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云瞪大眼睛,呆滯一樣,看着夜初鳶。
“你想復仇,簡單啊!”
夜初鳶又道:“你恨的人,已經中了你的毒,你只要揹着花□,揹着陰鬼七,給他們假的解藥,然後找個地方躲起來,看着他們毒發身亡,然後跑路——不就復仇了嗎?這樣不行嗎?”
“你覺得不行對吧?因爲你太討厭這個地方了,你希望天鏡宗毀掉,整個天鏡之域也毀掉!這個世界都毀掉!”
“你太貪婪了。”
“可你貪圖的東西,是你做不到的事!”
“現在,你的貪婪把你毀掉了,你的復仇失敗了。”
夜初鳶的語速終於恢復平常,她緩緩道:“你這個蠢貨還想把責任推卸給我?抱歉,這個鍋我不想背。”
“世上惡人確實很多,大家也都活得好好的,你不甘心去死太正常了。”
夜初鳶平靜道:“可是,當你把手,伸向我珍貴的那些人時,我就不甘心你活着了。”
“你以爲我是要主持正義?那你還真的錯了。”
“只是因爲,你不甘心,我也不甘心。”
“既然我們都不甘心,那就只能各憑本事,讓自己甘心了。”
“所以,我現在甘心了,代價是你去死,你的計劃也要被我毀掉。”
夜初鳶淡淡道:“不過,你雖然是個蠢貨,但你有句話說對了——”
“我,是個惡人。”
“沒錯,我就是個惡人,爲了自己的甘心,讓你不甘心,但站在我的角度,這沒什麼不對,因爲我要是讓你甘心,我這一輩子……就永遠,不會甘心!”
夜初鳶一字一頓:“人類,都是自私的,大家,都是爲自己活的。”
“你討厭這個世界,要毀了這個世界,讓自己能甘心的活下去,我要保護我珍貴的人,所以,我要毀掉你。”
夜初鳶道:“現在,你明白了嗎?”
孟小云眼神呆滯盯着夜初鳶。
許久,他閉上嘴巴,然後發出苦澀的笑聲:“我,明白了……”
他,還能有什麼不明白呢?
夜初鳶都把他的貪婪,一刀一刀的剖開,把血淋淋的真相湊到他眼前。
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早知道,就該在那一年,那羣畜生都中毒的時候,徹底把他們葬送!
起碼那樣,他還能報仇。
可現在……
呵呵,現在啊……
他的人生,
他地獄一樣的人生,
就只剩下,
現在了。
“鏗。”
夜初鳶再次拔刀,“既然明白了,那就去死吧。”
“夜初鳶。”
孟小云忽然開口,他看着夜初鳶,道:“你應該早點出現,不管是不是爲了主持正義。”
頓了頓,“我們也許,能成爲朋友也說不定。”
“不。”
夜初鳶忽然擡腳,一個鞭腿抽飛孟小云,順勢甩出手中長刀!
“砰!”
孟小云翻滾幾圈,狠狠砸在地上!
“鏗!”
長刀破空而來,穿透了他的右掌!
“啪。”
一根鐵箭,從他手中滾出。
夜初鳶上前,撿起鐵箭。
這是她的箭。
威脅孟小云的時候,射到孟小云身側的那根。
“我們永遠,都不會成爲朋友。”
夜初鳶扔掉鐵箭,拔出長刀舉起。
孟小云縮在袖子裡的左手攥緊,眼底閃過一絲決絕。
“侯武。”
忽然,夜初鳶開口。
孟小云一愣。
“曲天陽。”
孟小云盯着她。
“曲蘭芝。”
夜初鳶的刀依舊舉在半空,“汪炬、鄭翰博……”
她一字一頓,嘴裡蹦出一個又一個的名字。
一直念出了二十多個名字。
“還有,什麼遺漏嗎?”夜初鳶問道。
孟小云怔怔看着她。
“沒有了?”
夜初鳶哦了一聲,“這些畜生,太礙眼了,我會一個個宰掉。”
孟小云紅了眼睛,袖子裡,攥緊的左手,不知在何時,悄悄鬆開。
“去死吧。”
夜初鳶長刀落下。
最後一秒,
刀慢了一些。
因爲,她分了心,說了話。
夜初鳶說:“苦盡甘來,苦盡甘來……這輩子吃了那麼多苦,下輩子總會甜一點。”
“嗤!”
長刀落下,正中心臟!
鮮血染紅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