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外是繁鬧的街道,叫賣的小販,緩步悠閒的百姓,偶能瞧見結伴而行穿紅着綠的女子,將這本就繁華的街道絢爛的越發喧鬧。玉手輕放,將那車邊的窗簾擱下,一聲輕嘆道着車中的女子無心應賞。
玄色的馬車在街道中低調的穿行而過,絲毫沒有引起半分過路行人的好奇,車前,風無與那名叫無形的影衛一左一右坐在前方,車中的人兒一身白衣,懶懶的倚在軟墊上,低垂的眉眼晃神的不知望在何處,正是那汾國的長公主,許輕狂。
與趙逸分別已是在幾日之前,一路西行,如今已是來到了洛央國的都城月城,毫無停頓的朝着前方的宮門行去,越發接近,許輕狂卻是越發的不安起來。本應是滿心歡喜的,可是,緊張的心卻是忐忑不止,讓她休難解困,反反覆覆的在馬車中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如今,竟已是到了洛央國的皇宮外,滿心期待的,不是他人,正是這皇宮中與莫空相像的那個人。
“公主!到了!”外頭傳來風無的一聲輕喚,不過半會,馬車就停了下來。
車簾被人掀起,從外探入一隻大手,纖白的玉手擡指搭上,緩緩的將頭探出車來,優雅落地,轉頭望向前方,正是一座宮苑的大門,雖是陌生的地方,瞧在許輕狂眼中卻不覺有何突兀,只覺與那汾國的皇宮也別無異處。
許輕狂站在車前靜靜的打量四周,還未來得及將周圍盡收眼底,卻見跟前一個黑影突然傾壓上來,將她整個人牢牢的圈入了懷中,寬厚的胸膛劇烈的緊貼着她的小臉起伏着,藍色的錦衣由金絲鑲嵌,垂下的長髮傳來一絲蘭香。
有些陌生又覺熟悉的懷抱讓許輕狂微感詫異,剛欲擡頭,卻聽上方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狂兒,狂兒,終於見到你了!”
“沐風?”微微驚愣,許輕狂擡頭望向那依舊俊朗異常的冰山俊臉,勾脣一笑,打趣道:“你這樣子像什麼話,這裡可是洛央國的皇宮,若是被人家瞧去,定要誤會了!”
“你還說!日後不許再這般莽撞了,你可知道我們都快被你嚇死了,母后和幾位王妃日日以淚洗面,父皇脾氣也大了不少,天天都盼着你回來!”
似有怨責的話語卻是透着心疼,那眼眸中顫動不止的柔光叫人分外溫暖,許輕狂擡手撫上許沐風的面龐,笑道:“我這不是好好的麼?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寬大的手掌蓋上了那纖瘦的小手,將其握在手中,擱置脣邊輕輕一吻,許輕狂心中一跳,眼眸上濃密的羽翅微微輕顫一下,卻是未曾急着受手,岔開話題問道:“你,見到莫空了?”
話語纔剛問出,許沐風卻是面上一僵,似有爲難的輕嘆一聲道:“見是見到了,但是……唉!他好像失憶了,如今應該稱他白霜吧,聽說是這洛央國的落月公主出遊冬獵之時在河邊將他救起,他醒來之後便不記得任何事情
了,就連自己是誰也忘了,爲方便,便給他娶了這麼一個名字。”
許輕狂眉間的皺紋越來越深,果然如此,心中的不安與忐忑果真應驗了,早覺有些蹊蹺,既然被救起又爲何不回來,竟會出現在這洛央國的皇宮之中,而如今,竟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將她忘了麼?心口一疼,卻是冷聲一哼,滿眸寒意:“白霜麼?真不適合他!”
“他在哪裡?帶我去見他吧!”許輕狂微頓片刻又轉口道:“剛到,也得與洛央國的皇帝打聲招呼,走吧!”
威嚴的話語不是勸求,不是撒嬌,而是命令的口氣,容不得人說半個不字。許沐風擰眉瞧向那領着風無擡腳向前的人兒,滿心的複雜理不清思緒,諸多波折,前方的人兒已不是那個只知嬉笑的少女了,身聚的威嚴風範,竟是連他都有幾分畏懼的震撼,他竟是覺得許輕狂的身影有那麼一分與許士凌想象。
擡腳跟上,領着那款款邁步的人兒前行,剛過一處花園,身旁的人兒卻是不禁捂脣發出幾聲輕咳,許沐風腳下一頓,慌忙擡手環住許輕狂的腰間,擔憂問道:“你怎麼了?聽說你染了重病,還未痊癒麼?”
許輕狂朝他輕輕一笑,無所謂的擺了擺手道:“我沒事!”
身後的風無卻是有些不悅,竟是開口道:“公主,您還需靜養,身子好不容易好轉,絕不能放鬆了心思。”此話一出,更是讓許沐風擔憂的追問不斷,許輕狂無奈的嘆氣,一臉無辜的瞧向跟前似有惱怨的許沐風,轉頭幽怨的瞪了一眼風無,卻不忍訓斥,小嘴一撇,擡手就在許沐風頭上一敲道:“行了,你小姑姑我好的很,命大福大,我可是死過一次的人,這點小病能耐我何!莫要擔心了!”
“呦!汾國太子殿下正與美人相會呢,看來朕來的真不是時候啊!”一聲朗笑傳來,許輕狂與許沐風皆不約而同的轉頭望去,只見長廊那頭走來一行人,爲首的男子一身金龍華服分外精神,方形的成熟面龐上滿臉的長鬍,瞧這歲數與許士凌也應當相近,可相比起依舊俊朗不凡的許士凌來說,卻是更像是個中年大叔。
許輕狂勾脣一笑,這人不用想也定是這洛央國的皇帝了,正欲福身行禮,去聽那洛央國皇帝身後傳來兩聲驚詫的喚聲:“輕狂公主?”
許輕狂身形微頓,擡眸望去,卻見那二人似有幾分熟悉,正一臉驚喜的朝她望來,回想片刻才記起這二人正是這洛央國的二皇子慕容清與三皇子慕容曉。洛央國皇帝在此,這主次之分要是要的,她朝着幾人福身行禮,柔婉的聲線輕輕出口:“汾國長公主許輕狂,參見明皇,二皇子,三皇子!”
那明皇面上一愣,細細的打量了許輕狂好一番,一身白衣素而不失美豔,月眉星眼,玉貌花容,盈盈秋水攝人心魂,實乃是仙姿玉色,而其身型婀娜,儀態萬方,不失女兒家的嬌柔,更具威嚴瀟灑
的氣度,舉手投足,轉眸擡眉之間分外坦然自若,那狂嘯的氣度竟是帶着幾分王者的風範,絲毫不輸與他這個真正的帝王。
明皇不禁對身前的女子倍感驚異,更是暗自讚不絕口,他咧嘴一笑,擡手撫起許輕狂笑道:“原來公主就是汾國大名鼎鼎的長公主啊,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朕還說清兒與曉兒從汾國回來怎麼日日將這輕狂公主掛在嘴邊,啊哈哈,果真是個天仙般的人兒!”
許輕狂謙和一笑,低頭笑道:“謝皇上謬讚,輕狂不敢當!”
“原來是汾國的長公主,竟沒想到是如此年輕貌美的人兒,公主好像將本太子望了吧!”明皇身旁一人突然開口,話語之中帶着幾分調笑的意味,他聲音柔和,聽着讓人倍感舒服,許輕狂擡頭望去,只見那男子與明皇眉宇之間幾位相似,一張略方的臉說不上俊朗,但那勾脣的笑顏卻是分外親和,一身金黃的華服在身,襯托得分外挺拔。
許輕狂微愣片刻,忽而回神,慌忙福身,滿是歉疚道:“輕狂眼拙,竟不知您是太子殿下,還望太子殿下莫要怪罪!”
“輕狂公主言重了!快快請起,能有公主這樣的人兒特地來我們洛央做客,實在是我們的榮幸!”
明皇也笑着點頭,他擡頭望了一眼許沐風又望了一眼許輕狂道:“真沒想到汾國皇室真是個個不凡,不過公主這年方不過十九,比起沐風太子要年幼吧,竟是長公主,這還真是讓朕有些吃驚!”
許輕狂輕聲一笑:“讓皇上見笑了,我雖爲長公主卻是年齡尚幼,若是有何不對之處,還望明皇能夠見諒!”
明皇笑着擺手:“輕狂公主謙虛了,難得公主前來,就讓朕的幾個皇兒陪同公主逛一逛吧!”
許輕狂笑着鄂首:“多謝汾皇!”可再次擡頭之時,那眼底的笑意卻是透着一絲冰寒之色:“不知二皇子和三皇子是否有一個人要向本公主引見一番呢?”
二人微微一愣,相視一望,似乎未曾明白許輕狂話中的含義,更是對其突然沉下的目光倍感奇怪。許輕狂邪魅勾脣,一雙美目滿是輕輕微眯,出口的話語卻是失了溫度:“我汾國的丞相大人失蹤一月多餘,竟是在貴皇宮中做客,二位皇子明明知曉,怎麼也不派人來向本公主通知一聲,可是讓本公主好找啊!”
明皇一臉不明,瞧見許輕狂冰寒的面色卻是微微一愣,似乎對其突來的轉變倍感詫異,身後的慕容清與慕容曉二人身形一顫,明白這許輕狂口中的人正是那救回的莫空,雖二人初見之時已認出,可是那莫空已是失了記憶,如今也化名白霜,未曾通報一聲確實是他們的不是,可竟沒想到這許輕狂竟是會目露殺氣,還是當着明皇的面。
“看來二位皇子已知曉本公主所說的是誰了!還請二位皇子帶路吧!本公主與駙馬分別許久,只盼着早日想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