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壞了你的計劃,真是……不好意思。”
某皇后繞着風情月意的聲音,如絲如縷,無孔不入的鑽入李承堂的耳蝸,讓他半邊身子驀地僵了僵,性感撩人的半月形脣角多了抹似贊似嘆的笑意:她,果然看出來了!
明明被人將了軍,李大少卻意外的心情不錯。
縱橫商行這麼多年,他從來就不是個輸不起的人,更何況這麼一場無傷大雅的交鋒。
眼見唐建舟仍舊一臉惋惜的瞧着地下的黑陶筆洗,李承堂當下上前一步,真誠的歉然道,“唐老,事情到了這份兒上,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其實今天找您過來,鑑寶是假,想向您求一幅字纔是真的,就像舍弟說的,我家老爺子最喜歡您的筆墨了,只是,聽說您這兩年幾乎已經封筆,所以,在下特地尋了這金星硯和黑陶筆洗,想着能用誠意打動您,以物易物,誰知道,這筆洗竟是贗品,真是令在下慚愧至極。”
這就是李大少的高明之處了,既然原計劃行不通,就乾脆改變戰略,把事情擺在明面上,以退爲進,反而能博取人的好感。
果然,唐建舟聽了這話,連連擺手,“李大少爲了長輩費盡心思,有什麼可慚愧的,既然這樣……老夫就破例一次,爲李老爺子寫一幅字!”
“那就多謝唐老先生了!”李承堂笑得真摯。
想到了剛剛自家師弟的窘境,唐建舟好心好意的出言道,“師弟,你也別閒着,剛剛走了眼,乾脆將功折罪,也寫幅字,爲李老爺子賀壽如何?”
“這個……”黃柏林聽唐建舟提起‘走了眼’三個字,非但沒覺得感謝,反而心中暗恨,越發覺得下不來臺。
難道他的字,就只配拿來道歉不成!
好在李承堂適時地笑道,“正所謂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就算是頂級的專家,也有打眼的時候,黃老不必介懷,我對黃老先生也算慕名已久,不知道今日能否瞻仰墨寶呢?”
有李大少出面邀請,黃柏林這才覺得心氣兒順了,也算是找回了幾分顏面,略顯矜持的應道,“既然是李大少的要求,老夫就獻醜了。”
李承堂但笑不語,衝着許文明揮了揮手,“準備文房四寶。”
很快,黃花梨木桌上,被擺上了筆墨紙硯。
“二位請。”李承堂做出了請的手勢。
唐建舟和黃柏林同時站在桌前,凝聚精神,開始揮毫。
顧皇后見此,脣角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拿着茶水,慵懶的上前幾步,正好站在黃麗麗的不遠處。
畢竟是書法名家,唐建舟和黃柏林幾乎是筆走龍蛇,一氣呵成,沒有一絲滯澀。
衆人不由定睛看去。
唐建舟寫的是楷書,字跡方嚴正大,豐腴雄渾,且通俗易懂:八十纔開始九旬正盛年,百歲方而立,唯翁列地仙。
就算李扶蘇等人對書法知之甚少,也能感覺出這幅墨字撲面而來的樸拙恢弘和凜然氣概。
李承堂毫不吝嗇的出言讚道,“難怪爺爺會對您讚不絕口,唐老爺子的功力果然名不虛傳!”
“是啊,師兄就算歇筆兩年,功力還是不退反進,真是令我等拍馬不及。”黃柏林雖然嘴上說着恭維話,卻是不着痕跡的將衆人的目光吸引到了自己的那幅字上。
不同於唐建舟的楷書,黃柏林寫的是狂草:五福俱全四德兼備,天賜遐齡,國祥人瑞。
儘管這話拍馬屁的意味相當強烈,不過,平心而論,黃柏林的狂草的確是有模有樣,狂亂而又不失美感的筆法,給人一種相當強烈的視覺衝擊力。
李承堂在李老爺子的耳濡目染之下,對書法瞭解頗深,他不得不承認,黃柏林的人雖然功利自大,書法倒是相當不錯。
只是……比起唐建舟的楷書,他總覺得這幅草書似乎缺了點什麼。
八面玲瓏的李大少自然不會將這話說出來,脣角帶起了丈量般的弧度,“黃老先生的草書別具一格,美觀大氣,真是讓人流連忘返。”
“師弟的草書……”唐建舟本來想說些什麼,想到之前黃柏林出醜的事,又把快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乾澀的笑道,“那個……師弟的草書纔是真正的精進了。”
眼見李承堂和唐老都對自家爺爺讚不絕口,黃麗麗自覺找回了臉面,又開始趾高氣揚起來,不自覺面露得意的朝着顧皇后看了一眼。
誰知,正好跟顧丹陽不屑的視線撞了個正着!
她看的清晰,那個花瓶除了眼裡不屑,嘴角還掛着嘲笑,明明白白的嘲笑!
黃麗麗只覺得自己的怒火‘騰’的一下子就熊熊燃燒起來,想都沒想,便氣急敗壞的脫口質問道,“顧丹陽,你笑什麼,難道你覺得我爺爺的字不好嗎?”
剎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黃麗麗和顧皇后身上。
說來,剛剛大家都在看字,根本沒人注意這邊兒發生了什麼,在旁人看來,黃麗麗這話多少來的有些莫名其妙。
李承堂剛想出言詢問,就聽顧丹陽慢條斯理的優雅道,“也不是不好,只是有些……小小的缺點罷了。”
她的話,讓李承堂瞬間閉了嘴。
可能是因爲之前的交鋒吃了虧,這一刻的李大少生出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黃家祖孫,似乎真正要倒黴了!
想想也是,之前自己不過利用她轉移了一下話題,就被反將一軍,更何況是一直頻頻對她找茬兒的黃家祖孫呢。
“缺點?”
黃麗麗面對危險的來臨,猶不自知,口無遮攔道,“顧丹陽,別以爲剛剛讓你僥倖蒙對,就覺得自己真有本事了,不過是個戲子,居然敢對我爺爺的墨寶指手畫腳,不自量力!”
“我還以爲你又想說我是附庸風雅的無知之輩呢,不錯,還算有點進步。”顧丹陽似笑非笑。
黃麗麗聞言,不由面露難堪,黃柏林的臉色也再度沉了下來,帶着幾分鄙薄的冷聲道,“女娃子,別在這兒耍嘴皮子,老夫就給你個機會,說說這幅字有什麼缺點,老夫倒要聽聽,你個女娃子,能說出什麼!”
顧丹陽也沒客氣,慢悠悠的繞道桌前,慵懶的開了口。
“你這幅字,的確結構簡省,筆畫連綿,力透紙背,虛實相通,有透光之美,氣勢貫通,突出了狂之一字的精髓,可惜……”
不得不說,顧皇后的評價出人意料的深入精準,精準到衆人不由瞪大了眼睛,繃緊了神經,等待她接下來的話。
“可惜字如其人,太過狹隘,功利自大,狂草可並不止一個狂字,更有飄若浮雲之瀟灑,百鈞弩發之霸氣,浪奔雷落之粗狂,草原逐浪之豪邁,端的是氣勢萬千,若無這些作爲底蘊,只一個狂字,就如萬蛇奔騰,再壯觀,也不及一龍遨天。”
這話讓唐建舟和黃柏林皆是瞳孔驟縮,渾身一震,不同的是,前者是激動,後者是窘迫。
原因無他,顧皇后這番評價,居然跟唐黃二人已故恩師所說的話,大同小異,意思分毫不差!
若是沒有唐建舟在,黃柏林還能死撐一下,污衊顧皇后隨意編造,但是現在……
說來,李扶蘇石青等人對顧丹陽這番話,只是不明覺厲,並沒有多深的理解,但是,瞧着黃柏林那種灰敗尷尬的臉色,他們也知道,顧丹陽必定是又說對了。
一個“又”字,足以說明——女神威武啊!
李承堂也終於瞭解,自己之前覺得黃柏林的筆墨有所欠缺,是欠缺在何處了。
他看着不遠處那個氣定神閒,華豔絕倫的女子,桃花眼內精光灼灼:這個女人,還真是讓人驚喜不斷呢!
------題外話------
歡歡看留言,發現很多親們詢問上架的問題,歡歡在這兒說一下,按照正常進程來說,歡歡應該在春節前後上架,但那個時間實在不上不下,大多數人都忙着過年,推薦也會浪費掉,所以,編輯跟偶商量了一下,決定推後幾天,正好趕上第一個大高潮上架,日子基本定在初五,也就是二月十二號,如果有變動的話,歡歡再通知親們!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