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拔瑾瑜挑了挑眉,還微不可見地撇了一下嘴,意思是他什麼也沒做。
他確實什麼都沒做,睡覺的時候規規矩矩地睡在炕上,把熱乎的炕頭留給了譚紹維。結果譚紹維自己就跟烙餅似的翻來覆去一直睡不着。
譚紹維憤憤地看着擠眉弄眼的賀拔瑾瑜以及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的覃初柳,一顆心已經碎成了無數塊。
後來,譚紹維還是厚着臉皮爬上了馬車,任覃初柳怎麼瞪他他都不下車。
一路上譚紹維找各種話題試圖與覃初柳套近乎,奈何無論他說什麼,覃初柳都不搭理他。他也不覺得尷尬,依然兀自說個沒完。
因爲下了雪,所以馬車行的很慢,竟比往日多用了一倍的時間纔到太平鎮。
覃初柳先去看了武掌櫃,他還不能下地,但是整個人的氣色都好了很多。成衣鋪子的生意一如往昔的好,劉氏一邊顧着鋪子一邊還要照顧武掌櫃實在忙不過來,幸好夥計是個勤快的。
看過武掌櫃之後,他們便去了採香院。覃初柳真想見識賈縣令是如何yu仙yu死的,提議先見賈縣令。
不過幾日,賈縣令的變化還真是不小,被人攙扶着送過來,沒了外力的支撐立時就癱在地上。他的臉色也十分難看,原本尖嘴猴腮的臉更顯刻薄。
“看來賈大人也沒受什麼苦,我看你的氣色也還算不錯。”覃初柳淡淡地說道。確實,現下賈縣令的臉色雖然不好,但是比覃初柳早前設想的還是要好不少。
這話聽在一邊垂首站立的靡鴇子耳朵裡可就有別的含義了,這不是說她辦事不力,沒有好好懲治賈縣令嗎。
“覃姑娘你放心,早前只讓十個姑娘伺候他,一晚上才泄身七八次,今天開始找二十個姑娘伺候他,保證讓他連睜眼睛的力氣都沒有。”靡鴇子信誓旦旦地保證。
一晚上,七八次……
怪不得賈縣令腿軟,連續幾日一晚上泄身七八次,他沒馬上風還真是萬幸。
“不必!關起來別弄死就成!”賀拔瑾瑜實在聽不下去,蹙着眉接過靡鴇子的話。
靡鴇子是個有眼色的,再不敢多說話,只老老實實地站在一邊。
“賈大人我問你一件事”,這件事放在覃初柳心裡好幾天了,今日一定要問一問,“你可認識魏淑芬?”
魏淑芬,就是安貴的妾。覃初柳還清楚的記得賈縣令被弄走的時候魏淑芬臉上驚訝的表情。
賈縣令愣了一會兒,繼而看着她笑了,笑的很開心,“你有本事殺了我,我什麼都不說,絕對不說。”他近乎癲狂地說道。
覃初柳卻不以爲意地笑了笑,直接殺了他纔是最沒本事的做法。
“你若是想死,現下就一頭撞死,實在不成你也可以咬舌自盡。總之死的方式有很多,只要你想死,你敢死!”覃初柳狠狠地戳了賈縣令一下。
賈縣令果然安靜了下來,他想死,卻不敢死。所以他現在仍然痛苦的活着,不賴別人,只賴自己膽子小。
覃初柳又問了幾遍關於魏淑芬的事情,賈縣令依然什麼都不說,覃初柳見也問不出什麼,就讓人把他下去了。
之後他們又去看了一眼杜大成他們。鍾大石已經被封口放了,剩下的三個還都好好的活着,只是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
“明日就叫人把他們送去遼河郡。”賀拔瑾瑜吩咐採香院的人。
一直到出了採香院,覃初柳才問道,“一下子失蹤了這麼些人,萬一有人來查該怎麼辦?再說了,杜大成的產業不少,他這般失蹤了,他的產業該怎麼辦?”
“不想看看鋪面嗎?我這就帶你去。”賀拔瑾瑜避而不答,換了別的話題。
覃初柳這次過來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看鋪子,當即就和賀拔瑾瑜走了。
鋪面也在主街上,位置不若糕點鋪子好,但是勝在更大更寬敞,覃初柳很滿意。
賀拔瑾瑜把房契地契一股腦全都給覃初柳,“你可以把成衣鋪子搬到這裡,連着你的小商品一賣。”
覃初柳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我不打算搬,我想在這裡售賣小商品的同時賣精緻的成衣。”
兔子皮毛雖然不若狐皮、貂皮那般貴重,卻也不會普通人家想買就能買的,這樣的話,鋪子進出的客人必然有一定的經濟實力。
都說女人的錢好賺,若是鋪子裡再擺上樣式時新的衣裳,這些女人們指定不會放過。
衣裳的款式也好說,讓蔣大鵬多在京城留意一下,若是出了新樣式就找人畫下來送過來就是。自然,這個鋪子裡的衣裳和成衣鋪子裡的衣裳款式可以差不多,但是面料和繡工卻絕對不能馬虎。
這樣看來,她要請幾個好的繡娘了。
覃初柳把自己的打算與賀拔瑾瑜說了,賀拔瑾瑜含笑看着她,“這些事情你想的比我通透。你想做什麼就去做,至於請掌櫃、繡娘這些事就交給我。”
覃初柳也樂的輕鬆,賀拔瑾瑜大包大攬,她也便放手不管。
“除了這一間,太平鎮還有一間雜貨鋪子,青柳鎮上還有八九間鋪子,要不要去看看?”賀拔瑾瑜又道。
這下覃初柳可驚訝了,“你從哪弄來的這麼些鋪子?”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杜大成……”
賀拔瑾瑜點頭,“我沒動他的莊子和鎮上的宅子,應該夠他媳婦孩子生活,只把他的鋪子收了來。”
他說的雲淡風輕,覃初柳卻還覺不可思議。那麼多家鋪子,賺來的錢和她名下的所有產業也差不多了吧。
“賀拔瑾瑜,我只要剛纔看的那間鋪子,其他的你都交給岑無打理吧。”雖然他們早晚要成夫妻,賺來的錢哪裡還分彼此,不過覃初柳還是覺得交給岑無打理比較好。
“自然是交給他打理,這麼些生意經營起來也是累人,你只管數銀子就成!”賀拔瑾瑜說的理所應當,見覃初柳還有些猶豫,便湊近她小聲道,“這是給你添妝的,莫要告訴你母親!”
覃初柳的臉唰一下就紅了。輕輕推了賀拔瑾瑜一把,“你還不長記性,忘了娘上次是怎麼說你的了?”
譚紹維一直注意着他們的一舉一動,自然也把他們的對話聽了去。這次他一反常態地沒有黑臉,而是若有所思起來。
他這個當爹的,是不是也該給自己閨女準備些嫁妝啊!
回去的路上譚紹維也一句話都沒有說,覃初柳還納悶呢,譚紹維這是發什麼瘋了,突然深沉起來還真是叫人不舒服。
譚紹維的反常一直持續到吃過晚飯,覃初柳起身要回屋的時候,譚紹維突然叫住她,“柳柳啊,一會兒爹去找你說會兒話行不?”
她說不行,他就不去了嗎?
覃初柳沒理他兀自回了房間。不大一會兒譚紹維果然敲門不請自如。
他手裡還拿着一個灰撲撲的包袱,上面還有上次着火時留下的灰黑印子。
譚紹維此次回來只帶了兩個包袱,一個大包袱裝了換洗的衣裳鞋襪,另外一個就是這個了。
覃初柳雖然沒打開看過,但是猜想裡面也應該沒啥好東西,因爲她清楚的記得着火那晚他就把這包袱扔在了門口。
“柳柳啊,你也要成親了,爹也沒啥能給你的,這些都是爹的心意,你就收下吧。”說着,譚紹維把包袱推到覃初柳身前。
覃初柳還真挺好奇她這死鬼爹能給她什麼東西,所以她沒說要也沒說不要,只痛痛快快地打開了包袱。
包袱打開的一剎那,覃初柳徹底傻眼。
怪不得譚紹維拿着包袱的時候覺得輕飄飄的呢,裡面除了一摞子紙就什麼都沒有了。
覃初柳快速地翻看了一下,心裡越來越吃驚,上面放了好幾十張銀票,面額百兩到千兩銀子不等。下面卻是房契地契,從京城往北的各個大的城鎮都有涉及。
呆呆地看了一會兒,覃初柳才擡頭看向譚紹維,“你把鎮國公府都搬來了吧。這些是你偷的,還是偷偷拿的?”
偷的,偷偷拿的,好像是一個意思。都是沒過明路,名不正言不順的。
覃初柳呆呆的小樣兒終於讓譚紹維舒了口氣,今日若不是聽到賀拔瑾瑜說添妝的事情,他都差點兒忘了回來之前就給他的好閨女準備的嫁妝了。
“這些可都是我光明真大的拿出來的!”譚紹維頗有些自豪地解釋道,“我在鎮國公府還有些資產,另外還有一些是你大伯父和你祖母給你準備的,加在一起就有這麼多。”
還有譚紹隅和寧氏的。
這還真有些出乎覃初柳的預料。
“他們都答應你回來了?”覃初柳好奇地問道。那般堅決的寧氏怎麼還會心甘情願地放他出來,更不要說給她準備嫁妝了。
“嗯,答應了!”譚紹維的臉上浮現出愧疚之色來,他選擇離開,也許有生之年再不會回去,再不能在父親母親面前盡孝。
世事難兩全,他選擇了元娘母女,就必然要捨棄父母和大哥。
“怎麼會?”怎麼會答應你出來?覃初柳更加疑惑。
譚紹維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尷尬的紅暈,他輕咳幾聲,然後佯裝若無其事地說道,“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爹以後都能陪在你和你母親身邊了。”
頓了一會兒,他肅然道,“柳柳,你幫我去和你母親說說好話,讓我進她的屋子吧。我再不想和賀拔瑾瑜那臭小子睡一個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