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水榭獨立,幽靜無聲。
零微殘憶看着眼前這一身黑袍裝束的無憂,忽略他面上的蒼白憔悴,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
“無憂,想不到你穿身黑還挺酷的,如果再配上把劍的話,就比星魄還像個冰冷無情的殺手了。”
對於零微殘憶的打趣,無憂只好無奈地搖了搖頭。想到什麼,繼而又正言道:“希兒,這幾天我不方便,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你了。”
“ok!”零微殘憶下意識做了個“ok”的手勢,見無憂驚疑,又連忙支吾着說,“呃,我是說沒問題。不過無憂,”有些擔心地皺着眉看着無憂,“你怎麼辦?”山洞讓詩儀和顧影塵佔了,水榭的客房你現在也不方便再住了。
瞥了眼衣櫃,無憂一笑,“我病重了,當然找弟弟照顧了。”
明白無憂指的是什麼,零微殘憶點了點頭,表示同意。而這時,門外卻傳來敲門聲,是北冥昊宸來了。無憂不想讓北冥昊宸知道他在房中,以引起北冥昊宸的懷疑,便連忙開啓機關,匆匆走入密道,而零微殘憶也立即上前開門。
拉開房門,果見北冥昊宸一臉微笑地站在門外。“你怎麼來了?這麼早,是有什麼事嗎?”
北冥昊宸瞥了眼屋內,見什麼都沒有,有些狐疑。他分明聽見了無憂的聲音,莫非,是進了那個密室?是爲了躲我嗎?心下百轉,可面上笑容不變。
“沒什麼,只是來看看你。對了,無憂樓主呢?他昨晚沒待在你房裡嗎?”
“呃,”北冥昊宸問的雲淡風輕,零微殘憶卻是尷尬,“他,他病了,楚兒正在照顧他呢。”頓了下,“你找他有事?”
“那倒沒有,只是隨口問問。”北冥昊宸淡淡地回了句,可心中卻疑惑。無憂昨天還好好的,怎麼說病就病了?他是習武之人,應該不會因爲一點小小的風寒就病倒吧。“對了,無憂樓主到底身患何病?甘露又怎麼說?”
“啊?”零微殘憶有些意外,“呃,這個,這個,”急轉雙目,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北冥昊宸。“其實不過是點小毛病,他休息幾天就沒事了,不用找甘露的。”怕北冥昊宸再問什麼。“對了,你不是急着找寶藏嗎?既然找我沒什麼事,就快去吧,我們下次再聊。”說完,不管北冥昊宸是什麼反應,連忙關門。
“哎……”吃了閉門羹,北冥昊宸有些摸不着頭腦。她怎麼了?這麼急着趕我走,是怕我撞破什麼,還是多問什麼?心中滿是疑惑。再看了眼房門,北冥昊宸還是嘆着氣離開了。
北冥昊宸離開水榭,可心中卻對無憂染病一事放心不下,便立即趕到日歸閣,想找甘露去爲無憂診治。怎料,他一說此事,甘露和靈蔓,還有正好在那幫靈蔓曬藥的時珂卻都神情古怪地看着他。
“怎麼了?”北冥昊宸對此很是不解。
“呃,你說,無憂,病了?”時珂小心地向北冥昊宸確認,以爲自己聽錯了。
“是呀!”北冥昊宸奇怪地問,“你們怎麼了?爲什麼聽到無憂病了,神色都這麼古怪?”
“無憂病了,我們不奇怪,奇怪的是,”靈蔓上下打量了下北冥昊宸,“你爲什麼這麼關心他,竟讓甘露去給他看病?你知不知道,憶曾下令,不許我們觸碰無憂,更別說是給他把脈看病了。”
“什麼?”北冥昊宸驚疑地皺起眉頭。
“我們和無憂認識五六年了,可我們卻從未與他有肌膚上的觸碰,也不曾給他探過脈。”甘露解釋,“起初,無憂生性冰冷,不喜說話,我們對他或多或少都有些懼怕,別說不許我們碰他了,就是讓我們碰,也是不敢的。可有一回,無憂染上了很嚴重的風寒,整個人燒的滾燙,我想給他瞧瞧,可憶卻斥責我退下,不許我給無憂把脈,只讓我開些治風寒的藥試着給無憂喝。從那以後,憶就下令不許我們給無憂把脈。對此,我們很奇怪,卻也不敢多問什麼,所幸的是,無憂的身體一向都很好,很少生病,也就沒有把脈的機會了。可到了他十五歲以後,也不知道怎的,每個月他總有幾天會失蹤不見。問了憶才知,他是因爲練功時走火入魔,以致血脈逆行,每個月都會發作一次,三四天後才能沒事。我想這次,無憂應該是舊疾發作了,並不是別的什麼病。”
“走火入魔?”北冥昊宸皺眉,“很嚴重嗎?爲什麼三年了都沒好?”
甘露搖了搖頭,“憶不讓我給無憂把脈,也不告訴我他的病狀,所以我根本就無法確定他傷在什麼地方,更別說是醫治了。所以他這舊疾,一直拖到現在也沒能痊癒。”
“竟是這樣!”北冥昊宸心中疑惑更甚。爲什麼,憶一直不讓甘露給無憂把脈?無憂的頑疾,又當真是因爲練功不慎,走火入魔所致嗎?如果是,爲什麼又拖着不讓治?讓無憂忍受病痛卻不去醫治,這怎麼可能是憶會做的事?她到底,是爲了什麼?
碧落軒
“啪嚓!”
巫雲揚一進楚銘的房間,就見他沉着臉坐在桌前深思,手邊的茶杯不小心被碰到地上砸碎了,他才被驚醒。
“皇上,你沒事吧?”巫雲揚連忙趕到楚銘身邊,見他並沒有傷到,也就鬆了口氣。“皇上,你找雲揚來,是出什麼事了嗎?”看到楚銘欠佳的臉色,巫雲揚有點不好的預感。
看着巫雲揚,楚銘似是無意地提了句:“雲揚,我記得大祭司說過,巫家有很多蠱蟲,是嗎?”
蠱蟲?聽到這兩個字,巫雲揚眼皮一跳,“是,是有很多,不過,皇上爲什麼會提起這個?”說着便小心地打量楚銘的臉色。
“因爲昨夜,無憂突然向我提到,我這些日子總會心痛的原因。”輕描淡寫,卻透着股震懾力,讓巫雲揚心下一緊。
“皇上,”楚銘的臉色平靜,眸中也無異樣,可巫雲揚明白,楚銘已經知道自己身中情蠱之事。如果他不從實說出一切,恐怕楚銘便會對他起猜忌之心,讓無憂坐收漁翁之利。“其實一切,並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沒錯,父親在五年前,你登基爲帝時確實給你下了蠱,可那是先皇的遺旨,更是琉球先祖的密旨,讓巫家給每一位皇上中下情蠱,父親也是無奈之舉呀。”
“情蠱?”楚銘驚異。他沒想到,竟是情蠱。而窗外的冷箏聽到這兩個字,也不由皺眉。“既然是情蠱,那在我未動情之下,是不可能對我有影響的,是嗎?”
“沒錯!”巫雲揚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皇上,本來你已經忘了,雲揚也不希望你再想起,可誰知情蠱會發作,你雖失憶,但心裡卻還是有她,遲遲不能斷情。”
巫雲揚如實將零微殘憶先前爲了給楚兒找到血咒的解藥而故意接近楚銘,引得他愛上她,並在得手後,使楚銘失憶,而後飄然離去的始末全部說出。一時間,碧落軒安靜異常,屋裡的楚銘靜默不語,屋外的冷箏也未發出任何響動。
原來是這樣!冷箏驚異之餘也釋然了。難怪楚銘看憶的眼神一直怪怪的,原來,他本就是愛着憶的,哪怕沒了記憶,可感情也依舊在。
“皇上?”見自己說完後,楚銘一直沉着臉不說話,巫雲揚擔心地輕喚了聲。
楚銘緩緩閉目,心口又開始泛出微弱的疼痛。原來,心痛真的是爲了她,我竟愛過她,甚至是在被她利用完了,失去記憶後的現在,也未能斷情。冰希兒,你懷着目的親近我,欺騙我的感情,利用完了我,就想當做一切都沒發生過,與我對面不相識,裝作是陌生人嗎?呵,你在對我做了這些事,害得我如此痛苦,還想安然的活着,真是癡心妄想。冰希兒,我一定會讓你爲你所做過的一切,付出應有的代價。
楚銘想恨零微殘憶,想殺了她泄憤,可是,心不由己,無論怎樣,他對她殘留的愛,還是衝散了他的怨恨,想到她會死,還是會不捨,會心痛。
頓時,楚銘感覺很疲憊,身體和心靈都很累了,衝巫雲揚輕擺了擺手,滿是倦意,“出去吧!”
巫雲揚想說什麼,可還是什麼也沒說地行禮退下了。他知道,楚銘現在需要安靜,不希望任何人再來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