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娘娘千歲,皇后娘娘千歲。”
一瞬的沉默之後,楊鳶洛感覺到墨天昶的視線從自己身上掠過,他似乎是在掃視在場的所有人,然後用威嚴的聲音說道,“平身。”
墨祁煜和楊鳶洛站得離皇上最近,太后直接走過來拉住楊鳶洛的手,“你身子不是剛好?怎麼能就這樣站在外頭吹風呢?快快進屋去。”
“不礙事的。”楊鳶洛笑了一下,又問身旁的墨祁煜,“王爺,既然皇上和太后、皇后都來了,廚房也已經準備完畢,是不是可以開宴了?”
“也好。”墨祁煜點頭同意,又問墨天昶,“皇上意下如何?”
墨天昶滿意的點了點頭,雖然這是湘王府,本應該墨祁煜做主,可是他在這裡,墨祁煜問過他,卻是給他面子,真真告訴別人他這個王爺再大也打不過皇上,有皇上在這裡,就輪不到別人說話。
一院子的丫鬟又開始忙活了起來,擺桌子椅子的擺着,佈菜的佈菜,井井有條,看在外人眼裡倒是給湘王府漲了不少的臉。
因爲今日來的人不算多,卻也不少,湘王府的大廳若是想把全部人都坐下的話還是費點勁的,墨祁煜和楊鳶洛一商量,便決定男子們都在正廳,女子和小孩子都在偏廳,因爲太后和皇后也在這裡,所以即便有人心中不情願和自己的夫君分開還是不敢說。
再怎麼樣人家一家都是皇族中人,到時候即便是佔理,吃虧的還是自己這些外室人。
“太后、皇后請上座。”楊鳶洛進屋後先讓這二人坐下,畢竟人家身份比自己尊貴,可是主座只有兩個,太后自然坐在右側,皇后在左側。楊鳶洛雖是主人,此時也只能讓丫環再搬了個凳子,比她們二人的要矮上一些。
“王妃坐到哀家身邊來。”太后一見到楊鳶洛甚是歡喜,倒把皇后冷落了,不過後者也沒有說什麼,安安靜靜的吃着丫鬟端過去的茶。
楊鳶洛端坐在太后右手邊的下首,聽見太后嘆息着道,“前些日子聽聞王妃重傷好幾日都昏迷不醒的消息,真真是把哀家嚇壞了。這麼好的孩子,怎麼要受這種苦?”
“都是妾身的不對,讓太后娘娘記掛了。以後妾身再也不敢生病了。”楊鳶洛握着太后的手,有些委屈。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嗔怪道,“你這孩子,是不是跟着祁煜在一起久了,連說話也學着他不正經了,竟會哄人開心。”
楊鳶洛臉一紅,“妾身說的是真心話。”
“什麼真心話?哀家現在最想聽見的真心話啊,就是你早日給祁煜生個孩子,那纔是對哀家最大的慰藉。”太后隱隱的有些感嘆,她這把老骨頭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生怕有天突然就走了,可是墨祁煜卻連個孩兒也沒有讓她看見。
原本因爲皇后和太后在這裡,很多婦人都不敢放肆,甚至於有些拘謹,可是一聊到這個話題上,大家都打開了話匣子,一個個的都身經百戰,唯有楊鳶洛算是新嫁,沒什麼經驗的。
“太后娘娘說得極是,王妃趁着年輕,還不給王爺多生幾個孩兒?女人啊,若是生孩子生得太晚,老的快,傷身子!”何夫人開了個頭,迎合着太后說話。
其他的命婦也都勸着楊鳶洛要個孩子,後者有些羞惱,這事兒也不是她一個人說了算的,怎麼反倒全怪到她身上來了?這是什麼道理?
太后一看大家都七嘴八舌的,頓時覺得吵嚷,揉了揉太陽穴,卻是無聲的暗示,有些眼力介兒的都知道這是住嘴的意思,這些命婦也都不傻,看見別人住了嘴都不想當出頭鳥,紛紛安靜下來。
楊鳶洛打圓場,問道,“公主今日怎麼沒有一起過來?”
“原本皇帝是打算帶着月丫頭來的,可是偏偏她今日犯了頭疼症,就沒有這個福分了。”
聽了太后的話楊鳶洛淡淡地點點頭,也不知這頭疼症孰真孰假,片刻後恍然道,“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快嚐嚐,王爺今日特意去醉仙樓請來的廚子做了幾道菜。”
太后的目光移到了桌子上,果然看見幾樣精緻的菜品,楊鳶洛使了個眼色,雪影立馬拿起筷子,夾了一點到碟子裡,白芷也是如此,只不過二人分別服侍太后和皇后。
皇后輕啄了一口,放下筷子道,“倒還不錯,醉仙樓的廚子就是不比尋常。母后覺得如何?”
太后吃了兩口,卻是微微搖了搖頭,“老了啊,吃什麼東西也沒有味道。”
楊鳶洛一聽,忙接過雪影的筷子,夾了一塊辣子雞放到小碟子裡,“太后娘娘嚐嚐這個,妾身不知道太后喜不喜歡吃辣,不過這道菜味道香,口味也重。”
楊鳶洛本來也沒抱什麼希望,畢竟太后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這小小的辣子雞丁怎麼可能那麼容易俘獲她的心?可是楊鳶洛卻沒有想到太后在吃完辣子雞丁之後臉上竟然浮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頗有些感嘆地道,“這廚子可是湖南人?”
“這……妾身並不知。”
“王妃興許不知道,母后年幼的時候曾經在湖南生活了幾年,比較喜歡那裡的口味。”皇后插嘴,卻讓楊鳶洛覺得滿滿的挑釁。
的確,皇后進宮時間長,又常伴太后身側,對太后瞭解甚多。可那又怎麼樣?她什麼都不知道,不還是誤打誤撞的迎合了太后娘娘的心意?
什麼事情,都要講究“機緣巧合”幾個字。
“大家也都別看着了,快快動筷吧。無需拘謹。”太后並沒有在這個事情上多做探討,而是瞧着底下的人都在沉默,這纔想起來,沒有她的吩咐,她們還不敢自行動筷。
“是。”
楊鳶洛也點了點頭,還沒吃上幾口,知畫突然過來,附在楊鳶洛的耳邊道,“王妃,王爺讓王妃過去。”
楊鳶洛點頭,站起身對着太后和皇后道,“妾身失禮了,王爺叫妾身去正廳。”
“快去吧。”太后對她擺了擺手。
楊鳶洛轉身又對其他命婦微笑解釋道,“失陪各位,實在不好意思,雪影,你去吩咐廚房,娶些梅子酒過來,算是給各位賠罪了。”
說完楊鳶洛便退出去了,知畫輕聲道,“是幾位皇子說要王妃和王爺一起敬酒的。王爺無奈,說不過幾位皇子,便讓奴婢叫王妃過去了。”
楊鳶洛點頭,當下民風開化,女子走在街上可以給男子丟手帕示愛,女子出來應酬做生意的也不少,早已不復當年,出一出屋子都算是失德了。
楊鳶洛剛一推開正廳的繡花簾子,就聽見裡面的吵嚷聲。
這男子與女子確實不一樣,男子們坐一桌吃飯,非要沾上一點酒不可,而且只要沾上了酒,說話的嗓門也就大了,有的時候喝高了還管什麼尊卑禮儀,估摸着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女子不同,坐在一起吃飯聊得就是自己的夫君、孩子、父母親,聊得都是瑣事,輕聲細語,很少看見不管不顧吵吵嚷嚷的女子。
楊鳶洛一出來,墨舒陽就爆發出一聲怪叫,“哇!是皇嬸來了!皇嬸快坐到這邊。”
楊鳶洛一見墨天昶是坐在主位,而這些皇子們都在下首的小圓桌上,沒有墨天昶看着,墨舒陽玩鬧得分外開懷,幾個皇子都扯着墨祁煜灌他酒。
楊鳶洛先是對墨天昶伏了伏身子,這才走到他們那桌去,墨祁煜一看她過來了,暗道不好,楊鳶洛若是一來,肯定會被起鬨灌酒,別的大臣興許不會,可是他的這些好皇侄們,可不是好對付的。
“王妃受了傷,此時不宜飲酒,便以茶代酒吧。”墨祁煜忙給楊鳶洛找臺階下,旁邊的丫鬟也眼疾手快,立馬塞了個茶杯到她手裡。
墨舒陽有些悻悻然,灌不了酒可沒什麼意思,可是皇嬸身子還沒好,他總不能那麼沒良心,偏要讓人家一個女子喝酒吧?
墨西決卻皺了皺眉,“身子還沒好嗎?”
楊鳶洛被他問得一愣,墨西決這話的對象分明是自己,可是卻也不叫自己“皇嬸”,雖說算不上什麼失了禮儀,可是卻讓墨祁煜和楊鳶洛心裡都激出了一層李漣漪。
“已經好多了,多謝三皇子關心。”楊鳶洛看着他的眼睛,語氣疏離。
可偏偏墨西決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自然發現了她在看到他時的怔愣。只覺得這是楊鳶洛真情流露的表現,就像那天在白樺樹林裡楊鳶洛被他救下時候的反應,還有每一次……楊鳶洛眼睛裡面那種複雜的感情是不可忽視的,他可以肯定,楊鳶洛的心裡肯定是有他的。此時疏離,只是怕被人瞧出來端倪吧?
墨西決舉起了酒杯,不敬墨祁煜,卻偏偏衝着楊鳶洛晃了晃,後者自然不會認輸,以茶代酒,一飲而盡。
楊鳶洛笑了笑,將茶杯遞迴給侍女,靠近墨祁煜,輕聲說道,“王爺少喝點酒。”
她的聲音雖然不大,可是這桌上耳朵尖的人也都聽到了,尤其是墨舒陽,一臉的猥瑣,嘿嘿笑了兩聲,“對啊對啊,皇叔今日可真的要少喝點,現在不如往前了,皇叔還要顧慮皇嬸的感受呢,不然皇嬸可是會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