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原本憨笑的肖默臉色倏地變得忿然,就連凌瓏表情也有些奇怪。
這好像是第二次了,第一次說讓將軍府裡的人來大牢照顧肖默的時候也是這樣子,後來因爲實在太忙,她都忘從包子那裡套話了。
“大哥、嫂嫂,將軍府裡有吃人的母老虎?”自古十個後媽九個壞,何況在這個舊時代,她想,問題可能出在這上面圍。
凌瓏被她一聲‘嫂嫂’叫得怪不好意思的,見肖默詫異地盯着發呆,她溫柔地道,“聽說,而今的將軍夫人爲人方面有些欠缺,我也是小的時候經常隨爹去將軍府玩才偶然看到的。羿”
雖然說得很禮貌,但是懷瑾聽懂了,說白點就是尖酸刻薄嘛。
“燕兒,你要記住自己現已是太孫妃,無需再怕那個女人了,哥當初將你送進宮裡當太孫妃是對的,只有這樣纔不受她欺負。”
懷瑾被這個真相震驚了,原來她一穿越過來之所以是太孫妃全都是這個可愛的大哥造成的?
難道那個母老虎會比爾虞我詐的深宮可怕嗎?
別人送女兒進宮當妃子是爲了享受榮華富貴,他倒好,把妹妹送進宮只爲了不受後孃的欺負。
這思維,她也是醉了。
好吧,看肖默的保護欲就知道肖燕是什麼性子了,所以她死了。
肖默想到妹妹曾被廢打入冷宮,又面露愧疚,“你被廢打入冷宮後,哥就有些後悔了……”說到這,他又樂呵呵地笑,“但是現在哥又覺得自己做對了,現在的你好像已經不需要哥的保護,反過來你還懂得保護哥了。”
懷瑾知道,絕不能讓這個傻大哥知道他的妹妹已經死了,而且還是死在那冷宮裡。
話說,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人味了,人家抱悔終生似乎也不關她的事,種什麼因,得什麼果嘛。
唉!
最後,在懷瑾的堅持下,他們還是回了將軍府。
※
鎮國將軍府,巍峨聳立在王公貴族一帶的地區,門外的兩座獅子威武霸氣,因爲私吞軍餉一事得到昭雪,皇上的賞賜和聖旨想必已經來過,否則,這將軍府怎會是一副揚眉吐氣的景象。
然而,守門的小廝好像對他們視而不見?
沒了祈天澈身邊跑腿的李培盛,懷瑾自然帶包子在身邊了。
包子得到她的眼神,上前對守門的兩個小廝道,“沒看到少將軍回來了嗎?還不快去準備火盆等事宜!”
包子似乎這些日子跟在她身邊久了,說話的口氣似乎也越來越給她長臉。
古代成親或者遠行歸來啥的需跨火盆,意義在於趨吉避凶,變禍爲福,從此遠離不祥、興旺蓬勃。
很快,小廝進去通報出來了,跟他出來迎接的是一個嬤嬤,瞧那盛氣凌人的樣,懷瑾猜應該是將軍府的管事。
“少將軍,夫人說你回來就惹了這麼大的事,給將軍府丟臉,讓你回來直接到宗祠去跟列祖列宗懺悔。”
那嬤嬤一臉輕蔑的表情,讓懷瑾看了真的想抽。
這下,她總算能理解爲何肖默一提到將軍府或者家人時會那麼反感,連一個奴才都敢這樣對少主子說話,可想而知這將軍府有多糟糕。
她上前一步,懶懶一笑,“說話前是不是該做些什麼?”
“大小姐,奴婢不過是傳達將軍夫人的話,您若有異議可去找夫人說。”李嬤嬤一點兒也沒把她放在眼裡,雖然有耳聞她與以往不同,但又能變到哪裡去。
“放肆!李嬤嬤,這是當今太孫妃,你不行禮、不尊稱,知不知道我家娘娘可以治你死罪!”包子擺出架子,厲聲呵斥。
懷瑾微微挑眉,嗯,這包子她是越看越滿意了。
李嬤嬤輕嗤,“春喜,別以爲你家主子當了太孫妃就了不起了,當初也才半年就被廢,這一次你是該好好把握機會多多威風一下,說不定哪天就剩別人對你威風了。不過,將軍府不是你威風的地!”
懷瑾慵懶的眸中閃過一抹厭惡,倏地伸手掐住了她的喉,冷冽如霜,“威風不得嗎?你告訴我,能不能威風?”
這突如其來的威脅讓李嬤嬤驚恐萬分,用手使勁去扳,奈何是越扳越緊。
“燕兒,同她計較只會髒了自己的手,咱們進去吧。”肖默根本就是懶得看這些噁心的嘴臉,回來一趟讓列祖列宗知曉自己回來了就好。
懷瑾冷笑,“對於看不順眼的人,我從來不怕手髒。”
聞言,李嬤嬤渾身劇顫。
是真的,她真的變成魔女了!
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李嬤嬤顧不得太多,趕緊點頭,求饒,“大小……娘娘,奴婢知錯了。”
懷瑾厭惡地丟開她,李嬤嬤就癱軟在地了。
她居高臨下,“我突然很後悔沒把我家劈風帶來,這裡可有很多供它練習高技能的‘器材’呢。”
李嬤嬤茫然不懂,包子好心爲之解釋,“劈風是皇太孫養的狗,現在是我家娘娘在養,平日裡娘娘會訓練它如何拔人的眼眉毛,如何從人的身上越過,目前娘娘正在訓練它拿繡花針……”
衆人驚奇,狗拿繡花針?
包子又補充,“拿繡花針學習如何在人身上繡花。”
衆人頓覺毛骨悚然,狗拿繡花針在人身上繡花?這是人能想出來的嗎?
而李嬤嬤經過掐脖子後,再聽包子這麼說,差點嚇尿。
“李嬤嬤,該準備的東西馬上去給本宮準備好,從這裡,紅毯鋪就,迎我大哥回府!”懷瑾氣勢凌然地吩咐。
憨直的肖默是眼不見爲淨,卻不知這樣更加助長了某些人的氣焰。
反正她現在已經跳進這個大染缸了,不如讓她再多攪一攪,最後看誰調出的色更精彩!
肖默很感動妹妹替他出頭,但是他一個大男人怎能躲在女人身後,若他想,一手就能捏死那些個賤人。
見他要衝動,凌瓏輕輕拉扯他的衣袖。
肖默低頭,看懂了凌瓏要他安靜等待的意思,但他不想,豈料她又拉他衣角,溫柔似水的眸中很是堅持,無奈,他只好聽她的,自個生自個的悶氣。
“紅毯鋪就?這一次就因爲他,整個將軍府險些素帷高掛,他還想要風風光光地回將軍府,不要他跪着進已經不錯了!”
刻薄的聲音從府裡傳出,懷瑾擡頭看去,只見一個穿着華貴的婦人在丫鬟的陪同下款款走出來,雖已徐娘半老,但仍能看出年輕時是怎樣的妖媚無雙。
無疑,她是二任的將軍夫人,在回來的路上,她旁敲側擊從包子那裡大概瞭解了下將軍府。
前任將軍夫人,也就是肖燕和肖默的生母在肖燕兩歲那年病逝,妾侍劉氏在誕下一子後被扶正,於是,兄妹倆開始了被後母虐待的苦日子,肖晉南又常年在外征戰,根本無暇顧及他們,又或者劉氏在他面前太會演戲。
要知道在這古代,能從小妾爬到正室這個位置,除了是真愛那就剩手段了,想來,這劉氏只會是後者。
懷瑾真的從來沒有光聽一個人說就想抽的衝動,她擡眸,懶懶看去,“本宮忽然改變主意了,不要紅毯鋪就,就要你們一個個趴下讓他踩着你們進去如何?”
劉氏被如此囂張的懷瑾氣紅了臉,“別以爲你當了太孫妃就能如此放肆!”
“不好意思,本宮還就放肆了!怎麼?你一個將軍夫人想以下犯上?冒犯皇家?”懷瑾第一次以擁有這個身份而得瑟!
“好啊你,仗勢欺人到自個家門口來了!我今日若聽你的,這將軍府還要不要了!”劉氏厲聲道。
“不聽?”懷瑾美眸冷冷一眯,“包子,給本宮掌嘴!”
“肖燕,你敢!我是堂堂的將軍夫人,你敢任意妄爲!”
“任意妄爲?”懷瑾輕輕一笑,“你讓我眼睛痛,耳朵痛,渾身不舒服,掌你嘴算輕的了,要不……鬧到皇太孫或皇上那去?”
劉氏臉色難看,聽聞這丫頭出了冷宮後深得皇帝寵愛,這次失蹤的軍餉又是她找到的,若鬧到皇帝那裡去自己定是討不了好。
想着,語氣便軟了些,“你大哥擅自從邊關回京,此次能平安歸來是皇上仁慈,如此大張旗鼓怕是不好。”
“二十多年來難得一次不是嗎?”懷瑾譏笑。
劉氏白了臉,她又怎會聽不出這丫頭話裡諷刺這些年來待他們不好,既然她現在成了太孫妃,還如此得寵,忍一忍又不會
少塊肉,相反的還會得到很多好處。
想着,忍着一口氣道,“隨你,我也是爲將軍府的聲譽着想,若你執意要這樣做,那就這樣。李嬤嬤,還不快去準備!”
於是,走紅毯,跨火盆,肖默一個大男人頭一次樂得跟個傻子一樣進了自家的門,再由奴僕伺候沐浴更衣。
他不是第一次見到妹妹的霸氣了,但每次見到都會很震驚,又很心疼,不知道她在冷宮遭遇了什麼纔會變得這般強悍。
……
正廳
劉氏假惺惺地以母親的身份對懷瑾耳提面命一番,說的是什麼要知禮,要努力討得皇太孫的歡心,不能丟了將軍府的面子。
一直在低頭嗑瓜子的懷瑾,時不時掏掏耳朵,劉氏見她一點兒也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強忍着怒火。
誰叫她現在是他們的財神爺,她若一直這般得寵下去,像今日所得到的賞賜定會源源不斷,若能將她哄好了,將來討個誥命夫人噹噹也不錯。
劉氏還沒羅嗦完,懷瑾看到門口走進來的雙影,欣喜地拍拍小手上的瓜子浮塵,然後,喝了口茶,才慢悠悠地看向劉氏,“皇上的賞賜在哪?”
劉氏斷沒想到她會突然問這個,立即心生警惕,道,“得到的賞賜我已經處理好了,留着等你爹回來再用。”
就知道會這樣!
等他們的爹回來還有得剩嗎?
她很清楚一個男人常年征戰在外,是不會有心思關心家裡的大小事的,到最後還不是入了她的口袋。
“我大哥和凌瓏郡主兩情相悅,那賞賜本宮原就打算給大哥成親用的。”說完,懷瑾對凌瓏眨眨眼,凌瓏料不到她會如此說,便害羞的低下頭去。
“燕兒,哥還要上陣殺敵,還未想成親呢,大丈夫何患無妻!”
肖默一說完,在他身畔的凌瓏擡頭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轉身跑開。
懷瑾扶額,真的好想拿錘子敲一敲這位大哥的腦袋,敲醒他的情商。
這凌瓏郡主本就是含蓄矜持的性子,都能不在乎名譽同他出雙入對、生死與共了,他現在當着人家的面說還不想成親,而且,最要命的是後面那句大丈夫何患無妻!
“大哥,還傻站着幹嘛!快追啊!”看到還撓頭滿臉不解地看凌瓏跑開的肖默,懷瑾心急地喊。
肖默這才木木地點頭,連忙拔腿追了出去。
當事人跑了倒也挺好,方便她接下來的談判了。
懷瑾看向劉氏,直截了當,“我記得是賞金千兩,三十匹綾羅綢緞,一匹汗血寶馬?”
劉氏心驚,這丫頭還記清了。
“把這些東西全都準備好,待會我回宮會派人來處理妥當!”懷瑾強勢下令,起身作勢要離去。
“燕兒,你不能這麼做!你要知道你爹總會拿自己的俸祿去補貼軍餉,根本沒什麼家用回來,你這樣無疑是斷了將軍府的聲望啊!”劉氏急忙起身換了語氣訴苦。
懷瑾挑眉,也就是說這將軍府已經等同一個空殼了?
到底是不夠家用,還是被她們母女敗光了?
哦,對!好像聽說她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
正想着,後院突然傳來一陣歡聲笑語,她看向劉氏,只見劉氏面露懊惱之色。
懷瑾心下一笑,擡步走出正廳,直接往後院而去,劉氏惴惴不安地緊跟其後。
花園亭子裡,一羣少女正在玩捉迷藏,負責矇眼捉的那個每次撲過去抱中了人,對其上下其手有些過。
懷瑾眼裡閃過一抹異光,走過去,正被那個女子抱了個滿懷。
“讓我猜猜你是誰!”女子的聲音有些粗,聽來有些刺耳。
感覺到抱住自己的那雙手正一點點沿着身子的曲線遊走,懷瑾皺起柳眉看向這個女子。
居然比她還高?不,應該說比這裡任何一個女子都高,站在女人堆裡她是算是高大。
懷瑾目光銳利地盯着女子的手,擡手抓了她的手臂量了量,最後摸向她的喉嚨……
“媛兒,這是太孫妃,不得無禮!”
劉氏及時驚喊,嚇退了那女子,懷瑾的手也摸空了。
原來是肖媛,她同父異母的妹妹!
她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倚柱環胸。
肖媛扯下矇眼的帕子,露出一雙英氣的眉眼,還有一張俊俏的臉。
看到懷瑾,那雙英氣的眼閃過一抹詫異,隨即扔開帕子,倚欄而坐,接過婢女手上托盤的銀錠,一面發給陪玩的女子,一面對她蔑笑,“太孫妃?被廢了的太孫妃嗎?”
“廢?我的確挺喜歡把人廢了的。”懷瑾笑着說完,美眸冷眯,輕身一閃,手扣住肖媛手上的托盤,手腕翻轉間,托盤一角狠狠砸向她的胯間,肖媛本能地收腹,看着入木三分的托盤一角,差點嚇得把臉上的胭脂粉震落。
劉氏也嚇得險些昏過去,她連忙上前推開懷瑾,拉起肖媛擔心地查看,“傷到哪了?你告訴娘有沒有傷到?快!李嬤嬤,快去請大夫!”
肖媛本能保護胯下的舉動,還有劉氏的驚慌失措,肖媛的真實性別已經不用再進一步確認了。
只是,如果這個不是肖媛,那麼在戰場上的肖颯又是誰?
而這劉氏居然敢瞞天過海?難道這些年都沒人發覺嗎?
不過,將軍府是劉氏當家,要知道這世上有錢能使鬼推磨,沒人發覺也不稀奇。
懷瑾收回目光,掃了眼散落在地的銀子,輕笑,“劉氏,這就是你告訴我將軍府捉襟見肘的樣子?”
劉氏找不到話來反駁,頓覺丟臉,惱羞成怒,“按禮,你該稱我一聲二孃!還有,她是你妹妹,你方纔太過分了!”
“二孃?如果你給我兄妹二人叩三個響頭,我很樂意叫。”懷瑾冷笑建議。
包子真是越來越崇拜自己的主子了,這趟回來感覺將昔日在將軍府所受的氣全都還回去了,虧她還以爲上次主子只打發她回將軍府探望因爲是害怕回將軍府呢。
而劉氏差點沒氣得背過氣去,這賤丫頭居然敢如此羞辱她!
懷瑾又懶懶看向躲在劉氏身後的肖媛,笑了,“你確定他是妹妹嗎?”
劉氏臉色刷白,她果然知道了!瞞了五年都無人知曉,她今日一回來就一眼看穿,這是怎生一回事?
“看好他,否則下次不是托盤,而是飛刀!還有,記得將皇上的賞賜的東西準備好,若少點什麼我會加倍要回來!”警告完畢,懷瑾帶着包子瀟灑地離開了。
亭子裡,只剩下一對母子氣急敗壞的連聲咒罵……
※
已是響午,豔陽當空照。
懷瑾走出將軍府,本想回宮的,忽然又轉了方向往寶食樓去。
祈雋幫了她的忙,沒等她多說聲謝就悄然走掉了,她應該請他吃飯的,也把欠他的那頓酒一併還上。
只是,纔想要打發包子去紫雋王府說一聲,倏地,一股內勁襲來,她急忙推開包子,自己則利落地側開臉,同時用兩指夾住了那枚飛來的暗器。
然而,威風凜凜的俏臉只維持了一瞬,隨即暗器落地,懷瑾疼得直甩手。
他姥姥的!電視裡的武俠劇動不動就用牙齒暗器,或者用手指夾,然後還一副蛋定的樣子,都是坑人的!
她的手指估計都破皮了!
“小姐,有信。”包子撿起飛鏢,將紙條取下來遞上。
懷瑾馬上接過來打開一看,臉色丕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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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淺月黑白】的荷包,麼麼噠( ̄3 ̄),艾瑪!這章一個帥哥都木有粗來,下一章大大的有哈,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