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柳雅吩咐他們休息,但幾個哨兵還說值夜要緊,不敢擅離職守。
正說着,十七從帳篷後面走了出來。原來他沒有去休息,一直守在柳雅的帳外,只不過是在避風的一面,所以柳雅沒有一出來看見他。
柳雅便道:“十七,你也去休息吧,這裡我帶着幾個人守着。”
十七抿了抿嘴,朝那幾個哨兵點點頭,道:“都去吧,這是主帥的寬容。我和主帥在這裡守着。”
又有了十七發話,那幾個人才進了帳篷。
原本帳篷也不夠用,大部分士兵都是分半夜和下半夜輪流休息的。幾個人想必也是累壞了,一躺進去聽見了鼾聲。
十七脫了身的皮斗篷鋪在火堆旁,示意柳雅坐下烤烤。
柳雅往一旁挪了挪,道:“這麼大一件衣服,你不介意一起坐吧。”
十七的身子頓了一下,還是走過來坐到了柳雅的一側。不過是稍稍有些距離。
柳雅也沒有在意,撿起旁邊的柴火添火,然後隨意的道:“一直忘了問,你離京的時候,家裡怎麼樣了?”
柳雅指的家裡,其實是指古家。
確切的說,柳雅是想問問古雪綺怎麼樣了。因爲次把古雪綺送回去,她明顯不太對勁兒。
可是柳雅知道當時自己那種態度,讓古雪綺心裡也有了疙瘩,所以現在閒着沒事,她纔多問了一句。
十七靜靜的看着那火堆,似乎是在想着柳雅的問題,然後纔開口答道:“古家一切安好,古宰相在朝勢力更盛,連馮家也不能與之肩。而古家大小姐準備遠嫁南源國了。太皇太后親定的婚期,是在明年的八月。”
八月已經是盛夏,距離現在還真是有點遙遠。
不知道古雪綺現在是個什麼心思,是不是被十七拒絕了,她甘心和親遠嫁?還是她,另有了打算?
但是這些話,柳雅沒法問十七,十七也未必知道。她只希望古雪綺不要鑽牛角尖。
不過,十七能夠把這個消息告訴自己,證明他很明白柳雅想知道什麼。
而且從他那平靜無波的口氣能夠聽出,不管古雪綺是不是去和親,都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唉……柳雅暗自嘆息一聲,覺得自己當初可能真是做錯了。
本來是兩個世界的人,又不確定是不是兩情相悅,增加了他們之間的聯繫,也是怪她多事。
若是有機會回去看看,柳雅覺得自己應該去和古雪綺說明白,道個歉。
柳雅對於感情,尤其是自從她擁有了真正的感情之後,格外的認真。
對是對,錯是錯,對於家人也是一樣。柳雅覺得自己做錯了的事情,沒有什麼要倔犟的必要,說開了好了。
柳雅正在想着什麼時候能夠回京,什麼時候能夠回去看看爺爺和古家的人。忽然身邊的十七動了一下。
十七不是單純的換個位置坐,而是立即嚴肅起來,側耳聆聽的樣子。
柳雅的耳力也很好,只是剛纔想事情出了神,所以根本沒有注意周圍的動靜。
“十七,怎麼了?”柳雅也認真的去聽,但她卻只能夠聽到風聲而已。
“這風不對。”十七把手伸出來,試了一下風向,道:“這風亂了。”
柳雅略一思索明白了十七的意思,他其實是想說,風向變了,應該是被某種氣流衝撞而產生了亂流。
在這空曠的雪野裡產生的亂流,甚至能夠改變風向?
柳雅也猛地站起來,急喊道:“叫醒所有的人,東西都不要了,準備撤離。”
柳雅喊完,有哨兵聽見了動靜。立即開始鳴鑼。
靜夜裡的鑼聲響亮刺耳,把還在睡夢的兵士全部驚醒了。
不過好在最近柳雅加強的訓練很多都是應激反應練習,半夜鳴鑼操練的事情也時有發生,所以這些人並沒有慌張或是拖拉。
所有人都是迅速起身,穿戴好衣服,拿了自己的兵器。再把乾糧袋子一背,立即出了帳篷。
還有人負責近把火堆用雪一埋,熄滅了餘燼,然後在空地集結。
期間,沒有人收拾不必要的東西,連裝着換洗衣服的行軍包都沒有帶,更是沒有人去打理牀鋪。用了最快的速度,所有人集結完畢。
柳雅也已經把斗篷、風帽穿戴好,牽出了自己的馬。然後問十七道:“剛剛那陣亂流才哪邊過來的?”
十七朝東北方向一指,道:“與我們要走的路線只相差三裡不到。大致是雛鷹谷的北邊駐軍方向。”
柳雅點點頭,道:“全體聽令,跟着我向南急行十里。路不可休息,沒有時間給你們吃飯、喝水、撒尿提褲子。我們應該是在逃命,掉隊的人,只有死路一條,知道嗎?”
“是。”所有人高聲應答着。而且沒有人懷疑柳雅的指揮,更沒有人質疑柳雅這粗俗的詞句。
“另外,記得保持我之前安排的隊形,逃命也不準慌亂。不能丟下你們身邊的隊友,知道嗎?”
“是。”士兵們再次高聲的回答。
柳雅把馬鞭子一甩,又道:“記住,我不下令你們決不能停下。十里只是個保守數字,如果情況不好,可能要再加一倍的路程。”
說罷,柳雅把鞭子落下,催馬衝了出去。
那些士兵有騎兵也有步兵。按理說騎兵理應是跑得最快,跟隨柳雅最近的。
但是按照預先安排好的撤離隊形,騎兵是要在步兵之後壓陣的。
所以前面是柳雅一馬當先帶着十七往前衝,後面是一大隊的步兵緊緊跟隨,最後纔是幾百人的騎兵隊。
這是之前訓練的時候設計好的隊形,加柳雅特意的強調,所以即使撤離也依然沒變。這也是爲了保證步兵能夠跟,不至於在後面越拖越遠。
當然,柳雅和十七也不是一味的在逃命。實際他們跑在前面是爲了探知前方的情況,如有沒有伏兵、地形是不是複雜,方向有沒有偏離。
跑了一段路,確定暫時安全,柳雅又和十七掉頭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