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懷瑾看到李培盛手中那封信,心裡一慌,就怕那是訣別信。
猶豫了半響,她有些顫抖地伸出手去,最後卻沒接,背過身,道,“你念給我聽。”
千萬,千萬不要是遺書崾。
她雙手緊握,祈禱着躪。
“是。”李培盛瞄了眼她牀上已經準備好的包袱,更加堅定這個決定,清了清嗓子,打開信:
“任韶華流過鬢髮,醉臥湖邊柳下,噙一笑煮酒觀花……罷了,爲夫忘了你跟字有仇,再念下去只怕你要揮刀追殺爲夫了。”
懷瑾愕然轉身,一把搶過李培盛手裡的信,低頭確認。
那上面的確是李培盛寫的字沒錯,她見過他的字,筆走龍蛇,賊好看,堪比王羲之之類的書法家。
記得有一次,她不服他老是嫌棄她字寫得難看,央着他教她寫。
他站在她身後,摟着她,手把手地教,清冷迷魅的嗓音在耳畔惑人的響起,俊臉近在咫尺,儘管這男人已經貼上她懷瑾的專屬標籤,但她還是覺得很有危機感。
後來被他敲腦袋,取笑,【一捧書就會睡着的人,寫字又能好到哪去。】
懷瑾又驚又喜,不敢相信幸福來得這麼快。她一把抓住李培盛的手,激動緊張到忘了控制力度。
“李培盛,這真的是他寫的對吧?也就是說……也就是說……他醒了?!”
李培盛強逼自己跟着激動,點頭,“是啊,娘娘,爺醒了!這下您可以安心了,再也不用託人四處打聽奇藥了。”
“李培盛,打我!”懷瑾抓起李培盛的手要求。
“奴才不敢。”李培盛嚇得趕忙縮回手。
下一刻,砰!
李培盛被一個漂亮的過肩摔摔在地上。
“疼嗎?”一張高興壞了的臉放大在眼前。
李培盛可憐兮兮地點頭,毫無防備的疼啊。
懷瑾又掐了把自己的手臂,“嘶……還真疼!也就是說,是真的了!他真的醒了!”
她興奮爆棚,捧着信親了又親,那股興奮勁根本停不下來。
“娘娘,您下次能不能先跟奴才打聲招呼?”他也好有個心理準備啊。
“我讓你打我,你又不肯。”懷瑾對他露出無辜的笑容,那笑容帶着討好。
李培盛受寵若驚,看來,娘娘真的很開心,開心到不知不覺對他笑了,那種真心感恩的笑。
“既然他醒了,你快帶我去看他!”懷瑾激動不已,顧不得看信,立即回身拿包。
李培盛前一刻的感動頓時被嚇沒,他忙上前阻止。
“娘娘,爺剛醒來,身子還很差,光是寫這一封信就已經耗費很大的元氣了。爺還說,他希望這一次能夠自己走來與您重逢。”
李培盛真是太佩服自己撒謊的功夫了,可又有何辦法,娘娘現在定是受不了這個打擊的,而且,她好像近期又要出城去找藥。
那日他拿藥去給瓔珞的時候,瓔珞也說了叫娘娘不用找了,找了也白找,已經不需要了。
這也更堅定了他要這樣做,翻出爺以前尚未離京去打仗之前寫給娘娘的回信,挑了一封比較適合的送來給娘娘,至少……至少這樣能阻止她繼續玩命尋藥。
“他是不是留下什麼後遺症,所以不敢見我?癱了?還是沒法說話?或是毀容?更甚者……”
懷瑾瞄向李培盛的某處,“是……腎壞了?”
噗!
李培盛暗自吐血,若爺聽到這話,會不會被氣得活過來。
他忙不迭搖頭替爺澄清,“沒有!沒有!爺都好,只是還不良於行。”
懷瑾鬆了口氣,小手拍拍小心臟,跑到銅鏡那邊,對着鏡子照了照臉上肌膚,皺眉,“我得去買幾根黃瓜才行。”
噗!
李培盛驚到內傷了,必須得扶着桌子才能站穩。
雖說是一路看她囂張過來的,但也太驚世駭俗了些。
連這樣的事都敢想,不,
是敢做了。
他真的好佩服爺,居然能接受這樣一個女人。
那麼,問題來了。
他要不要慫恿她紅杏出牆?
“娘娘,爺的信不是在您手上了嘛,您要不要再忍一忍?”至少得爲爺守身如玉一年啊,就算……就算那是一根黃瓜也不行。
“我若不忍的話,現在還會站在這嗎?”早拎着他去見她日思夜想的男人了。
也就是說,娘娘已經忍無可忍了!
好吧,李培盛覺得自己的三觀再一次被顛覆。
“可是,黃瓜……會傷身。”後面那幾個字,李培盛都沒臉說了。
“誰說的!黃瓜清熱利水,解毒消腫,生津止渴,還能做……”懷瑾忽然止住,懷疑地看向李培盛,瞧見他微微別開耳朵,一副沒臉聽的模樣,總算明白他那所謂的‘傷身’,所謂的‘忍’指的是什麼了。
“李培盛,你過來。”懷瑾皮笑肉不笑地朝他勾手指。
李培盛看到她眼裡的邪惡,看到她彎起的弧度,心肝俱顫,因爲他已經好久好久沒看到這位姑奶奶露出這樣讓人頭皮發麻的笑容了。
在她的瞪視下,不得不硬着頭皮上前。
懷瑾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將他扯到跟前,陰惻惻地笑道,“你這腦袋想得還蠻多的嘛。”
李培盛心驚,難道不是他想的那樣?
完了!這下真的完了!
“娘娘,敢問,您買黃瓜作何用?”死也要死個明白。
“你不是想到了嗎?不過,我又重新想過了,我覺得這黃瓜你比我還需要。”懷瑾壞壞地挑眉,丟開他。
“謝娘娘賞,奴才喜吃黃瓜。黃瓜清熱利水,解毒消腫,生津止渴,是消暑聖品。”李培盛立即狗腿地撿她的話,倒背如流。
“你錯了,我給你黃瓜作用不在這。”懷瑾頑劣地笑着。
“那,在哪?”李培盛已經悔青腸子了。
懷瑾饒有興味地瞥了他一眼,哼起歌來,“菊花殘,滿地傷……”
菊……菊花?
李培盛再聯想到黃瓜,整張臉頓時如遭雷親,夾緊腿,捂着菊花,後退再後退,然後後腳跟被門檻絆了,整個人趔趄地往外栽去。
“你要不是太監,也一定是個下.流男人!”懷瑾走出來玩味地笑道,堪堪站穩的李培盛又險些栽倒。
“快回去照顧你家爺,一定要把他照顧好了!若看到他少了根頭髮,我把你剃光頭。”懷瑾囂張地威脅。
李培盛嘴角抽搐,又不由得更擔心,“娘娘,那您……”
懷瑾順着他的目光看到牀上的包袱,擺手道,“你家爺都醒了,當然不能再拼命啦,不然他會宰了我的。”
祈天澈要知道她一個人風裡來火裡去的替他找藥,估計會罵死她。
李培盛看着又一個勁捏自己臉蛋的女人,暗歎,頷首默默退出去。
李培盛離開後,懷瑾才捧起那封信走到窗邊,迫不及待地打開來看。
【任韶華流過鬢髮,醉臥於湖邊柳下,噙一笑煮茶觀花……罷了,爲夫忘了你跟詩詞歌賦有仇,再念下去只怕你要睡着了。正所謂,女子無才便是德,雖然你兩樣都不沾邊,我也只能認了。】
什麼嘛,還說得很委屈的樣子,老是嫌棄她沒文化真的好嗎?要不要她背唐詩三百首給他聽?雖然她也只記得那麼一兩首。
【簡單些就是,任時光匆匆,你我靜坐在湖邊柳樹下,我煮茶你觀花,共話夕陽,咳……如此懂了吧?不懂再來問我,我細細講給你聽……】
混蛋!能不能一再嫌棄她,她就算不是學霸,好歹也不是學渣好嗎!
還有,誰要觀花!應該是——他煮茶,她釣魚,然後共同烤魚!
嗯,那畫面光想想都美得醉人。
所以,他這是一醒來就宣告要跟她一起慢慢變老嗎?直到他們老的哪兒也去不了,他還依然把她當成手心裡的寶?
懷瑾甜滋滋地再往下看。
【古時,有一皇帝準備讓一妃子掛帥,大臣們紛紛表示反對:“對女人來說,掛帥是非常不合適的,請陛下三思。”皇帝想了想覺得在理,於是親自給妃子掛了一面大旗:傾國傾城。】
“噗嗤!”
懷瑾笑了,這廝居然學會在信裡跟她講笑話了。
【即使無法時刻陪在你身邊,我亦希望我的懷瑾時常都是笑着的,眉眼彎彎的模樣比較適合你——夫字。】
看完信,懷瑾很寶貝地將信壓在心口,甜甜地彎起眉眼。
喜歡看她笑就直說,說什麼眉眼彎彎比較適合她。
哼!他不在,她笑給誰看啊!又不是白癡。
懷瑾又愛不惜手地看了好幾遍,指尖在尾端那兩個字上徘徊不走。
‘夫字’這倆字,她喜歡。
“祈天澈,難怪今天的天空異常清澈,原來是你啊。”她擡頭望向外邊澄澈蔚藍的天空,呢喃輕語。
好想,好想他,可是,他居然一點兒也不體諒她這些日子以來所承受的煎熬,居然還捨得讓她煎熬下去。
哼!就五天,再給他五天時間,他若不來見她,她就跑去找他。
……
“呼……”
走出乞丐宅子,李培盛好像劫後重生。
他從懷中又取出幾封信,這都是挑出來的,看不出是之前寫的幾封信。
“李培盛,你確定要這樣做?”柳雲修問。
“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娘娘對爺如何,若是現在讓她知道爺已經……她會變成什麼樣我們都無法想象。爲了完成爺的遺願,不惜一切代價,我都要讓娘娘好好的。”
柳雲修沉默,他們確實不敢想象,因爲那日,他們親眼目睹懷瑾抱着祈天澈癲狂的樣子,那時候的她暫且堅信祈天澈沒死,倘若這時候讓她知曉祈天澈已經……
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給了希望最後卻是絕望,更殘忍。”斐然言簡意賅。
他一點兒也不贊成這麼做,因爲這種感覺他親身體會過,在一個女人身上。
“難不成讓她繼續這樣不要命下去嗎?讓她一直以爲爺還沒醒,讓她煞費苦心地尋找各種奇藥,哪怕是坑蒙拐騙偷,刀山火海地尋?她的命,不能這樣揮霍!萬一她出了事,我要如何面對九泉之下的爺,又如何對得起起小少爺和小小姐!”李培盛緊攥雙拳,堅定初衷。
柳雲修拍拍他的肩膀,這也是不得已而爲之。
……
午後,懷瑾喬裝成翩翩公子哥,飛身離開宅子,前往燕王府。
因爲有人對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懷瑾順利地落在孩子居住的院落裡,如往日一樣翻窗而入。
她先是看到燕王妃容雪趴在孩子牀邊陪孩子入睡,再看向牀上已經進入午睡的貝,她放輕腳步走過去。
然而,還沒完全靠近,三雙眼睛似乎早就商量好了,很有默契地睜開。
她這個‘小偷’被抓個正着。
那是她結束‘龍飛’身份後,差不多每天中午都會偷偷來看孩子,反正燕王府有人幫她把風,她也沒必要怕。
起初,她還是有點顧慮容雪的,後來發現,容雪居然也像個大孩子一樣,每天都同寶寶貝貝一塊等她來。
“麻麻……”貝貝從牀上站起來,扶着牀欄,悄聲喊。
麻麻在跟別人玩捉迷藏,不能大聲。
寶寶也跟着站起,打開護欄們,爬下牀,小短腿奔向麻麻。
貝貝覺得自己晚了一步,着急地跺腳,要一旁的奶奶直接抱她下去,然後也飛快跑過去求抱抱。
“寶貝,麻麻愛死你們了。”懷瑾蹲下身將兩個寶貝抱住,揉摸他們細軟的發。
寶寶的頭髮已經長到脖子,貝貝也是,若是眼下她是光明正大出現的話,一定給倆孩子剪頭髮了。
因爲在這古代講究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可輕易損傷,自然,也不指望燕王他們會替孩子理頭髮。
還好,貝貝綁成兩髽鬏,寶寶則是把垂
發在頭頂紮成髻,簡直萌得不行不行的。
“寶貝,等拔拔回來,麻麻和拔拔再給你們剪一個漂釀的髮型,你們說好不好?”
“拔拔什麼時候回來?”貝貝問,現在的她,說話口齒基本已經很清晰了。”
“寶貝生日的時候,拔拔一定回來陪你們過生日。”這一次,懷瑾終於可以肯定的給孩子一個承諾。
因爲,他們的拔拔真的醒了,無論他需要多長時間準備,反正在孩子生日當天,他不回來,她也一定會拎他回來。
“太好了!拔拔回來給貝貝剪頭髮!”貝貝開心地拍小手,險些驚動了外面的丫鬟。
“寶寶呢?想拔拔嗎?”懷瑾問較於安靜的兒子,這孩子有時候安靜得她都擔心他是否有自閉傾向。
“想。”寶寶乖乖點頭,小身子順勢偎進麻麻懷裡。
貝貝見此,也跟着擠進去。
纖細的懷抱被倆寶貝擠得滿滿的,自祈天澈倒下後,荒涼的心終於在今日被徹底填滿,不止因爲孩子,更因爲他醒了,很快就回到他們身邊,一家團聚了。
陪孩子玩了會兒,又哄着他們睡着後,懷瑾才悄聲無息地離去。
※
山上寨子裡,祈雋一襲紫袍站在高處,望着京城方向。
“火雲,要你打聽的事如何了?”他問身後的火雲。
“回爺,打聽出來了,那是因爲他們失蹤幾年的幫主回來了,並且帶回了很多金銀珠寶,所以纔會有此等現象。”火雲根據查來的消息稟報。
正因爲城裡的乞丐幫這幾日越發壯大,所以他們纔不得不留意。
乞丐都變有錢人了,要是他是普通百姓也樂意加入。
“可查出他們幫主的底細?”
“他們的幫主是名壯漢,頗有幾分山大王的模樣。”也即是那種真正的盜匪,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僅是如此嗎?”祈雋輕笑,若他沒記錯的話,這世間有一個女子腦子裡花樣百出,只有別人想不到的,沒有她做不出的,而近日來聲名大噪的丐幫似乎是從賭坊開始,再到飯館,酒樓等地。
若真的是她,若真的是她……
祈雋想到她有可能沒死,嘴角邪邪勾起,冰冷的血液一點點回暖。
他就知道,她沒那麼容易死的。
“啓稟主子,有信到。”一小兵帶了封信呈上。
火雲接過來遞給祈雋。
祈雋看到上面的印泥後,眼中閃過一絲陰鷙,打開來看。
僅是匆匆一掃,他就拔劍揮了個粉碎。
“爺?”火雲不解。
“那人來信說祈天澈就在活人谷,由聖手神醫的關門弟子瓔珞救治,去打聽一下活人谷的大概位置,兩日後燒谷!”
“是!”
※
幽靜的林子,一抹身影身輕如燕地掠過林梢,確定無人看守後,才放心地降落,站在一座半球形石墓前。
這是她查了好久,在一無所獲之後,才決定來這裡——當年秋離楓的父母合葬之墓。
懷瑾雙手合十拜了下,然後繞着這座墓走了一圈,被培養出來的敏銳目光很快就發現了石墓上不易察覺的縫隙。
有縫隙,就表示有機關了。
懷瑾勾脣,回到墓碑前,手細細撫過墓碑,乃至每一個字,每一個凹痕都不放過,因爲機關按鈕極有可能藏在其中。
撫完墓碑,她環顧四周的樹林和地上的草,見無可疑之處後,又回到墓碑上,目光倏地落在左邊的香壇上。
那香壇周邊的香灰跟右邊的比明顯乾淨得多,好像不久前纔剛有人移動過,而右邊那個堆了一堆,被風吹雨淋的痕跡都極爲自然。
她蹲下身,雙手握上香壇,輕輕一轉。
咔!
墓從中間開啓,露出裡面巨大的棺材。
懷瑾上前,使出吃奶的勁,費了好一番時間才推開那座沉重的棺蓋,熟悉的棺材味襲
來,懷瑾連忙用袖子捂住嘴鼻,看着棺材裡的白骨。
白骨很整齊,兩個,一男一女。
看了半天也沒啥收穫,既然當年死的是雙親,找人代替下葬的話,沒有人知道嗎?
還是,那個人比她想象中的還要神通廣大?
懷瑾收回目光,打算轉身走人,然而,就在轉身之時,她的餘光掃過一隻腳骨,驚訝地瞠目。
有了意外發現,她趕緊拿出帕子當手套,小心翼翼地將那左右腿骨調換了下,擺回原位。
這一擺,擺出了她腦子裡一直都想不通的一個問題!
原來真相竟是這樣!
她鬆了一口去,滿心地成就感,又一次費勁地蓋上棺蓋後,合上石墓,飛身而去。
她約了秋離楓,正好把這個意外發現告訴他。
然而,懷瑾在當初發現軍餉,並錯喊秋離楓爲‘師兄’的地方等啊等,望啊望,也沒見秋離楓來。
無聊之餘,她想起當初祈天澈以暗王身份出現,同她玩打水漂,於是便撿來一堆石子,獨自打發時間。
若她打到十個浪花,見面後她一定跟他炫耀。
……
日暮西山
聽風樓
“她叫懷瑾,有一頭又黑又順的頭髮,發上愛綁絲帶、細帶,生得嬌俏可人,她還有一雙圓溜溜的雙眸,裡面永遠都盛滿了聰穎狡黠。她還有一張愛吃的小嘴,能說會道,開心地時候美眸半眯,嘴角慵懶上揚,她的右手上戴着鎏金古鐲,上鑲有細碎紅寶石。她愛穿白衣……”
秋離楓對着畫中人唸了一遍又一遍。
忽而,一陣涼風從窗外灌入,他蹙眉,上前關窗,然後又回到書案前拿起畫繼續背,“她有一頭又黑又順的頭髮,發上愛綁絲帶、細帶,生得嬌俏可人……”
奇怪,他怎麼好像忘了什麼?好像還是尤爲重要的事,但是怎麼想都想不起來。
看向畫上的人,他想,再重要,應該也沒她重要吧。
“她叫懷瑾,有一頭又黑又順的頭髮……”
啪嗒啪嗒……
驟然而下的雨敲打在窗前,啪嗒作響,再次打斷了秋離楓。
他不得不再次放下畫,起身去把窗關緊。
龍飛想進來關窗,卻見主子已先一步,他有些意外。
樓主最近的狀況越來越忘性,也越來越癡呆,他真的很怕再這樣下去會變成……傻子。
瞧,剛管好的窗他有忽然打開,就那樣站在窗前,任風吹雨打。
“樓主,請讓屬下爲您關上窗。”龍飛走過去道。
“龍飛,我好像又忘了什麼。”秋離楓的視線黏在了雨中,憂傷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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