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孫懷靖微微上前一步,擋在溫蘇心前面,“今日這樣巧竟同王爺遇到,實在是緣分!只是我兄妹二人出來久了,再不回府只怕要被家父責備了,而且也不好打擾兩位賞荷的雅興。所以,還請王爺饒恕懷靖失禮,同舍妹先回去了。”
“無妨,”公冶翊哲淡笑,“我們是朋友,無需計較這麼多,改日本王再去你家叨擾。”
“懷靖告退!”
溫蘇心亦是行了一禮,以示歉意。
瑞孫懷靖親自划船,很快就從荷花叢中越過靠岸了。
上了馬車就回瑞孫府了,只是回府的路上,兩人都沒怎麼說話。瑞孫懷靖一會靠坐,一會挺背,一會伸腳,似乎渾身不舒服,明顯是心裡不痛快。
他時不時還看一眼溫蘇心,有時候還咳嗽兩聲。但溫蘇心目光落在窗外,心不在焉的,讓他這一番一再提示都浪費了表情,更加氣紅了眼睛。
其實溫蘇心倒也不是一點都沒留意到,只是她能給的解釋瑞孫懷靖是不會接受的的,所以索性就裝聾作啞當沒看見。何況,她也真是想事情。
經過這件事,她會成爲很多人的敵人,當一個女子入了太子的眼,就成爲全天下女人的敵人了。但這本就是她要的效果,她的計劃的第一步已經邁出,這一招叫聲東擊西。
到了瑞孫府,兩人在岔路口分別的時候,到底沒忍着,瑞孫懷靖還是叫了溫蘇心,“二妹!”
溫蘇心回眸看着他,等着他說下去。
“這次,是不是你和王爺約好的?”瑞孫懷靖有些略爲遲疑地道,“太子很喜歡撫琴撫的好的女子,而且他喜歡的曲子之一就是《霓裳羽衣曲》。”
“是。”溫蘇心簡練地答了一個字。
瑞孫懷靖眼睛一瞪,跟溫蘇心急了,“你沒聽過都說一入侯門深似海嗎?你就這麼想去跳海嗎?何況你想要去的還是皇宮,那是淹死人不見渣的!”
溫蘇心歪着頭看着他,突然笑了,“二哥,你到底是多傻啊?”
然後,溫蘇心揚長而去。
瑞孫懷靖摸摸自己下巴,自言自語地道:“那是我想多了嗎?也對哦,太子也不是想哪天請到哪就請到那的。”
這個世上,最讓人琢磨不透的就是似是而非的答案。溫蘇心否認,瑞孫懷靖不會相信,溫蘇心承認,他要跟她急,只有這樣,瑞孫懷靖才反而覺得是自己荒謬。
如此到了六月中旬,嘉寧帝果然下旨選妃,令戶部將各位大人家年紀符合的女兒造冊上報。大殷歷來大都從官宦世家選妃,當然民間才貌極爲出色美名遠播的少女,若是傳入皇家,有司確認後,也會禮聘爲皇家媳婦。
這次主要是爲太子和諸王選妃,所以主要還是挑選貴族少女。戶部揣測聖意後,有意將選妃辦得格外隆重,以洗刷溫府滅門的陰霾。
瑞孫輕藍作爲太史令的女兒,名字自然也在其列。
因爲之前瑞孫輕藍瘋瘋癲癲的名聲在外,雖然如今好了,但除了長得好,就也沒看出別的優勢了,所以瑞孫家倒也沒對這件事有多上心。
到了八月,凡名字在冊上的閨秀,就都被安排進宮了。溫蘇心出衆的外貌立時引起了轟動,看她的目光就不是那麼和善。
一羣人進宮那日,卻還正巧遇到了太子,一羣鶯鶯燕燕立時盈盈拜倒齊齊參拜,“參見太子!”
“免禮。”太子輕輕淡淡地道。
這本也是沒什麼的,只是太子目光輕輕掠過這羣人,看到溫蘇心的時候微微頓了一下。
只是這一下,這宮裡都是細心的人,立時一干女官都對溫蘇心分外照顧。而所有應選的小姐就心裡都咯噔一下,表面上對溫蘇心討好,但實際上卻是不好說了。
而且,據傳聞說太子前兒做了一幅畫,一少女於荷叢撫琴,瞧着似乎同這位瑞孫小姐也有些像。於是,留言益發滿天飛。
而溫蘇心對這一切都視而不見,因爲,這一切全都在按她設計的發展。只是一切比她想的,還要快。
這夜,溫蘇心獨自一人邁步於庭院之中。月光融融落在樹木上,如雪如霜,秋風已經有了涼意了。梧桐
葉落紛紛,一地蕭索。
不過走了兩步,忽然看到一盞絢麗的琉璃宮燈於夜色中緩緩而來,溫蘇心便停下了腳步。等他們走近了,溫蘇心便看到一個太監執着宮燈,前頭是一個面如冠玉的孩子。
那孩子約莫十歲左右,一雙濃眉斜飛入鬢,一雙漆黑的眼睛炯炯有神,加之錦衣華服一派華貴,貴氣天成。尤其是即使他的身高比溫蘇心要矮,但是給人的感覺卻是他在居高臨下看別人的,他自然而然就有因爲高高在上而造就的疏離感。
“你就是瑞孫輕藍?”他嘴角勾了勾率先開口涼涼地問。
溫蘇心行了一個大禮,畢恭畢敬地道:“參見皇太孫殿下!”
皇太孫公冶燁胤,天資聰慧,才智過人,嘉寧帝每每以經書考問總對答如流,深得嘉寧帝和太子喜愛。
昔年六歲時,嘉寧帝快馬馳騁於宮中,他勸諫道:“陛下乃天下之主,龍體爲重,小心些,別摔着。”帝大喜,賞。此後,益發寵愛,賜封爲皇太孫。
嘉寧帝本就喜愛太子,加之有這樣一位好聖孫,太子的位置更是牢不可破。叫這些個皇子,不知道嘆息了多少次。
“何以見得是我?”公冶燁胤目光輕飄飄地落在溫蘇心身上。
“殿下極像太子。”溫蘇心按禮低眉順目地溫聲回道。
怎麼認出公冶燁胤並不是難事,這宮中能自由行走這個年紀的孩子,除了公冶燁胤也沒別的人了,但怎麼回答卻是要謹慎的。
而溫蘇心給的就是最合適的回答,因爲人人都說太子極像嘉寧帝,公冶燁胤像太子,自然也就是像嘉寧帝。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比任何其他的讚美都要更討人歡心。
公冶燁胤眸子一亮,不易察覺的陰霾如閃電掠過他眼眸,他咄咄bi人地看着溫蘇心,“你很聰明,但,一個女人即使美色和聰慧兼備,也是不夠的,還需要足夠的運氣。”
他說話的語氣和言辭都十分老成,一點都不像一個十歲的孩子。只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袖子一拂便走了,傲據而囂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