神都變了。轉而也鬆開了手,身子又震了一下,開始往後挪。
柳雅詫異的問:“怎麼了?錦梅,你想到了什麼?”
“不對。我當年最後見他的時候才那麼一丁點大,還在襁褓之。如今最多也是十年左右,他不該這麼大啊。錯了,年紀不對。”錦梅說完,抹了抹眼淚要起身,還苦笑道:“怪我沒認清楚。我也只記得那小侄子的身有這麼個胎記,模樣什麼的根本不記得了。原來是弄錯了。”
柳雅聽錦梅這麼說,反而舒了一口氣,道:“如此說來,便是沒錯了。”
錦梅疑惑的看着柳雅,又看看卿墨,有點不可思議。
柳雅把她所知道的,關於卿墨的事情給錦梅講了一遍。
錦梅越聽越心驚,最後得知卿墨不僅也被拐走了,還給服了催促身體發育的藥,頓時變了臉色。
“主子。”錦梅轉頭跪在柳雅面前,道:“我知道主子有能耐,有辦法。錦梅有個請求,求主子幫我找到害我大哥一家子骨肉分離的兇手。”
柳雅扶着錦梅,道:“兇手應該是和珂珂璐有關的人,因爲卿墨是天授異能者,家境又好,自然被人覬覦。你放心,這次與天澤國征戰,我便不會放過珂珂璐。不過,你不想找找你大哥一家嗎?”
幫助卿墨找到家人,也是柳雅曾經答應過他的事情。
如今錦梅算是卿墨的家人了,可卿墨的親生父母又在哪裡?
錦梅搖頭道:“那是卿墨自己的事了。我如今這個樣子,是不想回去的。我會令家人蒙羞,給大哥他們丟臉。”
柳雅的心思一動,察覺了什麼,追問道:“錦梅,卿墨被拐的時候年紀還小,不記得家人也是正常。可你離家的時候年紀可不小了吧?你一定會記得家人的,那你是不是還有什麼難言之隱?”
如果通過錦梅去找卿墨的家人,自然是更容易些。可現在看得出來,錦梅不想說從前的事。否則她也不會在明陽城安心的待着這麼多年,而不想着回家認親了。
聽到柳雅的追問,錦梅低下了頭,半晌不語。
柳雅看到這樣,道:“錦梅,你先跟我來。”然後又對十七和阿寧道:“你們兩個先給他們兩個藥包扎。”
錦梅跟着柳雅到了她的房間。柳雅坐下來問道:“錦梅,你究竟有何難言之隱?現在沒有外人,你對我說吧。你知道我對你的重視,能幫的我會幫,能瞞的我會瞞。”
錦梅站了一會兒,似乎在愣愣的出神。又過了一會兒,她挪着腳步坐到了柳雅的對面。
柳雅伸出手去,隔着桌子把她的手握住了,給她以安慰。
錦梅這纔開口道:“我是陳家的庶出,但陳家人丁不旺,也只有一個嫡出的大哥和我而已。我是女孩子,不會跟大哥爭什麼,所以大夫人對我也是很好的。我從小也沒有受什麼罪、也沒吃什麼苦,那樣平順的長大了。”
說到這裡,錦梅擡頭看着柳雅,道:“只是我沒有想到,我從未有過計較的心思,但我娘卻不是這麼想。當時大夫人的年紀也不小了,爹爹還要大着三歲,所以我娘不甘心自己是個妾,計算着大夫人過世之後,她能扶正掌家。千方百計的要母憑子貴,一心想要再生一個兒子,後來她終於有了身孕。只是沒想到,爹爹得知孃親懷孕的消息,整個人不對勁兒了,再後來連帶着對我也不好了。”
“我那時候想,是不是爹爹年紀大了,覺得再添子嗣有些不合輩份?畢竟當時大嫂也有了身孕,快要生產了。只是後來我才知道,爹爹是懷疑孃親肚子裡的孩子,順便也懷疑了我。而這個疑惑終於解開了,在大嫂生產之後不久,我娘也生產了,而且還生了一個兒子。可是沒想到突然有一天晚,一個男人撞進後院,逼着我娘給她錢,否則不走。我當時害怕,叫人來了。結果那人被抓住後招供,才知道我娘盼子心切又遲遲沒有身孕,使了手段,其實是和那男人苟且才懷了我弟弟。那男人是靠着這個來威脅我娘要錢的。我爹爹一氣之下趕走了我娘和弟弟,把那不明不白的男人送到了官府。”
說到這裡,錦梅苦笑着道:“從此以後,我在這個家裡擡不起頭來。雖然我娘保證說我是我爹親生的,可已經沒有人相信了。我又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只好偷偷的一走了之。結果剛剛出了京城遇到了歹人,把我玷污了,又轉手賣了。主子,你說我這樣的人,還有什麼臉面回去?我真的沒有家人了。但是卿墨不同,他是我大哥的兒子,是我們母女對不起爹爹,我不能看着大哥的兒子卻不相認啊。”
柳雅聽着錦梅的話,覺得真是一出狗血的倫理大劇。
不過京城的大戶人家,有錢有勢有家業,大老婆、小老婆爭家產,這樣鬧騰起來也不算稀。
錦梅倒是真無辜,明明是個好好的姑娘家,不明不白的身份沒了,想走吧清白也沒了,最後連自由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