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_12 八仙桌

“美女,別哭了好不好?”我說。

林姍姍擡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又趴在牀上痛哭。

“還沒完沒了了呢,哎,我走好不好?”

“不行,你不能走。”林姍姍擦了擦眼淚。

“哎呦,我頭暈。”我晃悠着身子。

“快,快,快躺牀上。”

我倒在牀上,故意翻了翻白眼。

“蔣未生!你別嚇唬我好不好,老師怕你了。”

“水,水,我要喝水!”我說。

“好,我這去給你倒水。”

林姍姍挨着我身體坐着,溫暖潤滑,她胳膊攬着我的肩膀,餵我水喝。

我頭一歪,倒在她懷裡。

“你又怎麼了?”林姍姍說。

“別說話,讓我靜靜,我這麼歪着舒服。”我閉上眼睛。

“蔣未生,你爸出差就不管你了嗎?他不給你留點錢吃飯嗎?”

“他纔不管我死活呢,他總是拿我出氣。”我說。

“他打你嗎?”

“經常打,有一次頂嘴,他還拿菜刀砍我,虧得我跑得快,否則,被他砍死了。”

“啊,拿菜刀砍?怎麼會有這樣的爹?變態?沒有人性。”林姍姍說。

“對,就是沒人性,他在單位受了領導欺負,就回家欺負我,還有一次,他脾氣上來,拿煤球爐朝我身上砸。”

“天哪!怎麼會有這樣的人。”林姍姍摟着我的脖子。

“還有一次,剝光我的衣服,把我吊在房樑上用腰帶毒打,鄰居都拍着窗戶喊,別打了,可他打得更來勁了。”

林姍姍把我摟得更緊了,“畜生!你爹就是個畜生!畜生!”

“老師,我真不想回家了。”我說。

“不要回了,你就在我這住吧。”

“那你說話要算話啊。”

“老師當然說話算話了,你爸不會到處找你吧。”

“不會的,這你放心,老師,對了,你父母怎麼不和你住一起。”

林姍姍咬了咬嘴脣,“老師,也很不幸。”

“怎麼了?”

“我爸媽都不在了,走了。”林姍姍潸然淚下。

毛毛突然跳上了牀,朝我懷裡鑽。

“去,去,一邊玩去。”我把毛毛甩到牀下。

“你輕點,摔着它了。”林姍姍說,“睡覺吧,你好好休息,希望能早日康復。”

“我睡牀下吧。”我說。

“聽老師的,你在牀上睡。”

窗外的月兒彎彎,清風掃過窗櫺,發出沙沙的響聲。

林姍姍躺在牀下,像一個女神,我真想俯下身去親一親。

毛毛輕輕地抓撓着我的小腿。

錢,錢從哪弄?看來錢是必不可少的。

我悄悄開了門。

夜裡11點鐘,外面已經很靜了。

一個人躺在路燈下,似乎是一個醉漢,他臉緊緊貼着地,我忽然覺得這人好面熟。

毛毛跟在我身後,像一個小幽靈。一顆流星劃過夜空,我突然渾身一哆嗦。一輛汽車的大燈照過來,照得大街上雪白雪白的。

我發現自己朝家的方向走去。

一個男人從巷子裡的公共廁所出來,他差點撞到我,他回頭看了我一眼,我才認出他是燈泡廠的李書記。

這麼晚了,他要去哪?

李書記後來下海去經商,成爲了明星企業家。他是被燈泡廠開除的,因爲男女作風問題,我父親每每提起此事,總是一臉的憤怒,說他把絹子的媽和絹子爸害慘了。絹子比我大兩歲,也在37中上學,絹子媽姓劉,叫劉小媛,原來和我爸一個單位上班,住在後院,李書記和絹子媽通(奸)的事,我小時候就知道,絹子爸是海員,半年才能回來一次。絹子長得也漂亮,身材苗條又豐腴,每次她穿着短裙從我眼前滑過,總讓我心裡挺緊張的,而絹子媽和李書記的事,被我無數次的在被窩裡推演。

想到這,我心裡也是一緊,似乎心臟被誰狠狠地捏了一下。

我轉身跟上了李書記。

果然李書記去的是劉小媛家。他推門就進去了。我忽然心跳加速,貓着腰蹲在窗下。

屋裡沒有絲毫的動靜。我直起腰朝裡面看去。

房間裡只有絹子睡在牀上。我推了一下門,門插上了。

我貓着腰繞到屋後,聽到了動靜。

我踮着腳朝裡面看,劉小媛趴在八仙桌上,李書記抖動着,兩人都沒脫衣服。

八仙桌咯吱咯吱地響。板凳,桌子,椅子,矮櫃,地板,書桌,甚至是門都成了他們的道具,每個道具發出的聲音都是不一樣的,有的暗啞,有的明亮,像鋸樹的聲音,我的心,在不停地顫抖,腿也在顫抖,顫抖。

劉小媛不時地朝窗戶望去,似乎她的直覺能感覺到我的存在。

天矇矇亮了,我腿有些麻了。

李書記探出頭,朝外面看了一會纔出來。

他走進巷子裡提了提褲子。

我跟在他身後,咳嗽了兩聲。

他沒有停步,繼續朝前走。

我追了幾步上去,拍了拍他的後背。

他轉過頭一臉詫異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