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瓔珞!
她很冷靜,冷靜到近乎冷漠,彷彿在下面生死一線的人與她無關。
“他不會有事的。”懷瑾忍不住出聲安撫躪。
每個人表示在意的方法不一樣,她知道瓔珞很在意,只是把她的在意隱藏在冷漠的面具下崾。
瓔珞沒有回頭看任何人,只是盯着下面詭異的陣法,一瞬不瞬。
懷瑾趕忙繼續低頭研究手裡的陣法秘籍,全神貫注,不敢有半點分心。
其實,陣法是隨天地之變化的,這裡面講的也就無非是怎樣能最快找到陣法的生門,破陣。
她對着秘籍,又對向下面沙塵飛起的陣法,測量大概位置。
如果能夠親自下去瞧會更好,可惜,楚嫣已經讓人重重包圍了陣法,若他們強攻,斐然和柳雲修只會死得更快。
陣法中,柳雲修和斐然用手勢和眼神交流,兩人決定儘可能分開,這樣才能減少被傷到,還能更爲警惕。
“東一!”
外面又傳來命令,柳雲修和斐然交換了個眼色,帶着傷,反其道而行,可是,還是受傷了,後背被砍了一刀。
這陣法太詭異,反其道而行也避不開,就像是無孔不入。
“祈天澈,你快幫我分析一下。”懷瑾着急地拉扯身旁的男人。
然而,他卻是站到她身後,用雙手輕輕遮住了她的雙眼,輕輕柔柔地開口,“閉上眼睛,忘掉一切,只需要記得那個陣法的形狀,又是如何變化,如何詭異的。”
他的嗓音如清泉般流淌過她心間,洗去了她的急躁,她一點點安靜下來。
漸漸的,腦海裡真的只剩下那個陣法的形狀,很清晰,清晰到她彷彿元神出竅置身其中,甚至可以看到斐然和柳雲修束手無策。
整個陣法形成一個透明的空間,五花八門地闖入她的腦海。
“媛兒,別去!”
不知道是誰驚叫了聲,擾亂她的心神,明明只差一點就了悟到什麼的。
懷瑾努力屏息凝神,不受外界干擾,繼續在大腦中尋找突破口。
祈天澈看了眼不顧一切飛身下去救人的肖媛,只是還未靠近,已經被一層保護層彈出好遠,倒地吐血。
敵軍刷刷地把刀刺向她,她翻身而起,奮力抵擋那些刀劍,卻是步步後退。
城門大開,肖默與肖晉南已經帶着人馬前去營救。
一場亂戰,一場你死我亡的亂戰。
他收回目光,脣際貼近懷瑾的耳畔。
“懷瑾,我忽然想起當年我爲救你而出宮,結果被殺手困在一家店裡的事,還好,那時的你及時醒來。”
好聽的嗓音,幽幽的,像催眠似的在耳畔響起。
懷瑾始終抓不住的那一瞬間頓時明朗了,長而濃密的睫毛刷地睜開,凜然犀利。
“祈天澈,我知道了!”
“那還等什麼。”他摟上她的纖腰,帶她翩然飛身而起,躍下城牆。
“爺!”
李培盛沒想到爺這般任性,嚇得膽都要飛了,也忙不迭跟上。
他這條命是留着替爺擋刀劍的,爺要面臨危險,他自然不能眼睜睜地看着。
楚嫣看到祈天澈抱着懷瑾下來應戰,她整個人都氣瘋了,伸手要來弓箭,對準他懷裡的女人,拉弓。
兩人才落地,利箭以強大的衝勁直擊懷瑾面門。
祈天澈往前一擋,將她護在身後,而後凝聚內力,形成一個無形的光圈,抵擋住那支箭矢,再使上兩層內力,猛地一推,那支利箭又以強大的衝擊力往後退。
楚嫣料想不到他會這樣做,來不及應對,那支利箭擦過她的小腿,穿透她的戰馬,她連人帶馬栽下,雖然箭只是從她的小腿擦過,卻也擦傷得很深,一時間連站都站不穩。
她瞪向他,真的是很可怕的內力。
原來,她的天澈哥哥竟如此強大無敵。
祈天澈看都沒看她一眼,與懷瑾擊退靠過來的蝦兵,摟着她
飛身入陣。
“東邊,五步距離……”懷瑾說出地點。
他帶着她繞一圈,往她指定的位置飛去。
“殺了他們!”楚嫣立即下殺令。
“不!!”
戰場上響起肖媛淒厲的聲音,然後,陣中鮮血飛灑,她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怎……怎麼可能?”楚嫣不敢置信地看着千鈞一刻,突然消失的陣法。
斐然和柳雲修互相攙扶着走出來,肖晉南和肖默第一時間率人上去保護他們。
城牆上強撐鎮定的女子鬆了口氣,剛好與他的目光對上。
這一刻,他的目光不再是冷冰冰,帶着熾熱,第一眼就先尋她的身影。
她冷冷別開眼,故作不見。
他,沒事了,那她也可以放心倒下了吧。
轉身,挺着身子離開。
斐然往城牆看去,只看得見她漠然離去的背影。
原來,她還是不願看他一眼。
她說,不要糾纏,就是不要了。
……
沙塵散去,一切恢復平靜,戰場上,硝煙四起,血腥瀰漫,屍骸遍地。
一對璧人緩緩落地,男的原本梳得整齊的髮絲徹底飛散開來,白衫紫邊的衣袍,衣袂飄飄,再加上一頭迎風飛散的青絲,還真有幾分半魔半仙的味道。
“你搞得我這般樣子,拿什麼賠我,嗯?”他捧起她的小臉,俯首,低聲算賬。
“艾瑪!別這麼小氣嘛,你的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懷瑾笑嘻嘻地搖他手臂。
“不問自取,很無禮。”他屈指輕敲。
“哪有人拿自己的東西還得問的。”懷瑾俏皮地吐吐舌。
“你這是承認不尊重我嗎?”男人淡淡挑眉。將
喲呵!又跟她扮可憐,刷無辜。
“下次需要用到你褲子的話,我會提前跟你說聲,讓你找遮羞布的。”嘿嘿笑。
“……”祈天澈徹底無語。
被士兵扶起來的楚嫣看着他們打情罵俏的畫面,怒紅了眼。
“公主,撤吧!再不撤就來不及了!”同樣負傷了的副將跑過去想要扶她一起逃。
“撤什麼撤!你想撤是嗎?我幫你!”
咻的一聲,拔劍,一眼不眨地刺穿那人的身子。
“你……”副將不敢置信,吐血,倒地身亡。
剩下爲數不多的士兵見此,嚇得身子發抖,想跑又不敢。
“你們,給我上!去殺了他們!”染血的劍,指向懷瑾和祈天澈。
但是,個個面面相覷,誰都不敢上前一步,反而悄悄後退。
懷瑾很囂張的笑了,“原來剛纔開戰前你說的那番話是說給自己的聽的啊,也好,乖孫女,再叫聲奶奶來聽聽,我也許會考慮考慮讓不讓你投降。”
果然夠囂張啊,這世上,原來投降也那麼難。
“你們不上是嗎?”楚嫣回身狠瞪只剩不到一萬的士兵。
十萬,只剩不到一萬,多麼失敗的一仗。
大家看到她眼中的殺氣,想到副將的死,想着與其死在她手上,還不如戰死在敵人手中。
於是,受傷的,沒受傷的,個個拼死衝上去。
肖晉南和肖默再次率兵穿梭其中,打得不可開交。
祈天澈和懷瑾卻是置身其中,面不改色,因爲他們的對面就是楚嫣。
“你想死啊?也是,你戰敗了,回去也活不了,人太子都可以犧牲了,你區區一個公主更不在話下。不過呢,我來這裡的其中一個目的就是找你算賬的,想死,也得看你夠不夠誠意呢。”懷瑾懶懶地笑道。
“你怎知道破我的陣的?”這是她最想知道的事。
“那是我上輩子燒高香,這輩子遇到一個萬能師父啊。”懷瑾話落,腰側被小小掐了下。
她
扭頭看向男人,男人不動聲色,好像剛纔的小動作不是他做的。
“祈天澈,明天的菜記得吩咐大廚不要加醋。”她小小聲地跟他說。
祈天澈目光淡淡地看向她,緊抿的薄脣似笑非笑,卻讓懷瑾心裡發毛。
這廝,不會又變着法兒整她吧?
“我問的是,你怎麼破我的陣!”楚嫣氣得打斷兩人的眉目傳情。
“你問我就要告訴你嗎?!”懷瑾沒好氣地吼回去,順便手一甩,靠近她的敵人乖乖倒地去見閻王。
“你……我要殺了你!”楚嫣說着,提起劍,兇猛攻向她。
“祈天澈,女人的事你別插手!”
懷瑾拉住要保護她到底的男人,揚着慵懶的笑,閃身上前,迎戰。
“爺,娘娘赤手空拳。”李培盛站在主子身後,擔心地說。
“你兩隻眼睛白長了。”祈天澈淡淡地道,負手在後,閒情自若地看女人戰鬥。
李培盛半響才恍悟過來,對哦,娘娘有天蠶絲,玲瓏鐲,而這兩件天下間獨一無二的武器已被這位姑奶奶用得得心應手了,比什麼刀啊劍啊,殺傷力還大。
嗯,那他也可以老神在在的欣賞兩個女人打架了。
不過,在他印象中,女人打架通常都是抓花臉,扯頭髮,動刀動槍,如此驚心動魄的還真是少見,所以,他一定要好好欣賞欣賞才行。
“李培盛,劈風好像在找你。”主子忽然開口。
“咦?爺,您何時跟劈風有了心靈感應?”
才問完,冷眸掃來,他連忙自打嘴巴,“爺,劈風有花公子陪呢。”
“嗯?”目光更冷了。
李培盛忙乖乖地低頭回去陪劈風,走的時候正好看到率兵在距離外隨時護駕的肖颯。
“哈哈……被趕了吧?我說你一個太監黏皇上那麼緊作甚,我家燕兒沒有意見我都有意見了。”
李培盛瞪他,這個敗家子有什麼資格笑他。
不理,扭頭就走。
“那換個,你一個太監盯着別人的女人瞧那麼入迷,活該被趕。”他可是百花叢中過的男人,男人對女人的佔有慾有時候可是莫名其妙得可以。
李培盛瞠目回頭,敢情爺突然趕走他,是因爲他想看女人打架的意思表現得太明顯?
這廂
懷瑾和楚嫣交上手,一個兇很猙獰,一個慵懶自若,小巧的鐲子擋利劍,猶如螳螂擋車,可是,仔細看,鐲子的威力遠遠超過那把利劍。
兩個女人暗中較勁,面對面,近在尺咫。
“不是想知道你那陣法我如何破的嗎?簡單得很,你的陣法雖然奇妙,但是是由對流風形成的,我只要找到讓形成對流風的方位就是生門了。唉!這麼簡單,還白白浪費了我男人的簪子。”懷瑾得意洋洋。
“你……你這個殘花敗柳,今日我一定要殺了你!”楚嫣不甘自己的陣法被她輕而易舉給破了,怒極。
“我真搞不懂,不是你們的,永遠也不可能是你們的,你們卻非要惦記,有意思嗎?”懷瑾嗤笑,又用了幾分力把她逼退。
“若不是因爲你,他與我,永不分開!”楚嫣又發狠地往前逼。
“果然是天真無鞋穿,你仗的不就是情蠱嘛,現在,他不也還是跟我在一起了。”懷瑾後退兩步,脣角微勾,一個完美的下腰,彎刃從利劍上劃過,擦除瘮人的火花,然後,手腕一揚。
楚嫣及時後縮,避開了那割喉的一招,再度發起攻擊。
“不跟你玩了。”懷瑾興致缺缺地說了句,眨眼間,翩若驚鴻的身影已閃至王楚嫣面前,由她嘴角揚起的笑弧來看,可見,勝負已分!
“哇!娘娘太厲害了!”李培盛大聲讚道。
祈天澈回眸淡淡望去,李培盛立即縮到肖颯的馬後面。
還好他聰明沒走,要不然都看不到如此精彩絕倫的一剎那了。
楚嫣不甘地瞪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彎刃,以及捲住自己武器的天蠶絲。
懷瑾再凝氣一使勁,削鐵如
泥的利劍被她斷了一截截。
“實在不想說的,但是,我忍不住。”懷瑾涼涼地笑了笑,道,“我都不嫌你是個女人來打仗了,可是你好歹在身手上拿得出手吧。”
馬上的肖颯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了,他真慶幸自己現在跟她是一夥兒的。
那語氣,那口吻,絕了!
“你不也是女人?”楚嫣冷笑。
“所以啊,同樣是女人,你不覺得很失敗嗎?”懷瑾很天真地眨巴眨眼睛道。
“你……”楚嫣氣得無語,“有種你就當着他的面殺了我!”
她看向站在不遠處的男人,篤定的冷笑。
“不不不……我剛纔說過了,在我這裡,投降難,死,更難。你要不要先叫三聲‘奶奶’讓我聽聽?”
楚嫣別開臉,直直盯着祈天澈。
“我男人是你這種失敗到連我家劈風都唾棄的女人可以隨便看的嗎?”懷瑾挪身擋住她垂涎的視線,“肖颯,過來把她綁了!”
聞言,肖颯從馬上摔下來,連滾帶爬站起,蹭蹭跑過來,“爲何是我?”
“考驗你的時候到了。”懷瑾笑笑道。
肖颯瞄了眼即便臉上血漬點點,還滿臉沙塵的楚嫣,依然忍不住嚥了咽口水,這女人,近看,還真是美得驚人。
“喔!我記得你!當年是你故意出現在我面前,然後讓我跟姓龐的爲了爭你而惹禍上身!原來是你這個毒婦……”
接收到妹子的眼光,肖颯沒臉再說下去,忙道,“燕兒,你放心,二哥不會在同一個女人身上犯兩次錯的。”
說完,綁人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滿臉盪漾。
綁好後,懷瑾從包裡翻出一藥丸給她塞進去,楚嫣不肯嚥下,懷瑾逼她吞下。
“知道被人下.藥的感覺了吧?這藥,等我玩得差不多了,應該也發作了。”懷瑾奸詐地笑道,她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該算的賬,她一筆都不會落下。
“肖颯,她就暫時交給你看管了。”懷瑾拊掌,交代。
“燕兒,別這麼折磨你二哥。”面對這麼個絕色美人,他沒有把握自己忍得住。
懷瑾冷哼,“若是做不到,我保證讓你爽翻天。”
說着,轉身,換上懶懶的笑容走向她的男人。
肖颯已經可以預感到那個‘爽翻天’有多恐怖了。
“快意了?”待她回到面前,祈天澈擡袖爲她拭去額上滲出的薄汗。
若這樣能讓她忘掉被祈雋傷害的事,他很樂意她繼續打下去。
“還早呢,我都沒開始玩。”懷瑾眼裡閃着邪惡的光芒。
她很早以前就說過,她不是什麼善茬兒,而且非常記仇,也不會因爲時過境遷就會淡忘。
這時,肖颯帶着楚嫣從他們身邊經過。
“天澈哥哥,你現在連看我一眼都不肯了嗎?”楚嫣停下腳步,語氣裡盡是卑微的乞求。
“這聲‘哥哥’已是你一廂情願。”祈天澈冷眸望去,語氣清冷。
“哪怕我回頭?”楚嫣帶着哭腔道。
“回頭已是陌路。”祈天澈毫不閃爍地表明自己的立場。
“是啊,都是我自找的,自小就被當成棋子,失去了我最愛的天澈哥哥,回去當公主又如何?還不是照樣被利用?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楚嫣一臉心碎地跟肖颯離去。
“她幡然醒悟,你心軟了?”懷瑾雙手捏起某人的臉,算某人還識相,低下頭來配合她的高度。
“她傷害過你。”
呃,這是什麼回答?
“這是永遠都改變不了的事實。”祈天澈也學她,伸手捏她的小臉,只不過他的捏是指腹摩裟她無暇的肌膚。
懷瑾愕住。
所以,他的意思是,永遠都不會原諒那些傷害她的人,是嗎?
“祈雋呢?”
他一直以爲她被祈雋那啥了,若面對的是祈雋,他是信守對他皇爺爺
的承諾,還是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