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水手刀切了一片魚肉,剔了骨,放嘴裡嚼了起來,道:“其實這海魚比淡水魚乾淨,生吃也比淡水魚更安全。就是,他孃的味好腥啊!”
我邊吃邊皺眉。
“誒呀!”蘇舞一臉嫌棄地扭過頭去,一副要嘔不嘔的模樣。
我也不勉強她看,只是勸道:“你最好心理有個準備,慢慢適應這種環境,別到時真的要你吃的時候,你又嘔又吐的,那麼我可沒法救你了。”
蘇舞聞言,只是輕輕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把目光擡向遠方,大約又是在傷感自己時乖命蹇,身陷絕境什麼的。
我沒管她,繼續割出魚肉來吃。
我倒是沒有那麼多的憂愁傷感,一來我野外生存能力強,這種陣仗,我以前也不是沒有經歷過,所以心態就放得寬些。
要說擔心,我真正擔心的只是我表姐。她老人家現在也不知道是身處天堂還是人間,想去找她吧,這茫茫大洋的,又無處可找,真是煩死了。
也不知什麼時候,蘇舞又轉回頭來了,看着我滿嘴生味,還帶着些許血跡,不禁起了些憐憫之心,突然認真地道:“謝謝你,餘樂。”
我擡眼看了她一下:“謝我什麼?”
她道:“謝你把食物留給了我。你是個好人。”
我謙虛道:“不敢當。大家都是落難於此的,互相幫扶一下沒什麼。再說我牙好胃也好,吃生肉吃得習慣。”
我切出一小片魚肉,向她遞了過去:“要不來試一片兒?我跟你說,要做好最壞的打算,你得嘗試着慢慢地適應,人力無法改變環境的時候,你就得學着順從它。”
蘇舞接過手,放在鼻子上嗅了一嗅,最後還是被那股撲鼻的生腥味給敗下陣來,道:“算了,再給我點時間來克服吧,以後再嘗試,我怕我吃下這一片肉,要把肚子裡原本的食物都給倒了出來。”
我拿起礦泉水喝了幾口,然後把空瓶子放回儲物倉,蘇舞見了,又道:“可這水也是個問題呀,海水不能喝,我們儲存的淡水也沒有多少了,我可知道,水是比食物更加要緊的。”
我道:“淡水的確是個問題,但不是完全無法解決,幸運的話,我們可以收集雨水,雨水是可以喝的。就算沒雨下,我們也可以從海魚的身上,獲得最基本的淡水補充。這個交在我手上。”
蘇舞看着我,“想不到嘛,你懂得還真多。看來遇到你,真是我的幸運。”
我打趣她道:“遇到我你真覺得是幸運嗎?聽說過蝴蝶效應不,也許咱們不同坐這一艘船,或許根本就不會發生這場災難。”
沒想蘇舞對這個問題,倒是看得很開明:“胡說什麼呢,難道這場災難是你造成的不成?在大自然面前,咱們畢竟還是太弱小了。我的想法是,既然這場災難已經發生了,就不得不去面對,其實我們都是受害者,身不由己的,不是嗎?這怎麼能怨某個人呢?只是如果說,如果不是緣分讓我遇到你,或許現在,我已經死在這茫茫大海上了。但偏偏是你救活了我,所以我說遇到你是我的幸運啊。”
我笑她道:“哎喲,還成哲學家了你,說話那麼有深度。”
蘇舞抿嘴一笑,笑得非常好看。
我忍不住贊她道:“以前在電視上看你那麼上鏡,我還以爲是化妝品給畫出來了的效果呢,沒想現在真人面對面,看你素顏的樣子,竟也一點都不差,果然是天生麗質的美人呢。”
蘇舞臉微微一紅,伸手輕輕拍了我一下:“貧嘴!”
但是臉上的笑意,卻根本遮掩不住,看來女人被人稱讚,總是會自豪的。
蘇舞拔了一下鬢邊的頭髮,道:“餘樂,咱們現在,算是好朋友了吧?”
我聳聳肩頭,“算吧!”
“看你年紀,應該比我小?”
“我二十四,只不知蘇大明星您的芳齡是?”
“剛纔比你大一歲,我二十五。”
“這樣的話,我還得稱你一聲姐嘍?那我叫你蘇姐好,還是舞姐好?依我看呢還是蘇姐比較好,舞姐這個詞有歧義,不好聽。”
蘇舞笑了笑:“嘴長你身上,那不隨你。不過我又怎麼稱呼你呢,叫你餘樂?我看不如叫你樂樂吧?”
“可以!”我憋着笑,道:“但你知道嗎,在我們那兒,‘叫’字,也有‘給’的意思。你叫我樂樂,我也可以理解成你給我樂樂哦。”
蘇舞還沒轉過彎來:“啊,我給你樂樂?”
一說出口後,倒是立馬反應過來了:“流氓,敢佔姐便宜!”
一隻又白又嫩的小手,就給了我一個貓撓。
我們這樣玩鬧了一陣,倒是驅散了些在茫茫大海中漂流的無助與恐懼。
突然,我看到蘇舞的神情又變得扭捏了起來,便知道她又有什麼難以開口的事了。
便假裝咳了一聲,我問道:“怎麼了?”
蘇舞細細聲地答道:“我,我內急,想小解。”
我指了指他身後,道:“那你在船頭那邊解決吧,我保證不看。”
蘇舞於是起身去了船頭,卻一時又犯起難來,道:“可我不能弄到船裡呀,想蹲到船頭板上,排到外面去,可又怕跌下水,這裡可是很滑的。要不,你幫忙拉一下我的手。”
我見有吩咐,便走了上去,道:“樂意效勞。”
接着我就伸出一隻手扶着她的手臂,但人卻是揹着身的。
很快,我便聽到呲呲地水排到海里的聲音。
蘇舞不禁又窘了起來,道:“死樂樂,你堵上耳朵,不要聽。”
我哭笑不得:“蘇姐,我現在只有一隻手得空,我也堵不了兩隻耳朵呀。放心吧,我保證聽過就忘了。”
這一天的漂流,又隨着太陽西落,進入到黑暗。
蘇舞與我經過這一天的深入交流之後,就變得有些隨意起來了。
晚上,寒風襲來,她不用我招呼,就直接往我懷裡鑽,尋求我溫暖的懷抱。
“呀!樂樂你個壞蛋,你又不老實了!”
“放心,我說過不會進去的。”
“你敢亂來,我就割了它!”
我雙掌往她胸口伸去,把她環抱起來,哼道:“你倒是真夠狠啊你!”
蘇舞身子一僵,可最終還是細弱蚊聲的說道:“你愛捂就捂吧,這樣我也暖和一點。”
這隻小貓咪,呢喃着,似乎已經進入了半睡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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