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瑜,你出去。”沐清塵直勾勾地看着這幅模樣的蕭逸,頭也沒回,直朝着身後的握瑜吩咐着。
握瑜見清塵和蕭逸之間氣氛有些不對,心中雖疑惑,可清塵的吩咐卻不敢不聽,只得躬身走了出去,守在門口,等候清塵的召喚。
待握瑜離開,蕭逸這才變了副神色,看着清塵,冷冷開口:“沐清塵,我說過,不管你做什麼,都不得禍及凝月國根本,你如今所作所爲,卻與你當日應承我之事,背道而馳。”
“蕭逸,請問你是以什麼身份在質問我?凝月親王,亦或是我的夫君?”沐清塵與蕭逸相對而立,直視他的眼睛,不答反問。
“不管是哪種身份,你都不該拿襄貴嬪腹中龍種當成誘餌,畢竟,稚子何辜。”蕭逸看着沐清塵,堅持着自己的看法。
“哈哈——”沐清塵看着在自己面前一臉正經的蕭逸,彷彿聽到天大的笑話般大笑兩聲,“稚子何辜?好一個稚子何辜,蕭逸,你是不是在天星國人質當久了,就忘了當初莊妃是怎麼死的?”
“你……”蕭逸眼中露出驚駭,目光緊緊地鎖住沐清塵,有些難以置信。
本以爲她只是一個武功高強、智計無雙的天星國公主,卻不曾想,她連這樣的事情都知道?
“怎麼?想起來了?”清塵嘴角邊露出一抹諷刺,“若你記性還在,就該明白當初莊妃的死因爲何,莊妃死的時候,你不過五歲,若非裝瘋賣傻,你能逃出生天?他們對你處處算計,又何曾考慮過你也是一個無辜稚子?”
“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連凝月宮廷這些幾十年的陳年秘辛也知曉的一清二楚?”蕭逸第一次對沐清塵問出這個問題,畢竟,沐清塵的所作所爲,看起來根本不像是養在深宮十七年的女子。
“你似乎忘記了,我們說過,互不干涉,不相沖突。”沐清塵冷着臉,“你要做什麼,我從不過問,所以,你也別干涉我。”
“可你做的事情,不止牽扯到凝月後宮,還會關係到前朝的穩定。”蕭逸說着,臉上盡是冷意。
“後宮前朝又與你何干?你不過是一個閒散的王爺,被蕭凌一再打壓,你爲凝月國處處殫精竭慮,可他卻不見得領情!”沐清塵冷哼,“更何況,若你真的擔心我會動搖凝月國本,你早就對蕭凌說了,又何必苦心孤詣,瞞着你一身功夫和智謀,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插科打諢?”
面對蕭逸的冷然,沐清塵絲毫不懼,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氣息鋪天蓋地,幾乎要將蕭逸淹沒。那是曾經名動京華時的清冷孤傲目空一切,也是曾經在戰場上面臨千軍萬馬之時輕狂一世。
“我果然還是小瞧了你。”蕭逸看着沐清塵,眼神微閃,竟在不知不覺中用上了內力。
面對沐清塵身上強大的氣壓,饒是蕭逸這般男子也幾乎有些招架不住,他發現數日不見沐清塵,她身上的內力又精進了不少,比起當初在養心殿面對顧嫚如的時候,內息要醇厚得多。
而沐清塵也在驚歎蕭逸的功夫,滿以爲之前在蒼茫山斷崖上就已經見識過了,如今才知當日蕭逸所展現的不過是十之一二,這般強大的身手……
邊想着,清塵頓時覺得有些心氣不穩,雖然連日來努力修習內功,可到底不是自己的身體,不曾達到前世的巔峰狀態,對上蕭逸……她還真是半分勝算都沒有。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忽然間,清塵雙掌推出,直接朝着蕭逸擊過去,若再繼續對峙,對她而言是大大地不利!
砰——
蕭逸同時出手,兩人雙掌對擊,桌上的茶壺在強大的內力下發出一聲脆響,應聲而碎。
聽見聲音,兩人同時撤了內力,四周的空氣頓時一鬆,清塵微微後退幾步,輕靠在桌邊,看着蕭逸,沒再言語。
蕭逸投給沐清塵一個莫名的眼神,也是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露落居。
“咳咳——”蕭逸前腳剛出門,清塵便再也忍不住,低咳兩聲,嘴角滲出一絲殷紅的血跡,觸目驚心。
“王妃!”握瑜在蕭逸離開後進屋,卻剛好看見沐清塵嘴角邊的血跡。
“不許聲張!”沐清塵在握瑜的攙扶下坐下,處理了脣邊的血跡,這才鬆了口氣,說着。
“王妃,其實王爺並不曾阻攔王妃什麼,還幫了王妃好幾次,王妃何不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王爺?說不定,還能得到一個盟友。”握瑜問着。
“自蕭凌惑我飲下兩杯毒酒開始,我便再也不肯相信其他的任何人,如今連葉夕我也防備着,更何況是他?”清塵說道,“就算要成爲盟友,那也是我將蕭凌扳倒之時。”
“王妃先歇着,我去找懷瑾姐姐來看一看。”握瑜扶着清塵在牀上躺下,爲她蓋好被子,便轉身走了出去。
清塵前些日子幫葉夕運功逼毒本就耗損了部分功力,如今和蕭逸對峙又受了內傷,再加上身子畏寒,躺在牀上沒一會兒,便不知不覺地睡着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房間裡一陣輕風拂過,沐清塵的牀前便多了一條月白色的身影,腰間長劍帶着凌冽之氣,長身玉立。
“唉……”來人看着牀上的人兒嘆息一聲,接下腰間長劍放在一邊,走過去將清塵從牀上扶起,而後盤腿坐在她的身後,開始運功。
一番調息之後,來人輕緩地讓清塵再次躺下,拿了長劍便要離開。
“風大哥……”清塵睜開眼睛,看着月白色的背影,淡淡開口。
風晞然身形一頓,停住腳步,卻沒有回頭,只是微微朝後看着:“醒了?”
“風大哥就這般不願見到我?還是……在怪我當日沒有聽你的話?”沐清塵掙扎着起身,坐在牀上,看着風晞然。
“沒有,風大哥只是在後悔,沒有在你的身邊好好保護你,竟讓你……”風晞然看着陌生的臉,一時有些無話。
“風大哥,往日之事都是我自己一意孤行,才造成今日的惡果,風大哥不必介懷,如今蒙上天眷顧,能託生一次,再世爲人,見風大哥一面,我就已經很滿足了。”清塵說着,便要下牀。
“別動,你受了內傷。”風晞然見到清塵的動作,連忙阻止。
“不過一點小傷,沒事的。”清塵笑着,“我只是沒有想到蕭逸的武功竟然這麼高,當世之下,恐怕只有風大哥或可與他一戰。”
“面對蕭逸,以後再不可掉以輕心了,因爲我聽師傅說過,蕭逸是難得一見的武學奇才,我跟隨師傅學了二十七年,纔有今日之功力,可蕭逸入天星國之時,半分功力也沒有。”風晞然有些無意地說着。
“莫前輩?你的意思是,蕭逸也是莫前輩的徒弟?”清塵這才真正驚訝。
“不錯,師傅這一生本只打算收我一個徒弟,卻在見到蕭逸後改變了主意。所以,蕭逸如今是我的師弟,或許現在他功力不及我,但來日,他的武學造詣定然在我之上。”風晞然點頭。
“怪不得……”清塵淡笑,“多謝風大哥爲我療傷。”
“何必客氣。”風晞然說道,“聽明日說,你最近動作頻繁,今時不同往日,自己小心爲上。”
“放心吧,風大哥,我會顧着上天給我的這第二次生命,不會亂來的。”清塵笑笑,點頭。
“我這次回來,就不會走了。”風晞然說道,“有人來了,我改日再來看你。”
話音落,人影一閃,風晞然便從窗櫺一躍而出,消失無蹤,清塵心中劃過一陣暖意,回頭,卻見門被推開,進來的是懷瑾和握瑜。
“王妃,您可醒了——”懷瑾上前,看着沐清塵,眼中盡是欣喜。
“王妃餓了吧,屬下熬了點粥,王妃快趁熱喝了。”懷瑾端着碗走到清塵的牀邊,說着,舀了一勺,伺候清塵喝下。
“秋姑姑和錦顏呢?”清塵順口問道。
“今日錦顏拉着秋姑姑去挑緞子,描花樣子,可把秋姑姑忙活壞了,兩人早早地去歇着了。”握瑜說着。
“我睡了半日,卻不知宮裡情況如何。”清塵皺眉。
“這纔剛剛入夜,明月護法也未有消息傳來,算着時間,宮門不久前才落鎖,腌臢婆也剛剛進宮纔是。”懷瑾想了想,說道,“若有消息,也是腌臢婆從宮裡出來的時候。”
清塵聽了,點點頭,沒一會兒,卻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開口問道:“樓中可還有機靈點的女子?”
“樓中最機靈的就是我了,不知王妃要屬下去做什麼?”握瑜竟是一點也不害臊得說笑。
“你不行,蕭逸見過你。”清塵說道,“我一直覺得蕭逸這次回到凝月是另有所圖,原本與他互不干涉,可他今日這一出,卻讓我不得不防,我的計劃不允許有任何意外,所以,我需要找個女子去打探消息。”
“王妃是想派人去輕煙翠柳?”懷瑾問道。
“不錯,蕭逸最常去的就是摘星樓和輕煙翠柳,以蕭逸的能力,知道摘星樓是做什麼的一點也不奇怪,所以輕煙翠柳的存在就讓我很好奇。”沐清塵點點頭。
“這還不簡單,明日護法總是裝扮成明月護法的樣子,不也瞞過了很多人?索性讓明日護法去輕煙翠柳好了,他武功高,人又聰明,還懂得易容,最不容易被人拆穿了。”握瑜聽了之後,笑嘻嘻得說着。
清塵聞此,眼中閃過一絲亮光,輕笑着,微微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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