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黃妹妹已然不記得我了,虧得我還惦記着黃妹妹呢!”女孩子清脆的聲音傳來,因着沒經過主人家的同意,不曾跨入門內。
語氣熟稔(ren,三聲),聲音陌生。
金穗驚得站起身,月嬋附耳道:“姑娘,正是這位姑娘求見,姓韓。”
金穗眼眸一眯,揚聲笑道:“來者是客,曉煙,還不快請韓姑娘進來。”邊說,邊親自迎往門口。
金穗和黃老爹租的是套房,和現代的兩室一廳有些像,黃老爹單獨一間屋,金穗和三個丫鬟一間屋,山嵐等人則在樓下單獨有屋子。她這回來襄陽帶了三個丫鬟,月嬋、曉煙和八寶,木蘭單獨留在家裡管着內院的賬務往來和人情往來,由幾個管事婆子、媳婦們協助。
韓姑娘進門,繞過屏風,和金穗一照面,細細打量幾眼,金穗穿一身家常衣裳,不見多華貴,顏色、花色卻搭配得極協調,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笑道:“黃妹妹,可曾記得我?”
韓姑娘打量金穗的同時,金穗也在打量韓姑娘,不過,她在記憶裡確實沒有搜索出這號人的臉,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是在四年前來襄陽的時候見的韓姑娘,而那時候她住在楚王府裡,偶爾會出王府和黃老爹相聚。除了在王府外,唯一與面前的女孩打過照面的時機,便只有在火柴製作成功的慶功宴上了。
這姑娘又姓韓……
金穗眼眸一閃,略帶不確定地問:“韓姑娘是……焰焰坊韓立通韓師傅的閨女兒。韓姐姐?”
韓潔見金穗面露陌生,而她與金穗不過一面之緣,因當時極談得來,父親又是在黃老爹的手下辦事。纔會惦記上,因而心中並未責怪,嘴角微微勾起:“黃妹妹記性好,我父親正是韓立通。四年前,火柴廠的慶功宴和踐行宴上,我與黃妹妹有過一面之緣。”
金穗忙親熱地拉住她的手,開懷道:“我自然是記得的,因韓姐姐長得越發漂亮,反而不敢相認。我還記得,韓姐姐當時對味道的記憶特別準。能將吃過的菜的原料一一道出。想必這些年。韓姐姐的這項才藝越發精進了吧?”那一回的宴會上。金穗見過的小姑娘們太多了,記不清楚各人的臉。
兩三句話,兩人之間的隔閡消除很多。多了幾分老朋友相見的親熱。
韓潔羞澀道:“只有你會說是什麼才藝。我孃親罵我是個吃貨,不許我告訴別人,說是上不了檯面的小伎倆。因此,如今除了我家裡人,可就只有黃妹妹你曉得了,可不許外傳出去讓人笑話我!”
金穗撲哧笑了,“吃貨”這個詞在現代可不是貶義詞,但在缺糧少食的古代是個罵人的詞語,用在女孩子的身上更甚。不過,韓潔會辨識菜色。算不上吃貨。
兩人聊了幾句家長裡短,互告近況,韓潔和小時候一般十分健談,講話很有趣。
金穗問道:“韓姐姐怎麼找到這兒的?”
“黃老太爺去我家做客,我爹約上師傅們出門吃酒去了,我孃親擔心黃妹妹一人孤寂,便命我來作陪。”韓潔恬淡地笑道。
金穗心中微動,韓潔的母親真是溫柔體貼,說道:“既然來了,不上門拜訪是爲不恭敬。韓姐姐,我這時候拜訪韓伯母是否會打擾?”
“不會,不會!我孃親常常唸叨黃妹妹,要是見了黃妹妹,高興都來不及呢。只是怕我頭回見面便邀請上門,會有唐突。”韓潔連連擺手。
當即,金穗讓月嬋揀出錦官城時新的幾匹布料,和韓潔去韓家拜訪韓太太。韓師傅的年紀比黃老爹約摸小十來歲,但韓潔比金穗卻大不了多少,韓太太十分年輕,保養得也好,雙目有神,周身收拾得很利落,很是精明幹練的樣子。
韓潔會成爲吃貨,是因着韓太太有一手好廚藝,這一天是韓太太親自下廚。飯畢,金穗讚不絕口,韓太太和藹可親地笑道:“我們女人家成日困在這一畝三分地裡,潔兒她爹成日不着家,鑽在作坊裡。我要不想個法子打發時間,這日子就沒法子過。時間久了,便也愛上鑽研這些個東西。”
金穗感嘆,韓太太是個熱愛生活的人。她腦子裡萌生了一個念頭,不過時機尚不成熟,便沒開口。
待回到客棧,晚上和黃老爹說了韓潔來訪之事,黃老爹笑道:“韓師傅是實在人,他太太肯定不會差。”
黃老爹贊成金穗與韓潔來往,金穗便沒了顧忌,第二日帶上辣椒和韓太太鑽研新菜,韓太太直贊辣椒夠味。
金穗一邊吃油炸的辣味花生米,一邊眉飛色舞道:“太太喜歡就好,我這裡有些辣椒種子,一會兒我寫下注意事宜,待明年隨意找個地兒種了,不愁辣椒吃。”
韓太太連忙喜滋滋地道謝。
“我在錦官城和人一起開個酒樓叫做蜀味樓,我的辣椒如今可是錦官城一絕,趕明兒得了閒,韓太太和韓姐姐來錦官城,我做東,請兩位到蜀味樓做客。”
韓潔雙眸發亮,一臉喜色道:“我聽說蜀味樓有道名菜,酸菜魚,與別的地放的酸菜魚味道不同。想來就是你的酒樓了?”
金穗靦腆地點點頭。
韓潔又驚喜又羨慕,饞得流口水:“黃妹妹可真了不得!我早想嚐嚐蜀味樓的酸菜魚了。”
韓太太嗔罵道:“三句不離老本行!瞧將來婆家不嫌棄你貪嘴!”韓潔是真的吃在行,做吃的不在行。韓太太頗爲頭疼。
金穗嬉笑道:“韓姐姐的吃是吃出藝術,這有什麼!蜀味樓的酸菜魚最初是我做的,韓姐姐想吃,明天我下廚,還得借太太的竈房一用。”
韓潔連連點頭。
而金穗這一日卻因事絆住,未能去成韓家。
這事得從月嬋說起。
月嬋先前在王府,人才、模樣都是拔尖的,被楚王府二管事的舅舅的兒媳婦楊婆子看中,想跟過去的楚世子妃、如今的楚王妃要去做媳婦。她自己人品就不說了,是個刻薄的老婆子,她兒子卻也是個不中用的,成日家賭錢吃酒,靠着祖父和父母的廕庇度日,不思進取。
月嬋當初是死也不肯嫁到他家去,後來遇到金穗才謀個出路。這回來襄陽,黃老爹選了月嬋的男人薛會算隨扈,月嬋跟來既能與丈夫相處,又能看望往日的姐妹,只當過去這幾年,楊婆子不記得這樁事了,且哪裡那麼巧就遇上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楚王府這幾日辦流水席,採買上短人手,楊婆子便暫領了採買上的差事,她指揮着三個板車,拉板車的人汗水漣漣,她邊擦汗邊吆喝:“楚王府的車子,都讓開!讓開!耽誤了差事,仔細你們的皮吃板子!”
過往的行人攤販小聲罵罵咧咧。
不巧,金穗這會兒坐軟轎去韓家,見轎伕們汗水浸透了半邊衣裳,便叫在路邊停轎,讓月嬋給轎伕們買幾碗酸梅湯解解暑氣。
賣酸梅湯的小販在鬧市的窄小街道上,轎子從主幹道上橫到小街上,便佔了半邊道,於行人無礙,卻着實擋了板車的路。月嬋付完錢,一轉身便見三輛板車前後推來,陡然唬了一跳,忙招呼轎伕們讓出路來。
只差了那麼點時間,張牙舞爪的楊婆子便不幹了,也不吆喝板車和行人了,雙手叉腰,兩腿叉開站了整個街道,嚷着前面不起眼爛大街的普通轎子不尊重,耽擱了王府的差事,要討個說法。
說明白點,就是訛銀子。
月嬋一眼認出楊婆子來,心肝噗通噗通跳,推着曉煙去處理,自己卻躲起來。曉煙原先在王府裡不常出二門,因着月嬋的緣故見過幾回楊婆子,而楊婆子卻沒見過她。曉煙本就潑辣,一個大丫鬟對上一個老婆子,兩人就着誰佔道對罵起來。
金穗坐在轎子裡悶熱無比,聽見曉煙與人對罵,不知其間曲折的她顰眉問道:“月嬋姐姐,曉煙是怎麼回事兒?那婆子不過是訛銀子,既然是楚王府的,賞她幾兩銀子便是,如何罵起來了?”
楊婆子耳聰目明,這一句“月嬋姐姐”如雷一般轟炸在她耳邊,她袖子一捋,彷彿被捅了窩的馬蜂一般衝上來,一把拽住月嬋的胳膊扭過來,露出她的臉。楊婆子目光大熾,哈哈大笑:“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月嬋,可讓我找到你了!”
金穗眉頭蹙得更緊,楊婆子這話聽着是驚喜,卻莫名含着猙獰之意。
月嬋拽出自己的袖子:“楊婆子,放尊重些,我如今可不是楚王府的人,任由你揉圓搓扁!”
“小賤蹄子,你可曾記得我的話?我說過,不管你嫁到誰家,只要出了王府的大門,你莫想有好日子過!”
楊婆子看見月嬋梳的婦人頭,心頭閃過恨意,她曾在楚王府裡揚言要讓月嬋做她家的媳婦,是勢在必得,畢竟她家的勢力擺在那兒,不曾想,這死丫頭居然金蟬脫殼逃到梁州去了,而她沒少被人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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