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站在稍遠的地方瞧着那霧靄靜靜的潭邊,然後道:“找人在這邊蓋一間大屋,把那兩個小子安頓在這裡正合適。 ”
“這裡?”阿寧也順着柳雅的眼神看去,見景色確實是好,可是水汽會不會太大了?
柳雅看出阿寧的疑惑,道:“年輕氣盛,陽氣剛猛,需要這樣安靜涼爽的地方,纔好修身養性啊。”
在柳雅看來,卿墨有時板着臉,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可他畢竟還是小小少年,心思不定。
再長大幾歲,身的本事也大了,難保不會心高氣傲,可能不服管束了。
錦藍倒是還好,卿墨大着幾歲,性子像是天生的溫和。可是柳雅能夠從錦藍的眼裡看到一股難以磨滅的堅毅。
也是說,一旦是錦藍認定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柳雅擔心他這樣以後長大了會吃虧,所以也要讓他寧可淡薄一些,不要過分在意了。
柳雅也是一番用心良苦,真心希望這兩個小子能夠有出息。
選定了地方,柳雅和阿寧才往回走。
重新回到山的路,走了一大半,見十七從一旁的岔路轉出來,一手拎着一個,分別是卿墨和錦藍。而且兩個小子渾身是血,已經昏迷了。
柳雅的嘴角抿了抿,問道:“這是怎麼了?怎麼跑到岔路去了?”
“從這裡看見了山的莊子,要抄近路,拐進了鷹嘴壁。被幾排飛刀堵在裡面出不來了。”十七看看這兩個膽大又倒黴的小子,道:“卿墨說他懂得五行八卦的陣法,也看出些山的門道。所以才這麼大的膽子,拉着錦藍一路往岔路跑。幸好我追的快,否則都給紮成篩子了。”
這山的機關是穆青羽研究的,又找了穆家的工匠來佈置了幾個月的時間纔算是完工。
而且穆家的人很懂得江湖門道,也知道有些能人異士關山辨位,懂得五行之術,很容易能繞開有機關的地方。
所以爲了避免這些,特意在某些看似生門的地方佈置下機關。
只不過柳雅提前有交代,她只想讓這山清淨點,山也沒有什麼大秘密,不需要固若金湯,所以都是小來小去的機關,稍微有些武功的人都能躲開。
而且爲了防止有附近的村民迷路或是誤闖,要命的機關還有一定的限制,不會一下子傷人性命的。
看來這兩個小子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半吊子機關碰了半吊子的人,一下子觸發了來了個天女散花。
柳雅走過去給卿墨和錦藍粗略的檢查了一下,發現只是皮外傷,沒有什麼致命的地方,也放心了。
十七也道:“他們暈過去是我打的。讓他們老實點而已。”
柳雅點點頭,道:“拎山去吧。這幾天你費心點,一直看着他們,別讓他們亂跑。等我空出時間來,再好好收拾他們。”
十七答應着,把兩個小子給拎走了。
阿寧則是笑道:“主子真是有遠見,剛剛還說他們兩個需要冷靜的地方磨磨性子,現在真的差點把命搭。”
柳雅也道:“是啊,還真是給我猜着了。”說罷,兩人也加快了腳步往山走去。
回到山,剛邁進大廳的門,錦梅正好迎出來,急切的樣子道:“主子,剛纔十七把那兩個受傷的小子帶回來了。”
“我知道。”柳雅平和的點點頭,又詫異的問道:“你急的什麼?我給他們看過了,都是皮外傷,不會要命的。”
“嗯。”錦梅雖然是這樣答應着,可心思明顯沒在柳雅這邊,眼睛還直朝另一邊通往後院的過道瞅。
柳雅擰了擰眉,問道:“錦梅,你從來不瞞我的,是不是有什麼事?”
“回主子,我恍惚好像是看見……”錦梅的話說了一半又咽下了,思量了一下才道:“我是看見卿墨身有個胎記,好像是我家親戚。”
“你家親戚?”柳雅一怔,轉而想起錦梅曾經說過,她原來也是京城人士。後來被拐賣了,幾經輾轉才賣到屏山村的吳家去。
而卿墨也說他原本家在京城的,難道說真有這麼巧合的事?
柳雅抓住錦梅,說道:“別急,你若是有疑惑,咱們現在看看去。要真是你親戚,認了也是了。”
“嗯。”錦梅點點頭,又道:“主子,我過去的事不光彩,您別給我說出來。但如果卿墨真的是我認識的那個孩子,我是一定要把他認下的。”
“好。”柳雅點點頭,答應了錦梅的要求。然後帶着她往十七那邊去了。
十七把卿墨和錦藍安置在他隔壁的房間,正給他們兩個脫下身染血的衣服。
柳雅和錦梅、阿寧直接闖了進來,十七愣了一下,慌忙去扯被單,似乎是想要遮掩。
柳雅道:“別遮了,半大小子毛還沒長全呢,我們都沒那個偏好。”說完,又對錦梅道:“你過去看吧。正好衣裳也脫了。”
十七聽了好一陣的臉紅,雖然看得不是他,可男人的身子給這樣的看,他心裡也彆扭。
錦梅卻已經顧不這個,緊走幾步過去,拉過卿墨的左手臂,將他的身子往外挪了一點。似乎是要去看肩膀或是肩胛骨的位置。
十七也明白過來,錦梅應該是在找什麼,也想要過去幫忙。
可十七還沒靠近,錦梅的身子猛地搖晃了一下,退後半步差點一屁股跌坐在地。
但她下一刻握緊了卿墨的手,撲在牀邊眼淚“唰唰”的往下流,還一直一直的拼命點頭。
柳雅知道,卿墨應該是錦梅要找的人了。便也好的走過去,想要看看究竟是什麼記號。
卿墨此時身好幾處傷口,皮外傷不會致命,但是流血很多,把卿墨的身子染的一片一片的紅。
而卿墨的肩頭還有一處顯眼的傷疤,是當初被雪豹一口叼住帶走的時候留下來的。
也是在那處雪豹咬傷的猙獰傷口下面,鎖骨再向下靠近心臟的位置,有一個藍綠色的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