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深不喜歡她用這樣的語氣說話,他總覺得下一秒小姑娘就要消失了一般。
“你現在在這裡,這裡也是你的家。”
聽到他的話,蘇晚晚點了點頭,也沒有之前那麼的失落了。
“那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蘇晚晚明白他的意思,看了看他的神色,斟酌了一下才開口。
“我死了,然後一睜眼,就到這裡了。”
她的話讓景深的心臟狠狠的抽痛了一下,雖然之前已經預料到了,可是在真的聽到的時候,那種令人窒息的感覺還是瞬間就將他淹沒。
他拉着蘇晚晚的一隻手,把她緊緊的抱進了懷裡。蘇晚晚感覺到他的顫抖,動作輕柔的安撫他。
“阿深,沒事了,都過去了,這也算是新生了。”
她拍着他的後背,一下一下的,過了片刻,景深才把她放開。
他的眼眶有些微紅,蘇晚晚不自禁的伸手撫上了他的眼睛。
“別難過,都過去了。”
景深定定的看着她,聲音有些沙啞。
“那你是……怎麼死的?”
蘇晚晚也望着他,聽見這個問題,驀的笑了出來,想要讓現在這個氣氛緩和一點。
“我告訴你,但是答應我,不要生氣,也不要激動,好嗎?”
她的目光灼灼的望着他,像火焰一般燒在了他的心頭。
他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蘇晚晚見狀,才慢慢的開口,她的聲音縹緲,又帶着無盡的悵惘。
“我是被人推進池塘裡的,哦對了,我還沒有告訴你我的身份,我是皇宮裡的一個妃子,但是隻是品階低的美人,我入宮八年,也只見過皇上兩面。
夏貴妃,就是推我的人,她和我一直都不和,還在閨閣的時候,她就討厭我,每次在宴會上都要擠兌我,她的父親是當朝太傅,而我爹爹只是一個四品小官,所以每次我都是能躲就躲,儘量不給我爹爹惹麻煩。
但是想要巴結她的官家小姐太多了,她們就一起把我當敵人,後來那些宴會我也就不去了。
再然後,宮裡就要開始選秀女,六品以上的官員凡是家中有適齡女兒的,都要被送進宮中參選,爹爹和孃親本來是不想讓我去的,但是不去的話就是欺君之罪,欺君之罪是要抄滿門的,我不能因爲我就害了全家,所以我進了宮。
我前面故意表現的不好,就是爲了不被選上,但是最後還是接到了入宮的聖旨,夏貴妃也一同入宮了,後來一次在御花園碰上的時候,我才知道是她買通了宮裡的嬤嬤,沒讓我落選。
我本就無意皇宮,自然也不想去和一堆女人爭寵,皇上能避開就避開,但是夏貴妃還是不滿意,她的位份升得快,每次見面都會磋磨我一番。
但是夏家他欺人太甚。”
說到這,蘇晚晚的目光中含着怒火和無盡的悲意,整個人都被巨大的悲傷籠罩進去,就像一個光球,景深戳不破,蘇晚晚出不來。
“夏家手中權力握的大了,心也大了,常常對皇上的話陽奉陰違,夏太傅手下的人一次貪污了朝廷撥下去的賑災款,被人發現,捅到了皇上那裡,可是太傅爲了保他,把我爹爹推了出去。
爹爹他根本就不是戶部的人,太傅就給他編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推上去頂罪,皇上他又相信太傅,查都不查就直接給爹爹定了罪。
最後,爹爹,孃親,兄長,被流放漠北。五年後,身死漠北。
我本來也應該被打入冷宮的,但是夏貴妃又和皇上替我說了幾句好話,就保留着我原先的位份,除了份例減半,其他都沒有什麼變化。
在得到父母兄長去世的消息以後,我的心就死了,夏貴妃的人看着我,我不能自殺,只能那麼活着。爹爹被流放之前,我曾偷偷去見過他一面,他告訴我,不要報仇,讓我好好的活着。我努力的按照爹爹的話活下去,但還是沒活幾年,就被夏貴妃推入了池塘。
阿深,你知道我死之前想的是什麼嗎?我想的是我宮裡新做的一盤杏仁糕,還沒吃完呢。”
蘇晚晚撥了撥掉在眼睛前的調皮的頭髮,對景深展開一個大大的笑容。
“如今想起來,前世的一切都像一場夢一般,但有時候也會後悔,後悔那時候不該聽爹爹的話的,我該爲他們報仇的。”
話音落下,之間景深紅着眼眶把蘇晚晚抱進懷裡,懷抱比剛剛那個還要緊,勒的她幾乎不能呼吸,但是她沒有推開他,只是任他抱着。
景深的眼眶通紅,他不知道爲什麼,在聽到小姑娘說前世事的時候,他總覺得有種熟悉的感覺,好像有什麼畫面在他的眼前一閃而過。
可是他抓不住。
他只能緊緊抱住面前的人,讓她再也不能離開。
過了良久,在蘇晚晚的安撫下,景深才放開了她。
“真是的,明明應該是我難過,你怎麼看起來比我還難過。”她嬌嗔的看了他一眼,聲音帶着笑意。
景深知道,她是在逗她開心。
不想讓她擔心,他快速的勾了一下嘴角,眼中帶了一些笑意,伸手將她的碎髮撥到耳後。
“我替你難過,你就不用難過了。”
“其實沒那麼難過了。”蘇晚晚笑了一下。
“那枚玉佩,在拿回來的那個晚上,我就夢見了爹爹孃親,他們說他們走了,讓我和哥哥好好的生活在這裡,我和他們告別了。”
想到了什麼,她又擡眼看向旁人,“對了,蘇昭就是我的兄長。”
“我已經猜到了。”
在她一開始提到兄長的時候,他就猜出了蘇昭的身份。
“你曾經問我怎麼找一個人,就是找他嗎?”
“對。”蘇晚晚點了點頭,“爹爹孃親只說兄長在這裡,但是我不知道他的信息會不會改變,所以我一直都沒有任何的頭緒,還好,上天讓我找到了他。”
她的聲音帶着些慶幸和藏不住的歡喜,緊接着,她就有些激動起來。
“阿深,你知道嗎?兄長他竟然成爲了一名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