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樣連譏帶諷,不陰不陽的說話,鎮國公當即便黑了臉。【本書由】粗胖厚實的大手已經擡起,眼見就要拍到桌子上,被譚紹維生生地截住。
“父親,柳柳,有什麼話不妨說清楚,莫要因爲誤會而生罅隙。”譚紹維在兩個人之間的圓場。
可惜,覃初柳不領他的情。
“我只問你們,譚靜雲那五萬兩銀子哪裡去了?你們可查過?”她的目光始終與鎮國公對視,語氣也十分森冷。
鎮國公氣的胖胖的身子都有些顫抖。
譚靜雲,就算是庶女,也是覃初柳的長輩,哪有晚輩對長輩直呼其名的道理。
“那個,覃姑娘,你問這些做什麼?可是我那妹子又闖了什麼禍不成?”譚紹隅也適時地站出來說話。
“她自來花錢無度,手裡只剩五萬兩也沒有什麼稀奇,所以……”譚紹維擰着眉道。
可是話還沒說完,他自己也意識到不對來。
譚氏說那五萬兩花了,他們便以爲她揮霍了,可是她歸家的時候,除了嫁妝便沒了別的物什,若那五萬兩銀子都花了,她怎麼可能什麼都沒置辦?
還是她拿出去賭了?不大可能,她一個閨閣婦人,怎麼可能出去賭錢?
那銀子都花去了哪裡?
“我再問你們,若是譚氏做了十分歹毒的事情,我要殺她,你們可會插手?”覃初柳把話說的十分直白,雖然她還沒有最後確認是譚氏乾的,但是看着眼前三個與她有血親的人,她心裡竟生出了寒意。
他們,照谷良差遠了。
“啪”,鎮國公再忍不住怒氣,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桌子上的茶盞都震顫起來,不少茶水灑了出來。
“胡鬧!你一個閨閣女子。整日把打打殺殺放到嘴上像什麼話?你娘就是這麼教你規矩的!”鎮國公威嚴慣了,這時候面對覃初柳把他往日的威風全拿了去來,“對長輩說話就該有個恭敬的樣子,你娘要是教不好……”
“哼……”覃初柳輕嗤一聲。“我娘怎麼教我,與你們有何干系?我好不好,也不用你們評說。我覃初柳行的端坐的正,從不做愧對良心的事。倒是你們,摸着自己的良心問問自己,你們做到了什麼!”
覃初柳搖了搖頭,覺得和這些人說話就是對牛彈琴,她也放緩了語氣,“我只告訴你們,若是你們譚家任何一個人敢傷害我的家人。不管是誰,我絕對不會放過!”
說完之後,覃初柳毫無留戀地轉身便走。
譚紹維之前有些被覃初柳的怒氣弄懵了,現下已經回過神來,疾步追了出去。
“柳柳。柳柳……”譚紹維焦急地喚了幾聲,覃初柳終於停步,“柳柳,有什麼話,你不妨與我說,若是得理,我指定站在你這邊。”
覃初柳看着眼前這個三十多歲依然風姿綽約的男人。心裡五味雜陳。
他此刻的表情十分鄭重,不似作僞。可是當他查出真相,是不是會像現在這樣毫不猶豫地選擇站在她這一邊?
只要他還顧念着譚這個姓氏,便不會!
“大叔,谷良是我的家人,也是我孃的家人。在我的心裡,他的分量比你重,所以……該好好想想的是你!”覃初柳見譚紹維的臉色越來越不好,卻也沒有顧忌,說完這些話轉身離開。
譚紹維沒有再跟上去。轉身回了書房。
“父親,大哥,柳柳剛纔說的,一定要查清楚”,他回到書房便直接與鎮國公和譚紹隅說道。
譚紹隅點頭,鎮國公卻是怒氣未消,此刻只坐在那裡喘粗氣並未回話。
覃初柳從鎮國公府出來,沒有回家,而是去了使館。使館四周藏匿了賀拔瑾瑜的人,還沒等她進使館的門,便被迎面而來的賀拔瑾瑜帶走了。
“這裡說話不方便”,賀拔瑾瑜拉着覃初柳目不斜視,腳步飛快。
距離使館已經有些距離的時候,賀拔瑾瑜才放慢腳步,“去哪裡?”
覃初柳站定四下看了看,指了指前面,“去隆盛酒樓吧。”
隆盛酒樓幾番易主,經歷了諸多波折。可是對於食客來說,這些與他們毫無關聯,他們只要能吃到便宜實惠且可口的飯菜就好。
所以,隆盛酒樓的生意一如往昔的好。一樓大堂人聲鼎沸,小夥計在大堂來回穿梭。
覃初柳拉着賀拔瑾瑜直接去了二樓,還和永盛酒樓一樣,二樓最裡面的雅間是不對外開放的,只接待自己人。
站在門口的高壯直接把他們請進雅間,鄭掌櫃正在裡面覈對賬目。
見到賀拔瑾瑜,鄭掌櫃不自覺地便恭敬了幾分。
“柳柳,你們來可是有事?”鄭掌櫃站起身,客氣地問道。
“鄭掌櫃,我有話要與傻蛋說,您能不能……”
“好,正好我這賬目也覈對的差不多了,合該去樓下看看纔是。”鄭掌櫃十分有眼色,不待覃初柳說完便明白了過來,“你們且在這裡歇着,有什麼需要喚一聲便是。”
等鄭掌櫃和高壯都走了,覃初柳這才把早前發生的事情一一與賀拔瑾瑜說了。
“有什麼事要我做?”賀拔瑾瑜好似已經知道這樣的結果似的,一點兒都不驚訝。
“你派人看好那晚的賊人,若是有人敢劫人或者是……”她的手放在脖子上,做了個砍殺的姿勢,“我要活捉,想辦法從他們嘴裡問出是誰指派的。還有大牢裡的那個……”覃初柳擰眉,這裡畢竟不是遼河郡,也不是太平鎮,不能讓賀拔瑾瑜的動作太大。
“無事,我自有分寸,你放心便好”,賀拔瑾瑜猜到了覃初柳的擔心,也知道她接下來要說什麼,也都無所謂的攬了下來。
覃初柳看着賀拔瑾瑜,主動伸手握着了他放在桌子上的手。
“賀拔瑾瑜,你一定不能有事,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家人,不能再失去你了。”覃初柳沒有看賀拔瑾瑜的臉,微微垂頭,把目光落到他們重疊在一起的手上。
賀拔瑾瑜也定定地看着覆在他大手的細嫩小手上,反手握住小手,緊緊地攥進手裡,“不會,以後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覃初柳微微點頭,鼻頭髮酸,卻沒有再哭出來。
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安香已經做好了飯,全家都圍在桌邊等着她回來吃飯。
“柳柳,你這是去哪裡了,怎地這麼晚纔回來?”元娘擔憂地問道。
覃初柳去了哪裡只有冬霜知道,元娘根本不知,也難怪她着急擔心。
覃初柳坐到元娘身邊,“我去查那晚的事了。”
“有眉目了沒有?”元娘急切地問道,問完又開始擔心,“柳柳,你年紀畢竟小,還是個女孩子,在京城熟悉的人就那麼幾個,若是實在沒有頭緒,就交給官府吧。”
覃初柳卻對元娘展顏一笑,“娘你放心,我不會爲難自己。那件事已經有了眉目,很快便會水落石出,所有人牽涉其中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元娘長長舒了口氣,懸在半空的心總算有了着落。
四個女人坐在一起吃飯,三個人吃的很香很專注,只一個人,神思恍惚。
接下來的幾天,覃初柳都是早出晚歸,元娘根本不知道覃初柳在做什麼,晚上問的時候,她也只神秘兮兮地說保密,過幾天便會知道了。
不光是覃初柳如此,後來,安香和冬霜也開始頻頻往外走,到最後往往是元娘自己在家裡百無聊賴地待着。
這一日,賀拔瑾瑜一大早便找到覃初柳,兩個人在房間裡說了好一會兒話也不見出來。
元娘和安香坐在院子裡,安香看着緊閉的房門發呆。
她這些天總是這樣,總是魂不守舍的,元娘已經習慣。
這時候,緊閉的房門突然打開,覃初柳親自把賀拔瑾瑜送到門邊,狀似無意地說道,“已經耽擱地夠久了,若是時機成熟,今明兩天便動手吧。”
賀拔瑾瑜點頭,伸手拍了拍覃初柳的肩膀,轉身大步而去。
“娘,三姨母,你們在說什麼?”覃初柳心情極佳,坐到了她們身邊。
“柳柳,你們,你們剛纔說什麼時機成熟,動手?到底是怎麼回事?”安香緊張地問道,手裡沒有帕子,她便把衣袖緊緊地絞在一起。
“哦,我們再說那晚的賊人啊,已經知道是誰了,這幾天就動手把人抓起來,幫兇同夥一個都跑不掉了。”覃初柳歡喜地說道,好似一點兒都沒有注意到安香的異常。
安香輕輕地哦了一聲,木木地坐了一會兒,突然站起身來,“我,我想買點布做一身衣裳,順便把中午的菜也買了。”
說完便急慌慌地走了,連菜籃子也沒拿。
“哎,這剛吃了早飯,不着急買菜啊。”元娘對着安香的背影喊道,可惜,慌張的安香根本沒聽到。
“娘,你好好在家待着。”覃初柳叮囑了一句,進屋換了一身素白的衣裳便出門去了。
元娘覺得莫名其妙,今天這是怎麼了,好似所有的人都有些奇怪。
正想着,冬霜的門也打開了,她也是一襲素色的衣裳,背上還揹着個包袱。
“冬霜,你這是要去哪裡?”元娘起身,拉住冬霜。
冬霜從來面無表情的臉上擠出一抹還算和煦地笑來,“我去完成一樁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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