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沒有過來和柳雅打招呼,她倒是落得個清淨。總一路走,一路跟那些婆子們懟回去要好多了吧。
柳家的位置靠後,柳雅等於是牽着大黑馬在村裡招搖過市了一大圈。
讓柳雅意外的是,她路過三嬸家門口的時候,柳大春從院裡探出頭來。看到是柳雅,竟然笑了笑,打招呼道:“雅兒妹子,你回來啦。”
“嗯。回來了。”既然柳大春沒有惡意,柳雅也沒有必要像是鬥架的公雞,見誰都懟。
不過又心生怪,索性停住腳步問道:“柳大春,我們家有什麼事嗎?”
“事?沒什麼事啊。看起來都挺好的。”柳大春竟然是有問有答的,顯得挺隨和。
柳雅更是怪了,爲什麼全村人這麼怪,柳大春反而挺正常的?不對,柳大春其實更不正常。
想到這裡,柳雅加快了腳步,往柳家的方向走去。這次眼看見柳家的院子了,聽見身後傳來了春妞的聲音:“雅兒?雅兒,是你嗎?”
“是我。”柳雅一邊答應着一邊回頭,見春妞急慌慌的朝她跑了過來。
“真的是你,你個死丫頭,野哪兒去了,還知道回來。”春妞跑到柳雅身邊,一巴掌拍在她肩膀,又揪着她袖子推搡了兩下,眼淚下來了,抽噠了兩下道:“走,先去我家,我有話說。”
“去你家?到底柳家出了什麼事?”柳雅的眉頭皺了起來,看來事情還不簡單呢,不然春妞怎麼急着把自己往他們家拉呢。
春妞看了一眼柳家的方向,搖搖頭道:“先跟我走吧,到了我家再說。”
柳雅點點頭,牽着馬跟着春妞走了。距離柳家也是幾十步的距離,她沒進去這個家門,心裡難免還是感覺怪。
到了春妞家,他們家還是那個院子、還是那個大門,是房子翻新了。窗明几淨的,寬敞了不少。
柳雅笑着讚道:“這房子蓋的也不錯呢,從前的可是好多了。可惜沒來得及給你們家幫忙,你可別怪我。”
春妞抿了抿嘴,拉着柳雅道:“先進去,進屋再說。”然後推開門,把柳雅愣是推進了院子。隨手又接過了大黑馬的繮繩,替柳雅去拴馬了。
柳雅滿心疑惑,卻也沒有再問。等到春妞把馬拴好,跟着她進了屋。
一進屋,柳雅發現四平怎麼沒在家?如果是平時,四平跟春妞像是連體人,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加四平又聾又啞,一般情況下春妞也不怎麼指喚他出去買東西的。隨口問了一句:“四平出去了?”
“雅兒,四平和你爹,都被官府帶走了。”春妞說完,坐在門檻,雙手抱着頭哭了起來。
柳雅一愣,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蹲下來推推春妞的胳膊,道:“你別哭啊,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四平和我爹……怎麼叫官府帶走了?”
四平是個聾啞人,柳達成雙腿癱瘓了,這兩個都是殘疾人,官府抓他們幹什麼?
春妞又抽噠了一下,才把頭擡起來,抹了抹眼淚道:“雅兒,你,你送來的那塊匾是哪兒做的?誰給你刻出來的?”
“匾?”柳雅想了想道:“我在鎮找個做牌匾的鋪子,花了錢做的啊。咋了?那塊匾有問題?”
柳雅更摸不着頭腦了,這牌匾能有什麼大問題啊,還抓走了兩個殘疾人?
越想不通越着急,柳雅乾脆使勁兒的扭了春妞的胳膊一把,道:“你快點說啊。好好說說什麼情況。”
春妞點着頭,道:“讓我想想該從哪兒說起……”
原來是半個月前,有一夥人騎馬從官道過,春妞看那些人的衣着、做派覺得不是普通人。
然後這夥人下馬進了鋪子裡吃飯,一邊吃還一邊問:這‘泉清竹香’四個字挺別緻的,誰給起的?
春妞說:我們山裡人不識字,是個路過的客人給取的,也算是個緣分。
然後那夥人又問:這麼個小飯館,招牌可是不錯。橡木的,字刻的也好。他們還說刻字的人一看是有功底的,最擅長臨摹。
春妞其實根本不懂啥是臨摹,隨便和客人說了幾句,然後去招呼別人了。
最後春妞還道:“咱們那大飯堂現在客人多了,來來往往的大半天都不閒着。我裡外的忙,也不知道那一夥人是什麼時候走的。應該是王大哥他們爺倆送的客。可是沒想到在幾天前,官兵來了,直接把鋪子給封了。還要把我和柳絮兒都抓走,說是咱們犯了大事,那刻匾額的是京城裡的通緝犯,我們是知情不報。後來,四平和柳大哥愣是把那些人攔住了,給他們都塞了不少銀子,求他們說別抓女人,他們兩個願意去坐牢。”
柳雅聽了好一陣的心驚。看來這事真是不小,也難怪村裡人都不敢和她說話、打招呼呢。
不過又轉頭想想,柳達成和四平做的是對的。他們兩個男人被抓走了,投進牢裡是吃點苦。若是春妞和柳絮兒被抓走了,吃苦都是小事,想想錦梅當初在牢裡的遭遇,心裡後怕。
柳雅又問:“他們被抓走幾天了?”
春妞道:“滿打滿算也有四天了,我整天的着急,四處求人,不知道該怎麼辦。鎮也去了,可是牢頭根本不讓我進去見面。我也找不到面的官老爺說話啊,想送銀子都找不到門路。”
柳雅問:“那官府裡再沒有消息傳來嗎?如讓咱們拿着銀子去贖人?”
“沒有,完全沒有消息。”春妞說完,又開始掉眼淚,道:“四平他又聾又啞,被抓走了都是懵的。只知道是護着我,怕我被抓走才替我頂罪的。要是牢裡的人真的用刑,他……他連叫都叫不出,又怎麼招供呢。”
柳雅連忙拍拍春妞的手,道:“別哭,我回來了,這件事因我而起,我去辦。你放心吧,我一定儘快把四平和我爹帶回來。”
春妞一把抓住柳雅的手,哭道:“雅兒,幸好是你回來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