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妞朝柳雅走過來,輕聲的問道:“怎麼樣,沒事了吧?”
柳雅無奈的搖搖頭,道:“沒事,爹的傷不要緊,很快能夠恢復了。但是他和柳絮兒都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才能夠恢復精神。”
春妞也嘆了口氣,道:“這次,柳家人傷得不是身,是心。不過,這也怪不得別人。”說完,又問道:“你弟弟把吳大壯的鼻子、耳朵割了,手筋也斷了。你知道嗎?”
柳雅點點頭,道:“這事也聽小樹兒說了,不過他時間緊,沒說得很詳細。”
春妞壓低了聲音道:“你說他這樣做,是不是有點過了?畢竟,賣了春妞的是周翠蓮,吳家搶親是不對,可畢竟吳大壯並沒有成事啊?我們進去的時候,吳大壯已經嚇暈過去了。看他長得身高體肥的,膽子卻那麼小,見着柳絮兒一臉的血,把自己嚇暈了。對付這樣的孬種,小樹兒不該出手這麼狠吧。”
柳雅知道,春妞是個很實在的人,說話也是直來直去的,加她跟自己一點都不見外,心裡怎麼想怎麼說了。
柳雅自然不會怪春妞,只是反問道:“你覺得,小樹兒不應該下重手?”
春妞抿了抿嘴,道:“吳家人可惡,該打;狠狠的教訓一頓也不過分。可是這樣給人致殘……”
她雖然沒有見到後來小樹兒割了吳大壯鼻子、耳朵的場面,但是之前小樹兒動手給吳大壯的臉橫劃一下,手筋割斷了,她都是親眼所見。那場面說是慘烈,不如說是殘忍。
所以現在柳雅回來了,春妞其實是想要讓柳雅告誡小樹兒一下,不要讓他如此暴戾、嗜血。畢竟小樹兒的年紀還小,直接出手這麼重,實在可怕。
柳雅點點頭,道:“春妞,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會告訴小樹兒,讓他凡事多忍耐,不要直接痛下殺手。但是這件事,我覺得小樹兒有他自己的標準,我不能說他做的有多麼錯。”
春妞一臉驚訝的看着柳雅,道:“這還沒錯?你這個姐姐可是太護短了吧。”
柳雅道:“周翠蓮把柳絮兒賣掉確實有最大的責任,她要承擔的後果也不會輕。但是想想吳家,做的還不夠過分嗎?他們畢竟是和柳家同村的鄉親,柳絮兒和徐晨明的事情全村人都知道了,他吳家敢給周翠蓮拿錢,還簽下了婚書,這和趁火打劫、落井下石有什麼區別?”
春妞聽了反問道:“按理說,吳家怎麼都該過來給柳家提醒一聲,說是周翠蓮已經有了壞心眼,來他們家商量過賣柳絮兒的事,對吧?”
柳雅點點頭道:“算吳家不想要蹚渾水,這畢竟是柳家的家務事,他們可以不管的。但是他們收了錢之後還來搶親,生生的把我爹捆起來,把柳絮兒也搶走了,都塞入了喜房,這和土匪強盜又有什麼區別?再換一個假設,如果柳絮兒當時不是那麼剛烈,也沒有自殘毀容的話,憑吳大壯的性子,他已經進了喜房,那後果又會是什麼樣?他會放過柳絮兒嗎?”
春妞聽了也是一陣的後怕,搖頭道:“當然不會。若不是吳大壯暈血,只怕柳絮兒早遭了他的毒手。柳絮兒那麼軟弱的性子,若是因爲失了清白而認命接受了這樁親事,只怕今後這一輩子都要委曲求全的過日子了。若是過不去這個坎兒,只怕她也是死路一條。”
柳雅點點頭道:“所以,不能以柳絮兒的剛烈,保全了清白而判定吳大壯是冤枉的吧。起碼吳大壯從來沒有過半點惻隱之心,也沒有悔改之意。之所以沒有造成最嚴重而不堪的後果,完全是因爲柳絮兒自己爭氣。”
頓了頓,柳雅道:“所以我能夠理解小樹兒當時的心情。面對大姐可能遭到毒手、被無辜欺凌的可能;又看到她爲了保全清白甘願自毀容貌,那份慘烈可想而知。小樹兒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他如何能夠忍下這口氣?我還倒是覺得,小樹兒是經過思考之後,纔沒有直接要了吳大壯的命,也算是仁慈了。換一個人,有小樹兒那樣強悍的一身本事的話,把吳家殺個片甲不留都是可能的。屠村的事情,他也未必做不出來。”
屠村!這個詞柳雅說的很是隨意,可是在春妞聽來,卻是膽戰心驚的。
春妞吞了一下口水,搖了搖柳雅的胳膊,道:“雅兒,你變得好有氣勢,似乎和小樹兒去救柳絮兒的時候一個樣。”
柳雅卻笑道:“與我爲友,我終生相交;與我爲敵,死不足惜。我從來都不是優柔寡斷的人,感情能夠讓我暖心,卻不能成爲牽絆。若是當時我在場,也是會和小樹兒一樣的做法。所以我說,我能夠理解他,也支持他。”
春妞點點頭,又搖了搖頭,道:“算了,你們姐弟的事我不懂,我只是覺得你和這裡越來越遠了。只怕下次再看到你回來,我便只能遠遠的看着了。”
“胡說。”柳雅作勢打了春妞一下,道:“我說了我們是好朋友,至於我到了什麼樣的位置,有了多少的身家,都和我這個人沒有關係。”
剛剛說到這兒,門外出現了一個高挑的身形,看起來是個女人。
春妞好的朝門口走,柳雅將她拉住道:“找我的,你別跟着來。”說完,便快步走到門口,拉開門出去了。
門外正是秋影,她是因爲柳雅動用了緊急暗號,才飛快的趕來的。既然事出緊急,所以秋影也沒有隱藏自己,直接找到柳家門口來了。
柳雅也並未因此怪她,而是道:“現在有兩件事,你要立刻去做。其一,你的人手來了多少?把擅於追蹤的全部調撥出來,去小駱駝村找我弟弟柳樹,一切聽他調遣。”
秋影立刻點頭,答了一聲:“是。”
她可以直接現身來找柳雅,但是她手下的人還隱在暗處,沒有柳雅的命令不能隨意現身。因而柳雅說完,她去發佈暗號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