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初柳撇撇嘴,“你當賀拔瑾瑜想和你睡一張炕呢?哼,你若不願意……”
“願意,願意!”譚紹維忙不迭地打斷覃初柳,抹了抹額頭上的汗,“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爹再不敢有意見了。
嘴上這樣說,心裡想的卻是:我拿自己閨女沒辦法,回去還收拾不了賀拔瑾瑜嗎。
等譚紹維走了,覃初柳又翻了翻那一摞紙,心裡唏噓不已。這也太多了些,比今天賀拔瑾瑜給她添妝的那些個產業外加她自己的產業的總和還多呢。
看了一會兒,覃初柳把包袱按照原樣包好。這些東西她自然是不會要的,譚紹維拿這些東西太不當回事,還是她暫時保管比較好。
等以後她有了弟弟或者妹妹,再留給他們。她肯定,不出三日,譚紹維定然能腆着臉賴進她孃的屋子裡。
事實上,根本沒用三日。
當晚,譚紹維回到自己的房間,看到端坐看書的賀拔瑾瑜頓覺十分氣憤,上前直接抽走他手裡的書。
“臭小子,以後不准你見我閨女!”說完這一句,他又小聲地嘀咕了一聲,“你未來岳父大人還被你未來岳母大人攔在門外,你憑什麼那麼順意!”
賀拔瑾瑜耳聰目明,他的話自然是逃不過他的耳朵。
指了指自己對面的座位,“岳父大人請坐。”他自動省略了“未來”兩個字。
譚紹維憤憤坐下來,剛要數落賀拔瑾瑜,就聽賀拔瑾瑜突然開口道,“我見岳母大人對岳父大人甚是上心,不理會岳父大人只不過是抹不開面子罷了。若是岳父大人能主動些,興許……”
“好女婿,你說得對!”譚紹維霍然起身,還拍了拍賀拔瑾瑜的肩膀,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我這就給你未來岳母臺階下去。”
譚紹維這幾天爲了能進元孃的房間可謂是絞盡腦汁,卻一點兒主意也沒有。今日賀拔瑾瑜的話之於譚紹維無異於指路明燈,他登時就有了主意。
他能給元娘什麼臺階?
第二天覃初柳起來才發現異常。早都過了吃早飯的時候,家裡竟然還是冷鍋冷竈。
劉芷卉、冬霜和梅婆子都有些懊惱。昨晚元娘說今天的早飯她來做,讓她們睡足了再起。
誰料想元娘今早竟然沒做飯,她們也起的晚了,結果一家人便都得餓肚子。
“製衣作坊晚去一會兒也無妨,我這就去做飯,不出半個時辰咱們就能吃飯。”劉芷卉起身去了竈房。
冬霜和梅婆子也去幫忙,覃初柳左右看了看,疑惑地道:“譚紹維去了哪裡?”
賀拔瑾瑜面色如常地喝了口茶,根本就沒打算告訴覃初柳她的死鬼爹昨晚根本就沒回自己房間睡。
無人回答,覃初柳看向賀拔瑾瑜。打算細問。正這時候,元孃的門突然打開,走出來的卻不是元娘。
譚紹維神清氣爽地從房間裡走出來,還很小心地把房間門關上,這才大步走進飯堂。
“你娘還在睡”。譚紹維笑嘻嘻地解釋。
覃初柳挑眉,心道自己娘也太不堅定,怎麼這樣就被譚紹維得手了。到現在還在睡,嘖嘖,昨晚的戰況到底是多激烈啊。
其實,是她想多了,昨晚根本沒什麼戰況。譚紹維死皮賴臉地進了元孃的房間。無論元娘怎麼攆他都不走,最後元娘自己要走,譚紹維動手抱住元娘,元娘掙不脫他,還怕驚動了覃初柳他們自己反而沒臉。
最後她只得妥協,同意譚紹維留下。但是不準上炕。
屋子裡除了一張大炕,就只有一張方桌邊擺放着的四個杌凳。沒奈何,譚紹維只得在杌凳上湊合了一夜。
饒是這樣,能夠和元娘睡一個房間,他還是覺得很滿足。睡得很香甜。
他早就睡醒了,只是看元孃的睡顏看的癡了,所以這般晚纔出來。
至於元娘,屋子裡多了個虎視眈眈的男人,她如何能睡好,翻來覆去竟是到天將明的時候才睡下,大早上起不來也是正常。
自這一日後,譚紹維就正式在元孃的房間住下了。元娘也只最初兩天彆扭了一下,後來也習慣了。
賀拔瑾瑜也不說走,一直在覃初柳連住了五六日,覃初柳實在忍不住問他,“你怎地還不走?遼河郡那麼多事等着你呢,你總賴在這裡算怎麼回事兒?”
賀拔瑾瑜卻不在意,只淡淡地回了一句,“我手下也有文臣武將,離了我也是一樣。”
他對手下的人倒是信任,竟然把整個遼河郡都交給別人管理,他好像一點都不擔心。
他既這麼說,覃初柳也無可奈何,只得由着賀拔瑾瑜。
也幸好元娘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防着登堂入室的譚紹維身上,沒有關注賀拔瑾瑜,所以他這才能如此安穩地住下來。
自入冬的那場大雪之後,這天總是陰沉沉的,不下雪,卻也不放晴。
這樣的天氣會讓人覺得壓抑、氣悶。不過覃初柳的心情卻很好。
因爲她的精品成衣鋪子終於開業了,一應裝潢擺設,請掌櫃夥計繡娘這些全都是賀拔瑾瑜張羅的,她一點兒心思也沒費。
開業那日她去看了一眼,都十分合她心意。她原還想開業事忙,她留下來幫幫忙的,賀拔瑾瑜卻與她道,“你是老闆,這些事何須你親力親爲。”
覃初柳想想也是,她現下手裡的產業可真不少了,若是所有的鋪子忙活起來她都要幫忙的話,只怕她比店裡的小夥計還要忙碌。
她應該向賀拔瑾瑜學習,知人善用,這樣她也能做個甩手掌櫃了。
再者,她以後嫁去了遼河郡,這邊的鋪子指定是沒辦法再管了,既然早晚都要放手,她爲何不乾脆一點兒呢。
想通之後,覃初柳便把從杜大成那裡得來的鋪子全部交給了小河,讓他定時巡鋪查賬。到時候只要把賺來的銀子交給她就成了。
自此之後,小河更加忙碌起來,覃初柳反倒沒有事做了。
她心裡一直惦記着見蕭白的事情,可是每次一提起蕭白。賀拔瑾瑜的臉色都不大好,若是她與他說要與蕭白見面,他指定更加不樂意。
所以她便打算等賀拔瑾瑜走了再找蕭白說話。
可是沒想到這一日蕭白卻突然來了家裡,直說要見覃初柳。
蕭白來的太突然,且太明目張膽。他能知道有人暗算她,指定也知道賀拔瑾瑜還住在她家裡,他這時候來的目的,可就大有深意了。
果然,當賀拔瑾瑜賴着不肯離開,不給他們單獨說話的空間的時候。蕭白並不訝異,甚至還笑着勸覃初柳,“既然傻蛋想聽,留下也無妨。”
他裝傻!他明明知道賀拔瑾瑜的身份卻還叫他傻蛋,這就是赤|裸|裸的挑釁啊。
賀拔瑾瑜果然黑了臉。覃初柳忙打圓場,“咱們都是舊識,也不講究那許多了。蕭白你此次過來可是有事?”
蕭白麪露失望,他以爲覃初柳會問他當初發生了什麼事,他怎麼會死而復生,現下又在做什麼等問題。
可是她一個也沒問!沒問便說明不關心、不在意,她不關心他。不在意他了。
失神片刻,蕭白才重新打起精神,笑着與覃初柳說道:“我這次過來是想勸一勸你,以後莫要與二皇子聯繫,形同陌路最好。”
若是還有聯繫,以後太子得了勢。只怕覃初柳也得不了好,且還有可能牽累到安家村甚至是遼河郡。
覃初柳挑眉看了一眼賀拔瑾瑜,用眼神問他:蕭白爲何這般篤定二皇子必敗。
賀拔瑾瑜只好整以暇地喝着茶,並沒有迴應覃初柳。
覃初柳也不着急,只聽蕭白繼續說道:“我得了消息。太子殿下已經奪下新葉城,月餘便可將整個北方納入囊中,到時必會與二皇子形成分庭抗禮之勢。你身在朔北,是太子治下,要保全自己纔是。”
蕭白字字懇切,這些原本都是機密,新葉城是昨日攻下的,他得了消息實在是坐不住,便着急忙慌地趕了過來。
覃初柳驚訝地看着蕭白,新葉城也落入了太子之手,這動作也太快。新葉城是東北地區比較重要的軍事大城,新葉城失守,東北只怕……
蕭白是太子的人,這些消息就連賀拔瑾瑜都不知道,他卻知道的這麼清楚且還這般篤定,他定然是太子的人無疑。
果然是道不同,就算她現下不與二皇子聯繫難道就能摘乾淨了?不可能,她是沈致遠的學生,在京城時多虧了他照拂,這樣的情誼怎麼能說斷就斷!
不過無論怎麼說,這個時候蕭白能親自上門與她推心置腹地說這些,她心裡還是感激的。
“多謝你能告訴我這些。”覃初柳感激道,“不過,路已經選擇好了,若想再回頭哪裡那麼容易。最後的結果會如何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所以……”
頓了片刻,覃初柳繼續說道,“咱們還是橋歸橋,路歸路吧。若有朝一日太子真的如願,你還與我走動只怕於你無益。你也莫要暗中派人窺探於我,我自有我的生活,不想被打擾。”
蕭白的表情晦暗難明。原來都是他自作多情了,他冒着泄露機密的危險來與她報信兒,她不領情也就算了,竟然還要與他劃清界限。
這是老死不相往來的意思嗎!
雖然他也想過她既然要嫁人了,他便不能與她多接觸。可是自己想和她親口說完全不是一會兒事啊。
蕭白霍然站起身來,有些氣憤地看着覃初柳,“好,好,是我多管閒事!以後你的事情我再不插手,後會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