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娘抓着沈振威的衣襬,沒有吱聲,只是抓着他衣襬的手漸漸的收緊,巴巴望着沈振威的眼裡閃過深深地慌亂。
沈振威見二姨娘不出聲也沒有發火,而是緩慢的問道:“因爲不是我的孩子,所以你纔不讓碧佳告訴我?而剛剛碧佳想要把這件事兒告訴我,你就讓你的丫鬟殺人滅口?”
沈振威雖然用的是疑問句,但是那語氣確是肯定的,可以說是不用質疑的。
二姨娘死死的扣着沈振威的衣襬,用力的搖了搖頭:“我沒有!我沒有!我只是讓丫鬟看着五小姐!沒有讓人殺她!”
她猛地回頭看着綠竹,歇斯底里的吼了一嗓子:“是你!一定是你傳錯話了是不是?”
綠竹一聽,嚇得撲在地上猛地磕頭,剛要否認,一想到家裡的老小,一開口卻改了口:“是奴婢!是奴婢沒吩咐明白,才傷到了五小姐!求老爺饒了奴婢吧!”
沈振威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撲在地上哭的悽慘的綠竹,然後揮了揮手,剛剛送完趙太醫回來的管家急忙讓人把綠竹架出去。
就聽見沈振威冷淡的開口,語氣十分的冰冷:“杖斃。”
二姨娘一聽見杖斃兩個字,拉着沈振威的手一下子鬆開了,她身體一軟,癱在一旁,擡頭期期艾艾的看着沈振威。
“老爺,求求您饒了我吧!我只是一時糊塗!一時糊塗啊!”二姨娘的話裡夾雜着哭腔,算是做最後的掙扎。
沈振威冷冷的看着她,之前對她的所有愧疚瞬間消失爲零,他又問了一遍:“是誰?”這個讓他戴了綠帽子的男人,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的。
二姨娘猛地一轉,就彷彿找到了最後的希望一般,仰頭哭着看着沈振威,因爲太激動,身下的血止不住的往外流,染紅了她的衣褲,顯得格外的悽慘。
“是不是我說出他是誰,老爺您就能繞我一命?”二姨娘的聲音猛地提高,尖利刺耳,面目滿是卑微的討好。
對於沈振威來說,除了東方清雅之外,他對這幾個女人沒有一點兒感情,所以二姨娘即使做了背叛他的事兒,他也只是覺得面子上過不去,並沒有想下殺手。
可是這時她卻露出瞭如此惡毒自私的一面,讓沈振威厭惡到了極點,根本就不想在見到她。
“說
!”沈振威低喝一聲,耐心已經完全的耗盡了。
二姨娘被嚇的身體猛地一抖,就連哭聲都戛然而止,她機械一般吐出幾個字:“城東的裁縫……”
沈振威聽完沉吟一刻,雖然他很平靜,但是那雙深陷眼格外的深沉,微不可查的閃現一抹殺意,沈珞漓心裡清楚,這個裁縫是活不了了,不過他也是罪有應得。
沈振威雖然仁慈,但是他也是一個身經百戰的真男人,無論爲了面子還是爲了自己的自尊,不管他是否在意二姨娘,二姨娘都是他的女人,他是不會允許給他戴綠帽子的人活在這個世上的,而二姨娘,恐怕也凶多吉少。
沈珞漓沉吟一刻,上前一步,覆在沈振威的耳邊輕輕的說了一句:“父親,二姨娘畢竟是碧喜四妹的親生母親,這個時候如果死了,恐怕陛下會追問。”
沈珞漓點到即止,沈振威立馬明白過來利弊,他看着在地上滿臉死氣的二姨娘,有點兒犯難了,如果不殺她,他心裡這股火實在是難以平復。
“父親不如讓二姨娘和大夫人一同休養,她們之間也算是有個伴。”沈珞漓看着癱軟在地上的二姨娘,緩慢的說出。
二姨娘一聽不殺她,死寂的雙眼轉了轉,可是隨即聽見要把她和大夫人關在一起,頓時嚇得猛地搖頭。
要不是她透露林淵的事兒,大夫人也不會落得現在的這個境地,估計大夫人除了沈珞漓之外,最恨的人就是她了,要是她們兩個關在一起,她後半生算是別想有消停日子了。
“不要!老爺!老爺!”二姨娘還想說些什麼,沈振威已經煩不勝煩,再也不想聽見二姨娘的聲音了。
他看了沈珞漓一眼,心裡有點兒猶豫,可是他實在是不想管這件事兒了,最後還是把事情交給沈珞漓了。
“珞漓,這件事就交給你辦了……我去看看碧佳怎麼樣了。”沈振威說完擡腳就往外走,再也沒有看二姨娘一眼。
沈珞漓看着撲在地上嚎啕大哭的二姨娘,面色如水,那雙漆黑如墨的雙眼映着二姨娘此刻的狼狽,平靜無波。
沈珞漓饒了二姨娘一命不是因爲她心慈手軟,是因爲如果二姨娘在此刻死了,傅凌天礙於西京二王子的面子也得過問一句,她紅杏出牆的事兒就瞞不住了。
沈珞漓不想她的父親因爲這麼一個陰險的女人弄得被人嘲笑,所以她不能死。
“大小姐,您救救我,我不能和蘇婉婷在一起!”蘇婉婷看似柔弱,但是實則十分的彪悍,二姨娘一想到自己和她在一起,就心裡發寒!
沈珞漓依舊安靜的站在原地,就好像沒有聽見她尖利的哭聲似的,二姨娘慌亂的轉了轉自己的眼睛,又微微晃了晃頭,突然想起什麼,急切的說道:“大小姐,我幫過您啊
!您忘了嗎?沒有我……沒有我……蘇婉婷怎麼會……”
“我和東方宇的事兒是你編排的吧!”沈珞漓卻突然出聲打斷了她的話,不過她的視線依舊看着窗外遠處的花草,陽光太過於耀眼,刺的她微微眯起眼睛,她的語氣就好像閒來聊家常一般,卻驚的二姨娘臉色蒼白如鬼。
“你……你……”二姨娘磕磕巴巴的說出兩個字,可是到最後都沒能說出完整的話來。
這時沈珞漓終於低下頭看了二姨娘一眼,她的眼睛黑的讓人看不出她內心的情緒,淡淡的說道:“我怎麼知道的?”
沈珞漓頓了一下,見二姨娘閉上了嘴,她接着緩緩的說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二姨娘,你要置我於死地,就怨不得我不給你留活路。”
突然沈珞漓話鋒一轉:“也不對,我至少給二姨娘您留了一條活路。”說完她勾脣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容,映在暖暖的陽光下,顯得她格外的溫婉。
“送二姨娘去大夫人那裡吧。”沈珞漓看了站在身後的涼月一眼,涼月立馬上前,和另外一個小丫鬟架起二姨娘就往外拖。
“不行!我剛剛小產,這樣會死的!沈珞漓,你不是不想讓我死嗎?”二姨娘覺得自己的下腹墜墜的疼,慌亂的也不管以後過的是什麼日子了,她現在只想活下去。
當二姨娘被拖到沈珞漓身側的時候,沈珞漓輕笑一聲,瞥眼看了二姨娘一眼,現在整個屋子裡沒有外人,她也不怕外人聽見,平淡的說了一句:“二姨娘想多了,你這不是小產,只是強烈墮胎藥導致月事不調罷了。”
“什麼!”二姨娘尖叫一聲,緊接着涼月就把一塊兒破布塞入二姨娘的嘴裡,堵住她接下來的尖叫聲。
二姨娘驚恐的看着沈珞漓,她實在是想不明白沈珞漓這話是什麼意思。
沈珞漓俯身覆在二姨娘的耳邊,略帶一點兒笑意的說道:“只是一味讓你的脈搏看起來好似懷孕的藥罷了。”
“嗚嗚!”二姨娘一聽,雙眼簡直要瞪出來一般,惡狠狠的看着沈珞漓,整個人就好像瘋了一般要想沈珞漓衝去,卻被涼月用巧勁兒立馬按了下去。
二姨娘被拉出去仍舊回頭盯着沈珞漓,雖然眼裡帶着濃重的恨意,可是也充滿了恐懼。
她萬萬沒想到原來這一切都是沈珞漓安排好的,她現在無比的後悔,爲什麼要去招惹這座惹不起的瘟神,還妄想坐收漁翁之利,實在是太不自量力了。
但是她就是再後悔,再憤恨,也只能和大夫人一同度過餘生了。她剛開始還心存一點兒僥倖,想要把這件事兒告訴沈振威,是沈珞漓陷害她的。
可是當她回頭看見沈珞漓那淡然一派胸有成足的樣子時,她頓時明白了,沈珞漓能把這件事兒告訴她,就說明她有十足的把握,她不可能有機會告訴沈振威了,甚至於,她就算告訴了他,沈珞漓也有辦法讓沈振威不相信
。
到了晚上沈珞漓端着一碗溫的蔘湯來到沈碧佳的臥房,沈碧佳和四姨娘一直不受待見,所以她的臥房極其的簡陋,門外就一個小丫鬟守着,一聽見動靜猛地站起來,一見是沈珞漓,嚇得抖了一下,剛要行禮,沈珞漓伸出手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
沈珞漓壓低聲音:“五妹睡了嗎?”
這小丫鬟怯怯的看着沈珞漓,磕磕巴巴的才把話說清楚:“五小姐還沒休息,大小姐您要進去嗎?”
沈珞漓點點頭,回頭接過梅見手中的食盒,吩咐了一句:“你在外面等我就好。”說完又看了一眼在門口向裡面探,一臉擔憂的小丫鬟問道:“你叫什麼?”
“奴婢叫夏蟬!”夏蟬聲音微微發抖,現在在沈家,沈珞漓已經被傳的幾近爲妖,鬥倒了大夫人,收拾了三姨娘,現在連二姨娘都栽了,如今更是沒有一個下人敢在沈珞漓面前放肆的,甚至於沈府稍微膽小一點兒的下人看見沈珞漓都心生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