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高老爹寫在銀票後面的“欠據”,柳雅才露出了一絲的笑容來。她還不是太孤單啊,起碼曾經還有過一段愛戀呢。算滄千澈不再回來,總算是有個盼頭吧。
柳雅找了塊不大的布,把這個小妝匣和孃親的手札、狐狸皮圍領都放在裡面,包成了一個小包袱。又翻了翻那幾套衣服,她卻一件都不想帶了。因爲這些個裙子穿起來好看,都不太方便。若是跟着師父出去的話,還要再買整齊利落的衣服。
最後又把這個“家”掃視了一圈,柳雅把視線落在了放在茶几的琴盒。滄千澈走的時候,沒有把琴帶走,說是他會回來“娶”的。
可是柳雅不知道他再回來的時候,自己還在不在這裡。但如果要帶着這把琴走,那麼大的一個琴盒又不太方便。何況她又不會彈琴,帶着個琴盒有些不倫不類的,萬一遇到颳風下雨的惡劣天氣,還容易把琴損壞了。
思量了一番之後,柳雅取出一大塊布,足足牀單還大。然後鋪好了,去把琴拿過來,用這塊布仔細的包裹好。她打算把琴放在小樹兒那屋,小樹兒是她現在最信任的人,也值得她的信任。
而滄千澈和自己的感情,小樹兒也是最爲清楚的。甚至他和滄千澈都有一段亦師亦友的情分在裡面,這把琴交給小樹兒保管,纔是最爲穩妥的。
這樣算是簡單的收拾好了行李,柳雅又開始整理兜裡的銀票。有了高老爹給她的那些銀票,她現在是不缺錢的。但她畢竟心裡還是放不下這個家,索性又理出五十兩的銀票,都是五兩、十兩一張的,在小銀莊也容易兌換的,放在了桌,用一隻茶杯壓住了。
有了這些錢,加小水鋪日常的進賬,柳家的日子絕對不會太差是了。何況春妞也是值得信任的人,以後家裡有什麼爲難的事情春妞和四平都是能夠幫忙的。
想了想,柳雅還是決定給春妞留下一封信,信裡告訴春妞,小水鋪由她代管,自己要出去學習醫術。少則三年、多則五年纔會回來。
至於其他的事情,柳雅半句也沒有提起。更沒有說她是有心要離開這個家。因爲小樹兒還在這裡,柳雅也不能走的太過決然了,那樣對小樹兒也不好。以小樹兒的脾氣,柳雅相信他一定會和柳絮兒鬧翻,更可能會一氣之下離開家,去找自己的。
再想想,也沒有什麼要交代的了,對於柳達成和柳絮兒,柳雅沒有留下一字半句,一切都全憑他們自己去琢磨吧。或許以爲自己任性也好,或是覺得自己自私也罷,總之,她是沒有什麼心情想要多說了。
柳雅把小包背在身後,最後又給放在桌的石頭碗裡撒了一下饅頭渣,然後才從後窗跳了出去。
那隻石碗也是滄千澈送的,柳雅有心想要帶走,可是裡面還養着兩條小魚呢。魚兒又怎麼好一直帶在身邊呢。既然是要取捨,那隻能把石碗和魚兒都留下了。希望柳絮兒或是柳達成有心,能夠給它們餵食、換水,讓它們繼續好好的活着吧。
夜已經很深了,柳雅從後窗跳出來往前院看了看,見柳達成那屋的燈還亮着,柳絮兒那屋已經沒有動靜了。
柳雅輕輕的嘆了口氣,然後把窗戶闔,貓腰往老房子那邊走去,從那邊的籬笆跳出去較不容易發出聲音,柳達成即使沒睡也是聽不到的。
柳雅來到了春妞家,他們家也沒有亮着燈,應該是已經睡下了。柳雅本來想要從籬笆翻進去,把那封信放在春妞家窗臺,可是又覺得半夜入門不太好。最後她是把信折了一下,夾在了大門的門縫裡。這樣春妞或是四平一早醒來,只要開門應該能夠看到了。
一切都準備好了,柳雅轉悠着來到了王家。王家大門緊閉着,屋裡也沒有什麼動靜。柳雅磨了磨牙,有心想要放一把火,可是又覺得那樣實在是太幼稚了。
想了想,柳雅從兜裡掏出了一個紙包,傳來了陣陣的藥味兒。這是柳雅之前配藥的時候,調配的一些較特殊的藥,說白了是可以催生春意的那種藥。之前她也想過給陳武牛用這個藥的,不過不知道怎麼給他吃下去,索性用了簡單粗暴的鍼灸法。
現在拿着這包藥,柳雅跳進籬笆,在院子裡轉了一圈,來到了王家後院的豬圈旁邊。豬圈搭得挺結實,裡面養了三頭大肥豬。旁邊還有一個單獨的豬圈,是一隻老母豬趴在裡面。這隻老母豬長得又肥又大,王家要靠着它下豬崽,所以喂的也是特別的精心。現在正懶洋洋的躺在豬圈的乾草,睡得開始打呼嚕了。
柳雅看了看老母豬食槽的位置,在食槽的正方的木板棚,找了幾條木頭縫兒,然後掏出牛角尖刀,把其的兩條縫隙用刀尖颳了刮,刮出幾條橫向的凹槽來,然後把藥粉小心翼翼的塞在了凹槽裡。
這樣一來,這種能催生春意的藥會經常的從這凹槽裡往下漏,而老母豬吃了這樣的豬飼料會時不時的發、情。如果要是遇到一次下雨天,雨水陰溼了所有的藥粉,再滴入食槽裡,那老母豬直接會暴走一次了。
想想一隻體型壯碩的老母豬時不時的發、情要鬧騰一次,再等到一個下雨天還要狂躁一次,估計幾個人都攔不住了,柳雅心裡覺得好笑。一隻老母豬能把你們王家鬧騰起來,也是挺有趣的。
做好了這一切,柳雅才從籬笆跳出去,準備離開了。
回到柳家,柳達成那屋的燈還亮着。柳雅倚着院門坐下來,一邊看着那盞燈,一邊慢慢的回憶她在柳家的這些日子。有溫暖的,也有賭氣的,但是到了今天,也確實不是她一個人能夠左右的形式了。
看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這句話確實有道理。
柳雅雖然心還帶着幾分的不捨,可她也不是那麼矯情的人。既然這裡相處的不愉快,索性避開這些紛擾,安心的去過自己的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