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柳雅從開始做生意以來,都還是挺順利的。 遇到的人也都挺好的,算是處處都有貴人相助。
但今天發生的這件事,可以算得是目前來說最摸不着頭緒,又最有威脅的一件事了。因爲飛鴻書坊是有官家背景的,若是這件事處理不好,柳雅怕關乎的層面可大了。
而柳雅能夠想得到的,和官家背景有關係的,除了張成亮再找不出別人了。
可是柳雅也知道張成亮不是那種你拿着銀子門去求,肯幫忙的人。他之前給柳雅幫忙的兩次,可都不是柳雅趕着去找他的。
換句話說,有的人用銀子可以開路,打點好一切。但有的人你搬過來一座金山,人家反而覺得你這個人不可交,要疏遠了。
更何況,柳雅走了兩年多的時間,期間也沒有和張成亮有過任何的交集,讓她如何去門求人辦事?
心裡好一番陰晴不定,但目前也只能暫時走一步看一步了。眼看着來到了同利銀莊,柳雅走了進去,還是先對賬吧。知道有多少錢,好辦多大的事,這纔是當務之急。
這裡的夥計似乎換了一批,沒有柳雅認識的。但新來的夥計也都是很客氣的人,柳雅直接拿出了她戴在身的印章作爲憑證,說是這裡有她的賬戶,需要對賬。
那夥計看過了印章,領着柳雅來到了王先生坐在的那間屋子。
撩起簾子一看,屋裡沒有一點變化,而王先生還在那撥拉算盤。這倒是有種時光倒流的感覺,似乎和兩年多一前一樣的場景重現。
柳雅剛剛坐下,王先生笑着道:“柳姑娘回來啦?這生意可是越做越大了呢。”
柳雅一笑,心明白,自己的財產狀況,恐怕這王先生要自己還清楚明白的。因爲這些日子都是銀莊在代她收賬,銀錢往來肯定最爲清楚。
柳雅道:“謝謝王先生這段時間的照顧。昨天我也分別到那幾家合作的商鋪去看過了,所以今天一早來對賬。”
王先生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起身從身後的櫃子裡拿出幾本賬本,翻開看了看,揀出其的四本交給了柳雅。並一一解釋道:“因爲柳姑娘沒有說明回來的日期,我需要收賬的幾家單獨列了賬本。飛鴻書坊、紅袖坊、城外的無名商鋪;還有一本雜項的,是那個叫秀寧的丫頭往來存取的。”
柳雅謝過了,接過來看了看。紅袖坊的賬目很簡單,每一季進賬一次,並沒有向外支出的費用。雖然每次紅利的數目不同,也有每月的明細和分配例作爲明細,算是很清楚的賬目,只看個數字好了。
飛鴻書坊的進賬麻煩多了。飛鴻書坊的賬目和南嶺的印書作坊列在一起,有收有支,每月都有好幾項,需要認真查對。
而城外馬六那邊的賬目最複雜,除了地皮出租的費用之外,飯館和澡堂的利潤收入,翻建、擴建的支出都很複雜。
相對來說,秀寧和小囡賣竹籃的收入、支出都是小手筆了。最大的支出是在紅袖坊後門蓋了那麼一間小鋪子;而且還找官家出具了房契的手續,繳納了稅銀。也是說,紅袖坊後面的那件小鋪子,也是柳雅的產業了。
這麼多本帳都拿出來,有厚有薄,科目繁複。不過王先生列表很清晰,這麼複雜的賬目往來,每月做出一個統計表可以一目瞭然了。
柳雅的記憶力超常,計算能力也不錯,所以對賬的速度也特別快。
一直到四本賬本都看過了,柳雅舒了一口氣,擡起頭來對王先生道:“您真是辛苦了,這一筆筆的賬目都很清楚,往來收支也是對的,謝謝您。”
“柳姑娘,你……你看得懂?”這回倒是王先生十分詫異,看着柳雅好像看什麼怪物似的。
柳雅一怔,又把賬本翻開看了看,點點頭道:“看得懂啊。王先生是忘了我識字這回事吧?”
柳雅以爲,王先生是驚訝於她識字,還會看賬本了。可是這賬本的記賬方式簡單易懂,數字也是整齊規範,她沒有理由看不懂啊。
等等!柳雅猛地一個激靈,感覺背後開始發涼。趕緊又抓起賬本來看了看,冷汗真的下來了。
因爲,這賬本是用“阿拉伯數字”記賬,而且用的是“借貸法”,每月的報表也是“收支平衡表”。也是說,這完全是現代纔有的記賬方式。
柳雅吞了一下口水,擡起頭來看着王先生,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王先生,您是……您是前輩哈。我從2016年的s市過來呢。不知道您是哪兒人?啥時候穿過來的?”
“我是這安濟城人士。這衣裳是從家裡穿過來的。”王先生也愣了一下,然後指着賬本道:“這是我們同利銀莊的獨門記賬法,柳姑娘又是怎麼能看懂的呢?”
“什麼?”柳雅有點懵,好像哪兒有點不對勁兒了。想了想,乾脆道:“王先生,你是不是穿越來的?”
王先生梗了一下,回答道:“我是走着來的。”
這驢脣不對馬嘴的回答,讓柳雅再次暈菜了。琢磨一下,她才恍然道:“王先生,你們這同利銀莊的獨門記賬法,又是誰發明的呢?”
王先生道:“這是赫連家的記賬方法,聽說是家主發明的。也只有我們這些銀莊的大掌櫃才能學得。”
柳雅的心頭猛地一喜,似乎給她抓住了重點。這位赫連掌家,她倒是很想去見識見識了。
王先生見柳雅遲遲不肯說她怎麼會這種記賬法,還以爲教給她的那個人也要求她保密,索性不問了。只是道:“那柳姑娘覺得這賬目都對吧?”
“沒錯,都對。”柳雅又問:“那我需要繳納多少費用給銀莊呢?另外,這些銀子我如果要動用的話,需要什麼手續嗎?”
王先生道:“費用好說,我這裡也有一本賬目,是我們同利銀莊這些日子代替柳姑娘收賬、管賬的費用,現在拿給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