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初鳶聞言,沒有說話。
她很少看到白陵幽這副模樣,看起來兇的不行,可看着卻很難過。
“你猜猜,白宿那隻老王八用了什麼理由,奪了我孃的位置?”
不等夜初鳶回答,白陵幽語氣複雜的喃喃:“無後。”
夜初鳶擰起眉頭,她忽然開口:“錯不在你,也不在你孃親。”
“那當然!”
白陵幽聞言,眼睛亮閃閃,“都怪白宿!那個不要臉的懦夫!廢物!”
“要是真無後,那該多好?”
白陵幽話鋒一轉:“沒了我,我孃親一定不會把自己困在白家那個鬼地方一輩子吧?”
而且,有了他,孃親才被人死死盯着。
“有了你,你娘這輩子,也不算太難過。”
夜初鳶淡淡接口:“她一定是這麼想的。”
白陵幽沉默了一會,忽然笑了笑:“我娘看着我,就會笑得很開心啊。”
多好的一件事。
聽着多難過啊。
夜初鳶拿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那時候,大家都說白宿厲害,要是白宿能保護我娘,我娘就不會這麼苦了。”
這時,白陵幽喃喃:“我聽了一遍就記下了,想了辦法把白宿騙了過來,可白宿不會保護我娘,那個女人還會因爲白宿來了我與孃親的院子,就對我娘更壞。”
即便白陵幽沒有明說,夜初鳶也大概猜了出來,“那個女人”,是白宿後來娶的妻子。
“我娘死了。”
轉折總是來得那麼突然。
可又很自然。
沒有什麼不對。
現實都是這麼發展。
他們也不能免俗。
“我娘死之前,跟我說,要我活得長久一些,因爲她這一世太短,也太狹隘了,她希望我能看到更多東西。”
白家很大。
也很小。
白陵幽道:“我娘死後,我就是一個人了,可沒多久,小舅舅就來了,他說他是我娘朋友的弟弟,所以我是他的侄子,他之前沉淪了很久,可現在想清醒一點了,他會保護我的。”
夜初鳶聞言,頓了頓。
白澤對白陵幽說,他是白陵幽孃親朋友的弟弟,所以白陵幽是他的侄子。
而不是,“我是你父親的弟弟,所以你的我的侄子”。
同姓爲侄。
可這個“同姓”,卻不是指的白宿的白啊。
夜初鳶想了想,很快釋然。
是指的白煙縈的白。
“我問他,他跟我孃親是什麼關係。”
這時,白陵幽又道:“他說,他姐姐跟我孃親很親,我孃親也算他的姐姐。”
“我跑到我孃親的墳前想了很久,然後告訴孃親,我有了個小舅舅。”
白陵幽笑了:“小舅舅會保護我,所以我能活長久一些了。”
他要是一個人,肯定沒法完成孃親的心願。
可現在,他有人保護了。
他會好好完成孃親的心願,讓孃親在下頭也能安心。
多好?
於是白陵幽將剩下半壺酒一飲而盡,啪的一下倒在木桌上,睡去了。
夜初鳶慢悠悠喝完了剩下大半壺酒,從手鍊中取出了一條毯子給白陵幽蓋上,起身走了。
天底下有太多的傷心人在笑。
這是最讓人傷心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