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後,那高大的梧桐樹樹枝一晃被人挑起,那後面原來站了一個人。他身姿挺拔,一面牡丹扇橫在他胸前,自然是公冶翊哲。
公冶翊哲緩步轉了出來,目光落在公冶燁胤離去的方向,一雙清明的眼睛不沾半點情愫,“本王的這位侄子怎樣?”
“皇太孫殿下自然是人上人,無人可及。”溫蘇心微微一笑。
“那你猜本王的這位侄子會做什麼呢?”公冶翊哲玩味地瞄了一眼溫蘇心,彷彿在看一出好戲,幸災樂禍之味十足。
溫蘇心笑笑,“王爺這是在考我嗎?王爺不是比我更瞭解皇太孫殿下嗎?縱使太子妃已經故去兩年,但是,皇太孫殿下不允許任何取代她在太子心中的地位。一個挑戰了皇太孫殿下底線的人,皇太孫殿下自然是要牢牢掌握在手中。若不是如此,我又怎麼會故意讓幾位王爺見到我,王爺又怎麼會故意讓我先見了太子呢?”
太子要選妃,這是公冶燁胤無法阻擋的,但是他不允許任何人逾越他母親在太子心裡的地位,也不允許太子其他兒女超越他在他父親心中的地位。
而溫蘇心先以美貌揚名於諸王之間,必然也就會傳到太子耳裡。再在公冶翊哲的幫助下,讓太子先見到溫蘇心,一手好琴藝,讓太子驚爲天人。
這些事,傳得這樣沸沸揚揚了,必然也會傳入公冶燁胤耳裡。
“一個女子,有美色不足懼,”溫蘇心繼續緩緩分析道,“但有美色有才華,還很聰慧,那必然爲殿下所不能容忍。殿下自幼被冊封爲皇太孫,怎麼能容忍這樣的一個女子成爲太子妃呢?”
若是這樣的女子得了太子的歡心,再誕下太子的嫡子,縱使公冶燁胤已經被冊封爲皇太孫,但,誰能說就沒有突變的可能呢?誰能保證嘉寧帝駕崩後,太子不會愛屋及烏更喜歡幼子呢?
“瑞孫小姐真是聰明伶俐,所以瑞孫小姐對被皇太孫掌控在掌心會有什麼樣的待遇,應該也有心理準備了吧?本王這位侄子這般聰明,只怕今後你要受不少罪了。”公冶翊哲幸災樂
禍地道。
入了宮,公冶翊哲對溫蘇心的稱呼就變了,宮裡終究比不得宮外,即使公冶翊哲確認此刻是安全的,但再安全也要留一個心。
“輕藍以爲,更苦惱的人該是王爺。”溫蘇心幽幽地笑道,似乎意味深長。
公冶翊哲猛然目光如利箭直直射向溫蘇心,但旋即又立時笑了,“本王小覷了你,看來,你比本王想象得更值得合作。”
幾位王爺都手握重權,分駐各地。公冶翊哲雖然頂着一個紈絝的名兒,但終究以他的年齡,也馬上就要出京了。任何握着權利的王爺,都是太子和皇太孫忌諱的人。
“王爺寬心,以後王爺會更加發現輕藍是一個好的盟友的,而且,時間會證明輕藍是一個忠心耿耿的盟友。”溫蘇心認真的字字清晰地道。
“那本王就拭目以待吧,”公冶翊哲揚了揚眉,看了一眼溫蘇心,他又提醒道:“據本王所知,左相女兒葉茗媛已經見過鄭貴妃了。至於談的會是什麼,想必瑞孫小姐也能猜到了吧。”
鄭貴妃是光祿卿鄭大人的女兒,鄭大人同左相一向就是一夥的。
溫蘇心點頭,“其實,葉茗媛是內定的太子妃,大家心裡都有數。葉茗媛這是緊張太子娶她爲正妃,但又納了我爲側妃,想要永絕後患,大抵是希望鄭貴妃將我賜給其他的王爺,這樣就絕了太子的念想了。只是,只怕皇太孫殿下技高一籌吧。”
公冶翊哲笑看着自己的扇面,自嘲地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葉茗媛莫不是跟鄭貴妃提議,讓皇上將我賜給你吧?”溫蘇心都忍不住笑了。
他們謀算別人,卻不想,原來也雙雙都在被別人謀算。兩個人都笑了,太子看中的女人,一般人誰敢接手?這葉茗媛一眼就瞄準了自小養在皇后娘娘身邊的公冶翊哲,想要成全這美人配紈絝,將害死溫蘇心進行到底。
兩個人這麼笑過之後,氣氛忽然輕鬆了很多,
溫蘇心想了想,又道:“既然要去侍奉皇太孫殿下,我想知道皇太
孫殿下所有的好惡,不知道王爺能不能幫我這個忙?”
“好。”公冶翊哲看溫蘇心的眼眸中帶了欣賞的神色。
溫蘇心和公冶翊哲相視而笑,那是對於同類的承認。他們的攜手,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結盟,終究是改寫了這大殷的天下。
而顯然公冶翊哲做事情效率極高,這天夜裡就將公冶燁胤的好惡編成冊送到溫蘇心手裡了。溫蘇心連夜看過背下後,往燈火上一擱,那冊子就燒燬了。
第二日,果然如溫蘇心和公冶翊哲所料,第一輪篩選的時候,瑞孫輕藍的名字就被剔除了。這個消息放出的時候,大家看溫蘇心的目光就有了輕蔑的嘲諷。
也就證實了一點,瑞孫輕藍這是得罪了宮裡的那位貴人。美人如斯,必然遭人嫉妒。
只是溫蘇心人還沒被放出宮,懿旨就先一步到了,言瑞孫輕藍才貌雙全,賢良淑德,賜封瑞孫輕藍爲東宮司閨。
從來除非是民間女子,或者地方較低官吏的女兒,纔會在落選後被封爲女官。太史令這官放在帝都算不上是大官,但就整個朝堂來說,卻也不算小了。將太史令的女兒封了個從六品女官,怎麼都顯得有些說不過去。
而溫蘇心雖然要被送去東宮,但卻是入的卻是皇太孫殿下的搖光宮。東宮設了兩位司閨,一位負責太子,一位負責皇太孫。換言之,溫蘇心就是公冶燁胤的人了,太子以賢德著稱,老子總不能與兒子搶女人,徹底斷了與太子的聯繫。
如此,既全了鄭貴妃的意思,又全了公冶燁胤的意思。
只是,溫蘇心險中求勝,用了一招置之死地而後生,成功將自己送到公冶燁胤身邊,但要如何從公冶燁胤討厭的人,變成他最信任的人,卻是一個大難題。
公冶燁胤雖然才十歲,但一個深受嘉寧帝和太子喜愛的孩子,絕然不簡單。他在這宮裡活了十年,宮中的手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要得到他的喜愛,比得到嘉寧帝的喜愛還要難。因爲,十歲的孩子,可不會被美色所迷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