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穗點了點頭,力氣確實很大,她更驚訝的是,姚真真向來不屑姚家族親,竟對這位“二叔祖的長孫”青眼有加。
金穗正好奇,姚真真又神神秘秘地附耳道:“大堂兄才幹是好的,可惜凶神惡煞了些,至今還未娶親。”
金穗恍然道:“怪不得二姑娘會留意這位大堂兄。”
姚真真嘿嘿而笑:“族裡難得能出個人才,老太太唸叨誇讚過幾回,我心生好奇,與大堂兄見過兩回。頭一回見面時真是嚇煞人也。”
前院,姚長雍和姚三老爺姚季白笑臉迎客。
男客比女眷多,黃老爹得排隊進門,送上禮金和賀儀,滿臉笑容地恭喜姚長雍和姚季白,姚長雍大方得體地迴應招待,親自將黃老爹送到席位上,方纔轉回大門口。
黃老爹若有所思地望着他遠去的背影,以前他沒有發覺,姚長雍對他們家的確是不同的,今日的姚府客人云集,但他放在在門外瞧得真切,只有他是被姚長雍親自送到席位上的,便是梁州的方州牧、王刺史都是由小廝引着入座的。
而姚長雍剛走回大門口,準備迎接下一波客人時,連年餘滿臉喜色卻是眼含憂慮地匆匆走來,輕聲道:“四爺,傅掌櫃沒離開伯京一步,他的兒子傅臨冬過來了。同行的,還有……七姑娘,慕容霑。”
姚長雍雙眸眯起,似不可置信:“慕容霑?”
“是的,四爺。七姑娘和傅臨冬形影不離,一路從伯京到了錦官城。剛進城門,問了路,正朝我們府上來。”連年餘回答道。
“我曉得了,慕容王府今日是誰來賀喜?”姚長雍又問道。
“哦,慕容王府今日來的是三爺慕容霖,”連年餘微愣,心頭微顫,“慕容雪也來了。”
因慕容雪冒犯姚老太太。姚府上下皆直呼其名。
姚長雍脣角微勾,眸中劃過一道精光:“傅掌櫃是我們府上的姑老爺,傅臨冬雖說從前是個奴才,如今卻能叫我一聲表兄弟。連掌櫃,稍後覷個空傳話給周管事,傅臨冬和慕容霖都是我的表兄弟,沒得厚此薄彼。索性安排他們同桌。”
那麼跟隨兩人一起來賀喜的慕容雪和慕容霑也要同桌了。
連年餘霎時覺得頭大,雍四爺什麼時候學會惡作劇了?口中卻迅速地應諾。
“對了,臨冬‘表兄’初次來錦官城,我們錦官城的風俗與伯京的雖大同小異,卻不能錯了這‘小異’,你着人細細提醒臨冬‘表兄’。”姚長雍含笑朝迎面來的客人走去,把連年餘留在原地。
連年餘假作抹汗。傅臨東如此被人提醒,在人眼裡不是不懂梁州婚俗,而是不懂規矩,那麼他還有什麼臉面可存?
當小廝高唱傅臨冬的名字時,姚長雍神色如常,姚季白滿臉震驚,喃喃道:“怎麼是他來了?”
眼前的傅臨冬器宇軒昂,卻和他的養父一樣滿臉陰沉,但他的陰沉不像傅池春那般經過長年累月的歲月沉澱,陰沉中透着一絲冷峻。含笑未笑的眸中夾雜着邪肆和張狂。
姚長雍雙眸沉靜如水,鎮定地迎上傅臨冬肆無忌憚的打量目光,他低聲對姚季白道:“三老爺以爲姑老爺會親自來麼?”說罷,靜靜地等着傅臨冬上前。
姚季白怔了下方纔反應過來,姚長雍口中的“姑老爺”指的是誰,不由地嘀咕道:“誰稀罕他來啊!算的哪門子姑老爺。”
傅臨冬拱手道:“恭喜貴府好事成雙,祝一對新人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多謝臨冬‘表兄’的美意。特意千里迢迢從伯京趕來錦官城。”姚長雍不動聲色地笑道。
這句“表兄”讓傅臨冬的眉一挑,眼含深意地道:“雍弟不必道謝,我們兩家是姑舅表親,理該如此的。”
姚季白咬碎了一口牙。只因礙着是大喜的日子纔沒動手去揍囂張的傅臨冬,尤其是傅臨冬察覺到他眼中傳來的強烈敵意,很是挑釁地朝他看了一眼,越發激起姚季白的怒火。
姚長雍若無其事地笑道:“來着是客,連掌櫃,臨冬兄從伯京而來,與你最爲相熟,便勞你跑趟腿,請臨冬兄在府裡走走。”
連年餘嘴上發苦,方纔不是還說另請個小廝爲傅臨冬引路麼?細細一尋思,姚長雍說的是叫個小廝提醒傅臨冬當地風俗和規矩,可沒提起爲傅臨冬引路。連年餘再次抹汗。
“臨冬兄,今日太忙,恕小弟招待不週。”姚長雍拱手道,一句話打發了傅臨冬。
傅臨冬意外地聳了聳眉峰,笑道:“無妨,今日是貴府大喜之日,忙一些是應該的。”
他以爲姚府會將他攔在姚府門外麼?姚長雍微微勾脣,到了梁州的地界,他若是還落了下風,那他就不叫姚長雍了。
誰知,傅臨冬又添上一句:“素來聽聞金玉滿堂的少東家是個大度的人,傳言果然不假,別人園子裡的桃花確實別有趣味啊!”說罷,哈哈一笑。
姚長雍的拳頭瞬間攥緊,胸腔裡騰起怒火,卻仍是狠狠地壓下,眉眼深沉:“我竟不知臨冬兄喜歡花蕊蛀蟲的桃花,如今曉得了,我必定會多送幾朵,何須臨冬兄去搶。”
說罷,他從執筆管事面前的插瓶裡,取出一支開得正燦爛的桃花,摘了一朵遞給連年餘,連年餘硬塞在傅臨冬的手中:“表少爺請吧。”
傅臨冬臉色變了變,斜睨着再次打量一遍老神在在的姚長雍,進了院子,他一把揉爛花骨朵的花瓣,恰巧露出裡面的花蕊,他失笑:“還真是爛掉的花蕊。”
連年餘暗中冷嗤,他站在姚長雍身後瞧得真切,桃花骨朵外面瞧着是好的,可是花粵上有個小小的蟲眼,那花蕊定是被蟲吃過的。連年餘特意領着傅臨冬高調地轉一圈,這才親自引傅臨冬入座,因此面生的傅臨冬很快引起大家的注意,連年餘當着衆位賓客的面吩咐一個機靈的小廝道:”這位是我們家姑老爺,也就是金玉滿堂大掌櫃,傅掌櫃的兒子。表少爺從小長在伯京,不熟悉我們梁州的風俗,你可得多多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