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珞漓掃了夏蟬一眼,輕笑着搖了搖頭,她覺得自己也沒有做什麼,怎麼就叫這幫小丫鬟嚇成這樣。
躺在牀上的沈碧佳知道沈珞漓一定會來,所以忍着沒有睡,所以沈珞漓一推開門,她就睜開眼睛了。
沈珞漓一進來就看見沈碧佳撐着身體想要坐起來,她急忙把食盒放在一旁,過來扶了她一把。
“現在感覺怎麼樣?”沈珞漓碰到沈碧佳的胳膊時候,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感覺到她的手臂滾燙,可見今天是真的傷到身體了。
“多謝大姐關心,只是受了風寒,沒有什麼大礙。”沈碧佳笑的親切,卸下了懦弱的僞裝之後,沈碧佳整個人都顯得溫婉小家碧玉,多了這份氣質,倒是比以前看着順眼舒服多了。
沈珞漓順勢坐在牀邊兒,伸手摸了一下沈碧佳的額頭,額頭燙手,看來病的不輕:“你又何必真的掉入河裡?做做樣子,把父親引到二姨娘那裡就好了。”
沈珞漓說着給沈碧佳掖了掖被角,然後轉身去桌子邊兒把帶來的食盒打開,拿出裡面還冒着熱氣兒的蔘湯。
對於沈碧佳,經過這件事兒,沈珞漓對她的印象還算好,雖然沈碧佳有心計,但是她的心地算是善良的,並且對慕容洪霄情真意切,如果可以,她會盡力成全他們。
沈碧佳從被子裡伸出手接過沈珞漓遞過來的蔘湯,小口喝了一口,然後笑着看向沈珞漓:“父親看着嚴厲,但是對姨娘們心裡終究是有愧疚的,如果不讓他看見我這個樣子,只怕不會輕易就繞過二姨娘,留下她,後患無窮。”
沈碧佳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瞞不過沈珞漓,也不打算瞞着沈珞漓,一邊兒喝參湯一邊兒娓娓道來。
沈珞漓聽後點了點頭,見沈碧佳喝完了蔘湯,又把碗接了過去,沈碧佳急忙想要起身,卻被沈珞漓按住肩膀壓了下去:“你是病人,好好休息,我這個做大姐的照顧你也是應該的。”
沈碧佳臉上帶着一點兒惶恐,隨着對沈珞漓的接觸越來越多,她對沈珞漓的手段也越來越清楚,所以難免心裡生出一些敬畏來。
“多謝大姐……”她猶豫一下還是開口說道,“只是大夫人那裡……”
沈碧佳說到這兒適時的停頓下來,她現在還不知道沈珞漓能支持她到什麼地步,畢竟大夫人一死她們最少得守孝一年,這對於沈珞漓來說恐怕不是什麼好事兒。
沈珞漓將空碗放回食盒裡,回頭看着沈碧佳,微微一笑:“這件事兒我自己有主張,五妹不用擔心,現在最主要的是好好養傷。”
沈碧佳聽後也不再問什麼,卻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沈珞漓見她明白了,不會輕舉妄動,又和她說了兩句其他的,便回去了
。
沈珞漓這次特意來就是來探探沈碧佳的口風,其實也是爲了告訴沈碧佳讓她不要着急,大夫人何時死,還得等她秋試過後再定。
沈珞漓一回到承恩院,涼月就湊了過來,幫沈珞漓更衣,沈珞漓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等着。
過了一會兒,涼月終於憋不住了,開口勸道:“大小姐,我看五小姐心眼兒忒多,您還是小心點兒。”
沈珞漓一聽,看着涼月皺起眉頭像個小老頭的認真樣子,忍不住輕輕的笑了起來,在一旁幫着沈珞漓鋪牀的梅見一聽,捂着嘴也跟着輕笑了起來。
她鋪好牀鋪回頭看着涼月,說道:“你害怕咱們大小姐吃虧啊!那些敢打咱們大小姐主意的人,老天也不會保佑她們的!”
沈珞漓聽着梅見把她都快說成妖精了,攏了攏稍微寬大的中衣,看了梅見一眼,無奈的說道:“行了,你們跟着我折騰一天了,趕快去睡吧。”
涼月眼睛一轉,拉着梅見就往外走,走到門口還不忘回頭看她一眼,笑着說道:“我可不能睡,我得給大小姐守夜,省的半夜有白衣飄飄的人來,擾了大小姐的好眠!”
涼月說完,梅見一愣,隨即跟着笑起來,沈珞漓一聽,立馬就知道她說的是誰,剛要嗔怪她兩句,涼月已經拉着梅見出去,並且把門都關好了。
沈珞漓看着緊閉的房門,又無奈的嘆了口氣,現在她身邊兒的這幾個小丫鬟都讓她給慣壞了,和她越來越沒大沒小的了。
涼月不提到白子墨,沈珞漓或許還不會想起。但是被涼月這麼一調笑,她就猛地就想起他,一安靜下來,那白衣勝雪的人卻宛如印在腦子裡一般,趕都趕不走,。
她莫名其妙的就走到窗子邊兒,想了想把窗子打開半扇,秋風寒涼,沈珞漓伸手拿下一旁掛着的外衣,隨意一披,然後懶洋洋的靠在窗沿,看着她院落裡那棵已經花朵落盡的桃花樹。
如今已經算是初冬,桃樹上別說桃花,就連葉子都已經零零散散的掉光了,看着面前這顆禿禿的樹,沈珞漓忍不住略帶諷刺的搖了搖頭。
心裡卻有些警惕起來,她和白子墨什麼時候已經熟絡到連她身邊兒的丫鬟都肆無忌憚的開玩笑了,這樣實在是有些超乎她的控制!
她不禁在心裡嘲諷自己,剛要關上窗子,突然一陣寒風吹過,一抹白色身影快速的從不遠處牆外飛了過來,這人影在桃樹枝上足下一點,一個閃身就落在了她的窗前。
沈珞漓還沒反應過來,白子墨那張人神共憤,宛如妖孽的臉就佔據了她全部的視線,她要關窗子的手就這麼停下了。
白子墨往前走了幾步,邊走邊調侃道:“在這兒靠着,難道是想我了?”話說完了,也走到了沈珞漓的窗子前
。
白子墨臉上溫柔的笑意在月光星辰下顯得熠熠生輝,桃花眼角處那顆淚痣更是紅的妖豔。
“我倒是真的想你了。”沈珞漓收回放在窗子處的手,看向白子墨,白子墨一聽面上一喜,笑的更加的魅惑,只可惜一對上沈珞漓那略顯清淡的雙眼,笑意又沒有那麼的肆意張揚了。
“不知珞漓想我什麼?”白子墨雖然笑容有所收斂,但是態度依舊是那般的閒適。
“想聽你說不語樓何時開業,當然更想知道你接下來要和我說的話。”沈珞漓說完輕輕一笑,回身從拿起身邊兒桌子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還溫熱的花茶遞給了站在窗外和她一窗之隔的白子墨。
白子墨笑着接過,然後又很無奈的輕輕搖了搖頭,輕抿一口,又看向沈珞漓:“你這太過聰明,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幸與不幸都是我自己一人的事兒,白公子多慮了。”沈珞漓故意說得很疏離,她的直覺到現在還在警惕的告訴她,不要和這個男人靠的太近。
白子墨在聽見沈珞漓如此疏離的話之後,險些維持不住臉上的笑意,他假裝低頭喝了一口茶,掩蓋住自己情緒的波動。
其實他今天沒有必要特意來,可是不知道爲何,幾日不見,他眼前總是閃現沈珞漓垂眸靜謐的樣子,以至於今天一得到一點兒鳳毛麟角的消息,還未多想就直接過來找她了。
他又喝了一口,花茶脣齒留香,就宛如沈珞漓給人的感覺一般,看似平平,可是越品越香。
頭腦中突然蹦出的這個想法,嚇了白子墨一跳,這一刻,他才意識到再如此放任自己的情感下去,是多麼危險的一件事兒。
他大口喝進茶杯中的茶水,然後把杯子遞給沈珞漓,態度一下子就變得認真起來:“我打算在秋試過後再讓不語樓開業,正好撥個噱頭。”
他說完停頓了一下,見沈珞漓點了一下頭,又繼續說道:“這次來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可是我覺得應該提醒你一句,宮裡傳來話,秋試蘇翩然恐怕會做手腳,到底是什麼手腳,現在還不得而知。”
他沉吟一下,似乎不太願意說接下來的話,可是仍舊說了:“現在東方尉源、東方玉已經私下和蘇家結盟,我的人最近都不能用,所以蘇翩然到底會做什麼,估計只有到秋試才能知道了。”
白子墨說完這話臉色就變得有些難堪,沈珞漓聽後點了點頭,倒是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反倒顯得很淡然。
在她看來白子墨已經幫她夠多的了,她不能一直依靠着他,否則哪一天他們之間結盟的關係因爲利益而土崩瓦解,她可能會萬劫不復。
“我知道了,多謝白公子提醒。”沈珞漓態度依舊疏離,白子墨張了張口想說讓她小心,可是話到嘴邊兒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
他又何嘗不明白沈珞漓故意疏離的意思,他們怕的都是一樣的東西,白子墨看了沈珞漓一眼,窗子內的女子安靜美好,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正看着他,眼睛映着月光,閃耀的宛如寶石一般,似乎帶着吸引人的魔力。
他轉頭離開,依舊是丟下一句話,只是這次卻再也沒有半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走了。”
白子墨一走,沈珞漓就關上了窗子,縮了縮因爲秋風吹得冰冷的身體,眼睛卻快速轉動起來,看來蘇翩然也要沉不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