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同德這個時候,一臉興奮的上來邀功:“王爺,末將捉住了木換!要不要見一見他啊!”
趙禳自然是想見了,但他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拿下安化蠻,木換固然重要,但比之安化蠻無疑要輕太多了!“不,你讓人拘押着他就好了。同德,你立刻帶人從西北面殺過去,要這些蠻兵完全反應不過來!”
馬同德雖然有些失落趙禳沒有見木換,這說明了自己這個功勞要比預料的小上一些,但還是抖擻精神說道:“末將遵命!請王爺你放心好了,西北面交給末將,一定不會讓王爺你失望的!”
“時三千!”
“末將在!”身上沾染着鮮血,一股殺氣直衝而來的時三千來到趙禳跟前,欠身拱手。腰間還掛着兩個頭顱,猙獰而可怕,宛如地獄歸來的惡魔。
趙禳瞥了時三千腰間的人頭一眼,說道:“把人頭丟了!此戰,如果成功了,將是不世之功!誰的封賞也不會因此而變少了!如果失敗了,就算腰纏一百枚人頭又如何呢?這道命令,也對全軍將士下達!”
時三千有些慚愧,連忙丟下人頭,道:“末將遵命!”
趙禳說道:“你帶二百人,從右路發起進攻,沿途放火燒帳篷,另外別殺死蠻兵,把他們驅逐在前面。或者把他們傷了,讓他們帶着恐懼逃跑,把恐懼帶到安化蠻的每一個角落!”
時三千說道:“末將遵命!”
說罷時三千轉身離開,吆喝着部下人馬。
趙禳對着李守忠吩咐道:“你帶兵衝擊中路,相當於其他路兵馬。你這一路壓力要大多!也只有你,本王纔可以放心!”
手持陌刀,宛如一尊殺神的李守忠點了點頭,沉默而堅毅的臉孔。讓人不自禁的有安心的感覺。
“去吧!”趙禳說道。
“王爺,那我們呢?”趙嬴武走上來,肩膀上包紮着一圈染血的白布,頭盔夾在胳膊間。
趙禳目光深邃,看着遠處,跳躍的火光說道:“等!”
趙嬴武詫異的看着趙禳,重複道:“等?”
…………
馮常圪睡的很好,他在夢中自己登上了皇位,不是山林中稱大王的那種。而是到了汴梁城。文武百官在臺階下面,宛如螞蟻一般密集,紅的、綠的官袍耀了自己的眼睛。忽然一頭猛虎躍出。張開血盆大口。
馮常圪嚇的身體一顫,渾身冷汗的醒過來了。
“大王!沒有事情吧?”邊上的女子醒過來,有些迷糊的用自己雪白的肌膚摩擦着馮常圪。這是一個部落獻上來的絕色美人兒,被譽爲龍山上的曇。
“大王,還有我們呢!”兩名美女探出雪白的手臂,攬在馮常圪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結實的身軀變得有些鬆弛,本來六塊的腹肌,現在成了微微鼓起的肚皮。
馮常圪攬上一人,親了一口。哈哈大笑道:“本王那裡忘得了你們呢?”
“大王!”外面傳來一把聲音。
“誰?”馮常圪問道。
“是屬下馮銅狼!”馮銅狼應諾。
“有什麼事情嗎?”馮常圪不知道爲什麼。想起夢中猛然出現的血盆大口。
“宋軍突襲!不知道有多少人。南營已經被攻破了,請大王出來主持大局!”馮銅狼在外面說道。
“啊!這該怎麼是好啊?”幾名妙齡女子發出一聲聲驚呼聲。
“大王。你可不能夠拋下我們啊!”有着曇之譽的美女捉住馮常圪的手臂,一雙玉.乳緊緊的貼在馮常圪手臂上,輕輕摩擦。
“大王!還有我們呢!”另外的兩名女子也回過神來,連忙捉緊馮常圪,嬌聲哀求。
“放心好了!我絕對不會放棄你們的,我的小寶貝,你們就放心好了!”馮常圪渾身舒暢,柔聲安撫道。
在外面的馮銅狼着急的宛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大王,情況緊急,請你出來主持大局啊!”
馮常圪好歹也知道一些厲害,雖然不情願,但還是起來。
只是這耽誤的時間,外面已經傳來隱約的喊殺聲,聲音震天,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人喊馬嘶,刀劍之聲大作。
“快!快給我穿上盔甲!”馮常圪大急,對縮在牀上的幾名女子喊道。
幾名女子都顧不得遮掩,連忙從牀裡頭出來,赤.裸着曼妙的身子爲馮常圪穿衣戴甲。不過幾名女子,怎麼會這等兇物的佩戴呢?只是圇吞給馮常圪穿戴上去,衣甲都歪歪斜斜的,看上去甚是狼狽。馮常圪顧不上整理了,捉上一杆朱漆長矛和一面老山藤編織而成的滕盾,從帳篷中衝出去。
“大王,現在我們怎麼辦?”馮銅狼已經帶着一隊馮常圪的親兵在附近守候着,人人頂盔摜甲,乃是安化蠻軍中罕見的全披甲的部曲。
“現在什麼情況?”馮常圪面目有些猙獰的問道。
“不知道啊!四周都是大霧,連來了多少宋軍都不知道啊!還有龍水城那頭,宋軍在搖旗吶喊呢!弄的我們在龍水城方向的兵馬都不敢隨意動了,怕被前後夾擊啊!”馮銅狼說道。
馮常圪定神一聽,還真可以聽到穿破濃霧的戰鼓聲,“咚咚咚”的,宛如一片霹靂大作。
“豎起我的王旗!聚攏兵馬,宋軍肯定不會太多的!再過大概半個時辰,天色就要放亮,這些宋狗一個也別想走!”馮常圪咬牙切齒的說道,雖然憤怒,但不得不說,馮常圪還是有些本領的。
馮常圪的王旗豎起,雖然安化蠻大營還在混亂中,不斷傳來被某部曲擊潰的戰報,但總體而言。本來一瀉千里的敗勢,卻是在慢慢的改變着。
…………
“是時候了!”趙禳一雙英目中閃過一抹精光。
“王爺!”趙嬴武聞言,精神一振。“我們向那裡出擊?”
“王旗!”趙禳惜字如金,手中長矛一指前方。朦朧的霧氣中,可以隱約看到一面鮮豔的旗幟,在晨風中紅得宛如火焰的旗幟飛揚着,宛如一團烈火。又彷彿是指引道路的燈塔。
“末將明白了!”趙嬴武嚴重閃過一抹了然,一股熱血涌上心頭。
趙禳走到闕月烏騅馬邊上,闕月烏騅馬立刻親熱的垂下腦袋,湊到趙禳臉上輕輕摩擦。“這段時間委屈你了!現在是我們大放光彩的時候了!到了這個時候,皇兄,你也不能夠繼續壓制我了!”
踩着馬鐙。趙禳宛如行雲流水的翻身上馬,高舉長矛,咆哮道:“諸位。此戰唯有忘記死亡,方可以獲得戰勝!讓我們在這片蠻荒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傳奇吧!百人破敵!萬勝!”
“百人破敵!萬勝!萬勝!”
近百名王府侍衛在馬背上,高舉着武器,發出震撼人心的吶喊。
趙禳並沒有傻乎乎的帶着大軍直接去衝陣,所有騎兵身上都裹着獸皮,戰馬也是選擇色彩暗淡毛色,如果有雪白的地方,直接用墨水塗抹,或者用從戰死蠻兵身上繳獲的獸皮裹上。一行人饒過主戰場。從右側插入。
中途所見的。全是燃燒中的廢墟、屍體。刺鼻的血泊。宛如珍珠般聖潔的甘露,也被染紅了。
前進中隱約可以看到喊殺聲。蠻兵開始組織阻擊了。他們不再在惶惶不安中逃跑,這不是一個好的現象。
趙禳穿過一部蠻兵駐守的地方,蠻兵並沒有反應,大概是誤認了是前方潰敗的友軍吧!畢竟廣南西路因爲開發的不完全,有大量的草地,在這裡野馬也許沒有蒙古高原上那麼多,但相對於已經沒有養馬場的中原而言,這裡卻是野馬充足。
而實際上這裡的羈縻州給宋朝進貢的,還包括了馬匹。好比宜州,每年都有定製,獻上三十五匹駿馬。故而百匹戰馬組成的騎兵隊,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地方。
這也有安化蠻大軍各部混雜的緣故,人數雖然多,但因爲相互不熟悉,被敵人混入其中的機會更加多。
“王爺,已經不遠了!”趙嬴武看着不遠處,已經在霧氣中可以看得七八分真切的王旗,心中一片炙熱。馮常圪!你準備授首吧!
“別太樂觀!”趙禳眼睛微微一眯,看向不遠處的一支部曲,臉色變得有些凝重。
這一支部曲要比之前看到的蠻兵要嚴密一些,而且他們手中的竹矛是向外的。這也就是說,他們並沒有因爲宋軍的僞裝,而丟去警惕性。
“你們是那一部啊?速速報上名來!”這一部蠻兵,走出一人,高聲詢問。
“王爺?”趙嬴武看着趙禳,他不明白這些人在說什麼。
“王爺,要不要小的上去迷糊一下他們?”另外一人上前,他精通安化蠻語。
“衝!對方發現了我們!”趙禳目力很好,他看出對方這樣做不過是拖延時間。雖然不知道那裡露出了破綻,但顯然對方也是在自己接近了才發現,故而沒有充足準備。
在王府侍衛當中,趙禳的威望非常高。雖然大部分士兵都不知道爲什麼不上去詐那蠻兵一番,但見趙禳手中的長矛向前一指後,他們立刻收斂起雜念,發出一聲咆哮。一夾馬肚子,戰馬帶着騎士,宛如颶風,又似暴雨,衝向了前方的蠻兵。
趙禳將長矛掛在馬鞍上,抽出弓箭,“嗖!嗖!”的一連兩箭。蠻兵措手不及,兩人面門中間,發出一聲慘叫聲。手中竹矛丟在地上,一雙手按在臉上。
其他蠻兵雖然沒有被射中,但聽到同袍的慘叫聲後,他們還是忍不住一陣心顫。軍心已經不穩了!
其他熟習騎射的騎兵也紛紛仿效,十多支箭矢飛出。沒入安化蠻當中,他們的箭術沒有趙禳那般厲害,但也已經讓安化蠻的陣型亂了!
其實騎射最大的作用並非是殺敵,畢竟騎射就算再好,也不會逆天。雖然陣型密集,但在顛簸的馬背上射中人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在二十步外(約三十五米),能夠十射四中箭靶已經是出色的騎射手。
騎射更多的作用是給予敵人士氣上的打擊,畢竟只能夠捱打,不能夠還手,心中是什麼感想呢?
當下就有部分蠻兵越衆而出,手持竹矛,發出野獸般的咆哮聲。聲音倒是不錯,氣勢也好,但是隻要是一個經過戰陣或者系統性訓練的將領也知道,步兵對騎兵唯一的優勢就是陣型。機動性就不說了,光是攻擊力而言,就是兩個世界。
戰馬衝鋒速度最高可以達到三十五公里的時速,雖然趙禳目前的衝刺距離短了一些,但怎麼也有時速三十公里。而重量呢?戰馬千斤,人就一百五六十斤了,加上盔甲武器,沒有一千二百斤也差不了多少了。
而步兵呢?成年人疾奔速度可以達到時速十五公里,但因爲是帶着盔甲、武器的,速度只能夠達到時速十公里左右。體重最多也就是二百斤!
從這個數據,已經可以看得出其中差距了!
趙禳從馬鞍上拿起長矛,輕鬆將長矛扎入一名試圖挑戰自己的蠻兵胸膛上。長矛狠狠的扎入三分之一,帶着餘勢沒入土地上。蠻兵沒有死去,痛苦的捉住矛杆,身體卻不受控制的慢慢順着矛杆滑落。拉動着傷口,鮮血流淌,發出恐怖的哀嚎聲。
其他蠻兵也好不到那裡去,一人被趙嬴武用馬刀斬過,頭顱飛起,鮮血飆高高。
戰馬帶着騎士避開蠻兵的竹矛,撞入蠻兵陣中。數十名蠻兵宛如被一輛大車撞到一般,騰空飛起,口中慘叫間,不受控制的噴灑出鮮血。
蠻兵一片大亂,手中之前對付騎兵的利器竹矛,此刻卻成了礙手礙腳的存在。長長的竹矛,只能夠揮打騎兵。而騎兵卻可以用馬刀收割他們的小命。
“穩住!穩住!”一名蠻將在後面拿着腰刀揮動,高聲鼓舞。“大王很快就會派援軍過來的了!”
趙禳眼睛閃過一抹厲芒,將手中馬刀甩出,馬刀劃出一輪銀光,將一名想偷襲趙禳的蠻兵喉嚨割開。蠻兵鬆開竹矛,雙手按在喉嚨,發出“嘎!……嘎!”的痛苦聲音。
趙禳看也不看自己的戰果,再次拿出大弓,右手捻起長長的狼牙箭,箭鏃上佈滿鋸齒,充滿了殘暴的形態。
只見趙禳在馬背上彎弓搭箭,弓如彎月,人似后羿,“嗖”的一聲,狼牙箭化作一道流星,飛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