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舉起手,“老師,我肚子疼,我要去廁所。”
林姍姍瞪了我一眼,“就你事多,去吧。”
下了樓,看到馬校長從教學樓走出來。
我躲在樓道里,看他一點點走遠後,才進了徐雅楠辦公室。
“你不上課?”徐雅楠問。
“來看看你。”我說。
“看我幹什麼呀?”徐雅楠冷冷地說道。
“怎麼了,看你情緒不太好。”
“很好,你去上課吧。”徐雅楠翻着書本。
“我在這坐會。”
“別在這裡坐,以會別的老師就來了。”
“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我問。
“沒有人欺負我,你上課去吧。”
“不去。”我說。
“別看着我。”
“怎麼了?你今天是怎麼了?”我走過摸着她的肩膀。
“別碰我,離我遠點。”
“明白了,你是看我不順眼吧?”我說。
“蔣未生,你和林老師是什麼關係?”
“啊?什麼關係?還能有什麼關係?”我說。
“沒有關係?昨天夜裡你們摟在一起了。”徐雅楠說。
“啊?不可能,我一夜沒睡,不可能。”
“我早上起牀看到的,你把手還放在她那裡。”
“不會吧,怎麼可能?我記得,我是睡在你腳邊的,我不是和林老師一頭睡的。”
“你抱着她的腿,還,還。”徐雅楠臉色微紅。
“還什麼?接着說。”
“你還親着她的腳,你怎麼這麼流氓?真無恥啊!”徐雅楠說。
“親她的腳?有這事?我沒有啊,我怎麼會親她的腳?”
“你還不承認是吧,我親眼看到的。”
“是不是她的腳放在我嘴邊上,我無意碰到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總之,你們兩個很親密的摟在一起。”徐雅楠說。
“我記得我沒睡啊?”我說。
“你們夜裡到底幹了什麼?”
“什麼也沒幹啊?林老師也沒睡覺。”我說。
“睡了,你們都睡了,蔣未生,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啊!”徐雅楠說着眼淚掉了下來。
“誤會!一定是誤會,可能是我摟錯了,我把她的腳當成你的腳了,你別哭啊。”我說。
“你是不是喜歡林老師?”徐雅楠問。
“不,不喜歡。”
“你撒謊,你喜歡林老師,我早就看出來了。”徐雅楠哭泣着。
“你別哭了,讓別的老師看到不好。”
“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好,我走,我走。”
出了辦公室,我有些沮喪,真是見鬼了,昨天夜裡竟然摟着林老師的腳丫子?
李老師走過來,“不上課,溜達啥?”
“管你屁事。”我說。
李老師扇了一下我的頭,“你反了你。”
“你爲什麼打入?”我說。
“打你怎麼了,看你不順眼,我就想打你。”李老師說。
“行,等着吧,有你好看的。”
“好啊,我等着,你個王八蛋。”李老師說完轉身離去。
一整天,我都心情不爽。上體育課的時候,我爬上單槓,居然從上面掉下來,頭栽進沙坑裡,引起女同學們一陣歡快地笑聲。
放學的鈴聲終於響了。
林姍姍抱起書本,特意看了我一眼,然後出了教室。
我去教學樓前等她。
林姍姍出了教室,朝我走過來,她衝我甩了一下頭。我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去車棚拿車,出了學校大門,我慢慢騎着車子。
林姍姍騎着自行車追上來,“你慢點,差點沒看到你。”
“去哪?”我問。
“我請你吃飯。”林姍姍說。
“有錢嗎?”我說。
“請你吃飯的錢,還是有的。”林姍姍說,“有個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說吧。”
“我想要個手機。”林姍姍說。
“手機?老大,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年代?再說,即使有手機,買一個也得好幾萬吧?”我說。
“你確定這個年頭沒有手機?”
“絕對沒有。”
“我還以爲有呢。”林姍姍說。
“你就跟我說這事?”
“不是,還有別的事,去飯店說吧。”林姍姍莞爾一笑。
進了飯店,找了一個偏僻靠窗的座位。
“吃什麼?”我問。
“這菜單夠簡單的,來個土豆炒肉絲,西紅柿炒雞蛋吧。”林姍姍說。
“什麼事,你說。”
“晚上我有個約會,去東關舞廳。”林姍姍說。
“跟誰約會?”
“馬校長。”
“馬校長,約你幹什麼?”我問。
“還能幹什麼?談談情,跳跳舞唄!”
“啊?他對你有想法了。”
“你這話說的,哪個男人不對我有想法?我這長相,身材,不說傾國傾城吧,也得電倒一大片。”林姍姍說。
“你冷靜一下,馬校長有老婆。”
“有老婆怎麼了?有老婆關我什麼事?你這話說的。”
“老大,馬校長那樣的,你也能看上?”我說。
“怎麼了,老男人才有味道呢。”林姍姍說。
“鄭曉東呢?你不是想睡鄭曉東嗎?”
“說話文明點好不好?這個年頭,誰還會嫌男人少呢?”林姍姍說。
“不對,這是八十年代,八十年代的女人可不是這麼想的。”
“錯了,八十年代的女人也會這麼想,只是去幹的少。”林姍姍打了一個哈欠。
“我覺得你應該找個地方補補覺。”我說。
“不用,時間就是生命,這麼好的青春,用來睡覺就可惜了。”
“我怎麼感覺,你有點墮落的意思?”
“墮落?這是享受生活,憑什麼女人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憑什麼?你說說,說說。”
“別激動,對了,今天徐雅楠生氣了,說我和你好了,說我們昨天夜裡摟在一起了,我記得我們什麼也沒幹啊?”我說。
“嗯,她都看到了,奇怪,她也不吭聲。”林姍姍說。
“看到什麼了?”
“你是摟着我的腳。”林姍姍說。
“摟着你的腳?怎麼會呢?真的?”
“真的,你還有臉蹭着我的腳指頭呢。”
“那你怎麼不拿開腳呢?”我問。
“我懶得拿開。”林姍姍打着哈欠。
“哎呦,我的天哪,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我還真睡着了,我給你說,徐雅楠真生氣了,看上去她很傷心。”我說。
“挺好呀,我反對老師和學生談戀愛。”林姍姍說。
“那鄭曉東不是學生嗎?”
“我反對別人,但我不反對自己這麼幹。”
“行啊,你現在真是如魚得水了,看來這是你的時代了。”我說。
“對,這就是我的時代,我要大放異彩,我要叱吒風雲,我要當女王。”
“女王不是個好詞。”
“但現在還是個好詞,你快吃吧。”林姍姍給我夾着肉絲,“多吃點,長個。”
“我不明白,馬校長那樣的,你也能看上,你不會是看中他手中的權力了吧?”
“算你聰明,對,我是看上他的權力了,教導主任年齡大了,要退休了,懂了吧?。”
“那你也不能獻身啊?當教導主任有什麼好的?”我說。
“我說要獻身了嗎?約個會,跳跳舞不行嗎?”
“博愛街就有舞廳,怎麼跑東關這麼遠去跳舞?”我說。
“你真不動腦子,這個舞廳熟人多,遇到了怎麼辦?馬校長比你腦子好用。”
“你就給我說這事?你什麼目的,你知道我喜歡你,你還和別的男人約會,你這不是折磨我嗎?”我說。
林姍姍笑了,“兒子,多吃點菜,發育好。”
“哎呦,我的天哪,你拿我尋開心啊。”
“你到時候一起去。”林姍姍說。
“你們跳舞,摟摟抱抱的,我在旁邊看着?”
“是啊,隨便看。”
“我受不了。”我說。
“刺激嗎?”
“你有病。”我摸了摸胸口。
“你慢點吃,不是讓你看,是讓王軍看。”
“王軍看?他要看到能氣死。”我說。
“氣死纔好呢,他在外面跟別的女人亂搞,我也要讓他嚐嚐他老婆是怎麼和別的男人談情說愛的。”
“你們現在還不是夫妻關係呢!”
“這個王軍,我越想越氣,我懷孕那會,他居然能打一夜麻將,還說要嫖,你說這什麼男人?這什麼東西?”林姍姍拍着桌子,“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你把將來的事攪和在一起了,現在你是未婚女青年。”
“對,未婚,未婚,我還沒碰過別的男人呢!”
我笑了笑,“乾媽,我覺得你現在應該拿我練練手。”
“練什麼手?”
“就是那個,我經驗豐富。”我說。
“你個壞孩子,整天就琢磨牀上這點事,你就不能想着賺點錢,現在有股市了吧,買點股票,不就發了。”林姍姍說。
“我發過誓,以後再也不碰股票。”
“發誓有用?未生,我打算多弄點錢,沒有錢就沒有安全感,現在要是當了官是不是就比較好弄錢?”林姍姍說。
“貌似可以,但不能太直接了,比如*賣官,現在的風氣還是不錯的,當官的還比較廉潔。”
“是啊,很多人家裡門都不上鎖。”
“王軍會不會晚上在家門口等你?”我說。
“有可能,所以,你就要通知他一下,讓他去舞廳找我。”
“你這是什麼目的?”
“什麼目的?我在她眼中一直是冰清玉潔的,現在就要讓他改變看法,誰會真心愛一個蕩婦?對不對。”林姍姍說。
“你是別有用心啊,一石雙鳥。”我說。
“東關鳳凰舞廳,晚上8點半。”林姍姍說。
“好吧,我去找王軍。”
吃完飯,我到了林姍姍家門。王軍果然守在那裡。
“哎呦,還在呢?”我說。
“林姍姍呢?”王軍問。
“我姐,她,她,我不知道。”
“過來,給我說說林姍姍去哪了?”王軍說。
“她,她和別人約會去了。”我說。
“和誰約會?”
“我,我姐不讓我告訴你。”
王軍打開車門,拿出一個小包裝,“這是餅乾,進口餅乾,給你的。”
“謝謝。”
“你姐去哪?跟誰約會?”王軍問。
“我聽那個老男人說,好像是在東關鳳鳳舞廳約會。”
“鳳鳳舞廳?沒聽說過?”
“我知道在哪?”
“好啊,你帶我去。”
王軍開車帶我去了東關鳳凰舞廳門口。
“什麼鳳鳳舞廳?這是鳳凰舞廳,真沒有文化。”王軍點了一顆煙。
“對,就是這個鳳凰舞廳。”
“進去看看。”
進了舞廳後,眼前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王軍吸了一口煙,拉我到旁邊的座位坐下。
“這什麼舞廳?這麼黑?怎麼跳舞的這是?”我說。
“高級舞廳都這樣。”王軍說。
“嗯,我聽說只要舞廳一黑燈,男女老少就跳貼面舞,他們都在跳貼面舞吧?”
“也不是,有距離的。”
“你看,這兩個都抱成一個糉子了。”我說。
“你哪這麼多話呢?吃餅乾。”
“軍哥,我也想跳舞,摟着這麼漂亮的姑娘很爽啊。”
“哎,你年齡這麼小,還挺流氓的。”王軍說。
“軍哥,我什麼都沒幹呢?你就說我流氓?我怎麼沒看到林老師?”
“得等燈光亮了才能看到。”王軍說。
“燈光什麼時候亮?”
“快了。”王軍說。
“是不是等這個曲子完了?”
“對,這破曲子真他媽的長,這還是社會主義國家嗎?這要人墮落嗎?”王軍說。
“是啊,這是腐朽的資本主義社會的糟粕,這種靡靡之音,腐蝕人的靈魂。”
“還有肉體。”王軍吸了一下煙。
“黑夜給了我一雙黑色的眼睛。”我說。
“我要用它尋找屁股。”王軍接道。“這兩句詩,你也知道?”
“誰不知道,現在流行這個,軍哥,你爲什麼說要尋找屁股?林老師的屁股你也認識?”
“吃餅乾,少說話,多吃餅乾。”王軍不耐煩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