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小樹兒帶着春妞、護着柳絮兒離開了吳家很遠了。吳家媳婦才抖了個激靈,回過神來。眼神看向了之前小樹兒丟在地的那個染血的小布包。
直覺,那不會是什麼好東西。所以在確定小樹兒不會回來之後,吳家媳婦撲過去,一把將那個小布包撿了起來。
血,已經涼透,並且微微乾涸發硬,還散發着一股子濃烈的腥臭味。
但吳家媳婦還是顫抖着手,將布包慢慢的打開了。當她看到裡面的三樣東西的時候,頓時驚叫了一聲,把手裡的東西丟開,散落了一地。
而那三樣血淋淋的東西落地之後,在場所有的人也都看清,那竟然是人的一對耳朵和一隻鼻子。雖然被割下來的缺口有些參差不齊,但不管是鼻子還是耳朵都是完整無缺的被割了下來,可以看出其手法相當的果斷。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不約而同的再次朝小樹兒離開的方向看去。而且他們心裡,已經不只是懼怕的感覺了,簡直好像剛剛面對了一具瘟神煞星般,讓人連魂魄都要驚得出竅了。
吳家媳婦愣了一會兒纔回過神來,叫了一聲:“大壯,我的兒啊。”朝屋裡衝去。
門還是從裡面插着的,可吳家媳婦瘋了似的直接朝門撞去。一下子沒有撞開門,還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她回過神來又要去撞門,吳盛金跑了過來,指着那破洞的山牆道:“快進去看看,大壯他怎麼樣了?”
吳家媳婦這才反應過來,一貓腰從牆洞裡鑽了進去。才進去,聽到她發出撕心裂肺的一聲慘叫,隨後便是哭嚎和叫罵聲。
吳盛金和他的兒子、孫子、親戚們也隨即鑽了進去,見吳大壯滿身滿臉都是鮮血。不但沒了鼻子、耳朵,還有一條橫過整張臉的劃痕。而且一雙手的筋健都斷了,兩隻手都抽的跟雞爪相似。
“兒啊,你這是受了多大的苦啊。”吳家媳婦撲在兒子的身痛哭起來,繼而回頭狠狠的瞪着吳盛金,吼道:“爹,是你,是你偏要和柳家結什麼親?柳絮兒那丫頭軟弱,柳達成是個癱子,可是除了這倆貨之外,柳雅和柳樹哪一個是好招惹的?你這是了那周翠蓮的當,被她白白誆去四十兩銀子,還丟了一個孫子啊。”
吳盛金本來也心疼孫子,被兒媳婦這麼一罵,火氣更大。衝來是一個巴掌,把吳家媳婦扇了個趔趄,道:“我還沒死呢,我做事不用你來指手畫腳的。婦人家知道哭,還不快點給大壯止血?快來人,去叫大夫。”
吳家媳婦這時候反應過來是兒子的傷重要,真是不能只顧着哭嚎了。這才轉頭一邊哭兒子,一邊用手絹給吳大壯按在臉。
只不過這滿臉橫肉的大臉一下子少了個鼻子剩下倆窟窿,一喘氣血還倒灌進鼻孔裡去,再被吳家媳婦這麼一堵,吳大壯本來剩下不多的氣差點給憋回去。
衆人七手八腳的來幫忙,也有人去叫了大夫,這纔算是把吳大壯給搶救回來。不過命是保住了,可是一雙手廢了,被割掉的鼻子、耳朵也縫不回去了。
小樹兒帶着衆人離開了吳家之後,才丟掉了手裡的碎瓷片。滿手的鮮血他看都不看一眼,只是隨手把袖子扯下一截,緊緊的攥在手裡當作止血了。然後回頭走到春妞面前,對她道:“謝謝春妞嬸子,把大姐給我吧。”
說完,從春妞的懷裡將柳絮兒扶過來,然後一彎腰將她抱了起來,轉身大步的往家走去。
回到家裡,春妞忙活着打水,找藥,準備給柳絮兒清洗傷口了。
小樹兒把柳絮兒放回到她的屋裡,看到屋裡亂七八糟的,應該是被翻動過了。這和剛纔柳達成的那屋一樣,他明白,這應該都是周翠蓮乾的好事。
小樹兒不由得把手緊緊攥成了拳頭,血再次從指縫裡流了出來。
春妞端着一盆水過來,見小樹兒杵在那兒咬牙切齒,手的血都已經滴落到了地,濺出了一小片血花。
春妞連忙道:“樹兒,你的手又流血了。聽嬸子的話,別再把自己弄傷了。你爹、你大姐都需要你來照顧呢。”
說完,放下水盆走過去把小樹兒的手掰開,輕輕的拿掉了他攥在手心裡用來止血的那塊衣袖。
那塊衣袖已經完全被血浸溼,從小樹兒的手心一拿開,血再次涌了出來。
春妞驚叫了一聲,趕緊用手裡的白布緊緊的按住傷口,道:“你這個傻孩子啊,快過來,先給你止血。不管怎麼樣,生氣大聲的吼,也別拿自己的身子出氣啊。”
小樹兒把春妞塞在他手裡的白布攥住止血,道:“我沒事,嬸子,你先給我大姐看看臉的傷吧。”
春妞知道小樹兒更關心他大姐,只得道:“行,我先看看你大姐。不過你得聽話,好好的捏着這塊布,別用力也別太鬆了,先把血止住。”
小樹兒點點頭,春妞這才端着水盆來到牀邊。見柳絮兒臉的血跡已經乾涸了不少,但是不知道出了多少的血,也看不清她臉色現在是蒼白還是正常。
春妞輕輕搖了搖柳絮兒的肩膀,道:“絮兒啊,嬸子知道你疼。不過你忍忍,我先給你把臉擦擦,好給你藥。”
柳絮兒剛纔是憑着過度驚嚇而緊繃的神經,在努力支持着。現在被救回了家,又出了那麼多的血,所以精神有些渙散。春妞和她說話,她也只是微微的“嗯”了一聲,頭都是無力的垂着。
春妞在水盆裡蘸溼了布巾,捏着布巾的一角小心的給柳絮兒擦拭掉臉的血跡,儘量避開傷口,不弄疼了她。
時而,柳絮兒會輕哼一聲,但總體來說還算是堅強,也可能是疼得快要暈倒了,所以沒有什麼精神痛叫。
小樹兒則是一臉緊張的站在旁邊看着,隨着春妞一點點的把柳絮兒的臉擦拭乾淨,才慢慢的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