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陸向東而言,這樣的翡翠確實是可遇而不可求,一來瓦城就有這種表現出的玻璃種豔綠極品翡翠。
雖然這塊毛料的個頭小,和唐翰在公盤上賭的那塊三百多公斤的帶癬毛料沒法比,但這塊毛料的表現卻比它好太多。
帶癬的毛料要考慮到外皮上的癬對裡面綠的影響,如果被癬吃了綠或者和綠攪在一起,他那塊毛料基本就算賭跨。而且,那還是一塊矇頭貨,自然比這種開過窗有豔綠顯露出來的風險大。
可以這麼說,半賭毛料所面臨的風險全賭毛料都要遭遇,這也是陸向東喜歡賭半開窗的毛料,是爲了人爲地降低風險。
眼前這塊老帕敢的毛料,開窗的地方很多,尤其是那一道環繞着整塊翡翠,寬約一釐米的帶子,更是刺激人的眼球,這讓陸向東幾乎無法思考。而且除了這條環帶之外,其他地方露出來的綠也是同樣的耀眼。
遇上表現這樣好的翡翠,陸向東自然不會錯過,仔細打光照了照,還拿放大鏡在開窗的地方端詳了很久,陸向東也沒能找到什麼不妥當的地方。
金恩看陸向東終於放下了毛料,當即就問了出來,“陸先生你看怎麼樣?”
“表現不錯,多少?”陸向東輕輕將毛料放在了桌子上,玻璃種豔綠,他已經很多年沒親自碰到了。
“四百萬人民幣!”阿彪翻譯過來的時候,唐翰和柳毅鋒也聽見了。他們都知道,這些老緬很會壓貨,像這塊毛料,起碼壓了有二十年,現在開採出來的毛料都沒表現這麼好的。
“我考慮一下!”陸向東將頭偏向唐翰和柳毅鋒,想要徵求一下他們的意見。他也沒忙着接口,這麼貴的價格他當然得好好考慮考慮,雖然賭漲的可能性很大,但還是慎重爲好。
“你們怎麼看?”陸向東小聲徵求着兩人的意見,對他來說,這四百萬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加上在緬甸公盤又花了一大筆錢,他就更要慎重起見。
“可以讓我們看看貨吧!”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柳毅鋒也想見識一下,他自然不會和陸向東搶,只是幫着他出主意而已。
金恩點了點頭,這是他珍藏的寶貝表現好當然什麼不都怕。
柳毅鋒接過來看的時候,唐翰就在和陸向東竊竊私語,“這也太貴了吧!”
“市場行情如此,如果你們看看覺得沒什麼問題的話,我們再殺殺價!”知道唐翰善賭,陸向東爲規避風險,也就傾向於求助唐翰。
唐翰點了點頭,這玻璃種豔綠,只要磨出一兩個戒面出來,本錢就收回來了。
“表現實在太好了!”柳毅鋒仔細看過之後感嘆道。
“我很擔心過猶不及……”本來該值得高興的,陸向東心底卻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當即和柳毅鋒探討起來。
翡翠毛料落在唐翰手裡的時候,唐翰首先掂量了一下重量,大概在七公斤多的樣子,不過這時候重量基本無關緊要,最重要的是裡面綠的表現。
打光放大鏡下都沒什麼問題,至於綠能否滲透進去,能滲透進去多深還是一個字,賭!賭石的精髓就在這賭字上。他不知道如果他沒有了透視功能會怎樣,也許那纔是真的驚心動魄的賭石吧!
一條一釐米左右的換帶,單這就足以讓人豪賭一把,加上其他表現,這塊毛料的表現堪稱完美,唐翰幾乎找不出不賭的原因。
正想把毛料交還給陸向東的時候,他心底忽然一動,他還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除了外面顯露出綠的地方,其它地方一點松花都沒能看到,這讓唐翰心底還存着一絲疑慮。
仔細找了找,唐翰確實沒能找到有表現的松花更別說蟒帶了,是把松花全部擦開還是怎樣?唐翰又開始懷疑自己來,是不是小心過頭了!陸向東是他的朋友,幫他自然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也不能太疑神疑鬼了。
將那塊毛料翻來覆去,唐翰最終還是決定幫他一把,陸向東平日對他可不差。
看貨主金恩正和小夥子阿彪低聲說着什麼,柳毅鋒和陸向東也在討論究竟要不要賭,唐翰當即心一橫,緩緩調集精神力,準備透視。
心底有什麼疑問總想要弄個清楚,唐翰也是如此,一路透視下去的時候,他才驚奇地發現,原來如此!
這些開窗的師傅也開得太絕了!
唐翰也不免懷疑起來,是不是有人和他一樣,眼睛有透視的功能,要不,怎麼開出窗的綠都只在裡面有綠的地方。
那條環形的帶子裡面確實是玻璃種豔綠,而且貫穿整塊翡翠,其他地方表面有綠的地方里面也都有綠,但滲入不過一兩釐米,其他全部是白花花的顏色。
沒有想象中的滿綠,這讓唐翰多少有些失望,但慶幸地是他可以幫陸向東逃過這一劫,照這樣的勢頭,這塊石頭賭下去必輸。
一釐米的戒面可沒幾個師傅能磨得出來,做手鐲更是天方夜譚,要是切的位置不好,價值只會更低。
一定要阻止陸向東賭這塊毛料!這是唐翰的第一念頭。
“阿翰,你看怎麼樣?”陸向東表情興奮中還有一絲猶豫,也不知道是不是由於這塊毛料表現過好的原因。
唐翰正躊躇該怎麼提醒他,他倒主動送上門來了,“表現好的地方大家都看到了,不過你們注意到沒有,其它地方一點松花都沒有,小心物極必反。”
唐翰說的是普通話又比較快,緬甸人金恩聽不大懂,陸向東卻聽得明白。聽了唐翰的話,他的表情也沉了下來,仔細想來唐翰說得不無道理,可那樣的可能性實在太小。
“而且價格這麼高,賭性實在太大了。”不知道還好,既然知道了,唐翰可不願意看着陸向東拿着五百萬打水漂,以他看的話,這塊翡翠解出來能值個一百萬就很困難。
“只好是滿綠,價格倒不是問題啊!”柳毅鋒接過嘴去。
唐翰自然要極力反對,可惜找不到什麼有力的證據,“如果不是滿綠,就會輸得特別厲害!要不,陸老師還是看看再做決定吧!”
陸向東本來一心想着要賭的,卻不料被唐翰潑了一盆冷水,他知道唐翰的眼光不錯,也是真心幫忙,可他自己也有自己的判斷,眼前的毛料是如此之好。
一時間搖擺不定,陸向東又拿起那塊毛料仔仔細細看了起來。
到這份上,就算不懂他們在說什麼,金恩也知道這個年輕小夥子扮演的是黑臉的角色。搞不清楚他的來頭,金恩就用緬語輕聲問阿彪,“你知道那小夥子什麼來頭嗎?”
“你說唐翰啊!”阿彪同樣用緬語回答他,他聽得懂普通話,自然知道唐翰說的是什麼,現在他的立場其實是和金恩一樣的,只要他們一成交,他就可以拿到中介費。
“聽老陸說他賭石比較厲害,這次在仰光公盤上又賭了那塊以前沒人敢賭的摩西砂毛料回去。”
“他出了多少錢?”金恩嚇了一跳,仰光公盤的事情他還是有所耳聞的,
“少說也要一億多吧!”阿彪其實也不太清楚,只是陸向東和柳毅鋒無意中提起過這件事情。無疑中,他的客戶名單中又多了一個大客戶唐翰,雖然他的眼光比較刁鑽。像他們這種線人,其實和貨主一樣,對方開價越大,他們就越喜歡,也願意和他們打交道,真正把好貨給拿出來。
金恩一聽,更加吃驚了,難道唐翰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他不看好這塊毛料的話,是不是說明這塊毛料真有可能出問題。想當初他最後一次接手這塊毛料的時候,當時就有一個資深的師傅說這塊毛料很險。因爲他的這句話,讓他考慮好多年也拿不準個注意,究竟是切還是直接賣掉。
陸向東仔仔細細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端倪來,唐翰又瞎掰了一下,說讓他仔細看看,那推開的環帶旁邊不像是有綠的樣子。
對照他之前說的沒松花的表現,陸向東也跟着動搖起來,究竟要不要賭?
這一行有個規矩,不賭就最好不要還價,要不他接受了的話,這筆交易就算有效。
“你們覺得怎麼樣?”金恩耐着性子,最後還是問了出來。
陸向東和柳毅鋒面面相覷,獨有唐翰依舊堅持己見,認定物極必反,過猶不及。他們倆知道唐翰的好心,一般人只會跟着瞎湊合,說些無關痛癢的話,真正會給你提點原因的人很少。
“你這價格……”陸向東終於開口道,但他卻沒直接還價。
“我現在急需用錢,開這個價錢已經很厚道了。不信你們去看看,市面上再也找不出比這表現更好的毛料來。”金恩這麼大的歲數經驗自然老道,當即就堅定地回答道。儘管心存疑惑,金恩卻不愁賣不出去,除了他們,還有很多的等着要貨的呢!
“不知道你還有其他的貨不?”唐翰忽然問道,存心結交他的阿彪立刻就把這話給翻譯過去了。
“我藏下來的就只有這一件!”金恩回答道,他不明白唐翰什麼意思。
唐翰笑道,“那樣啊,我只是隨便問問,祝你賣個好價錢。”
陸向東聽金恩的語氣看他的表情,他雖然急需用錢,可還是堅持這個價格。市面上這樣的好料確實越來越少了,搶購的人應該會很多,他是無力負擔這麼大一筆支出了。
“我放棄,老柳,阿翰,你們呢!”陸向東想了想,衡量了一下實力,最後終於宣告放棄。
“陸叔,我可是第一時間通知你的啊!”阿彪還想勸勸陸向東,他也可以順便拿那中介費。
“阿彪你現在可以把這消息告訴別人了。對了,還有沒有其它消息。”陸向東問道。
“暫時沒有了!”阿彪黑黑的臉上有些泄氣,心底也不免胡思亂想起來,不知道這唐翰究竟是不是浪得虛名,他這眼看着到手的錢就這麼飛掉了!
柳毅鋒又面臨和陸向東一樣的選擇,他想來想去,還是聽唐翰一回好了。
唐翰就不用說了,如果勸陸向東不賭他自己去賭,那就太卑劣了!何況,經過仰光公盤一戰,花去他兩億資金,短時間內無法變現,現在資金也吃緊,還得自己辦法籌措資金。
“金師傅……”陸向東就準備着告辭出去了。
“爺爺!”一記清脆地聲音響了起來,緊接着,原本關着的門也被推開了。
唐翰印象中的緬甸姑娘都是塗着白粉末的黑臉,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錯了,其實緬甸也有漂亮姑娘,只不過要比碧海少很多。
這是一張白淨的冬瓜臉,雖然比不得碧海的姑娘白皙,但卻是緬甸姑娘中的佼佼者,相較而言,多了幾分健康的色彩。再配上一對黑亮髮光的眼睛,整個人顯得神采飛揚,黝黑的長髮一直垂到了腰際,短裙倒也別有一番風情。
“原來有客人啊!”那緬甸姑娘見到滿屋子的人倒是微微愣了愣。
“這是金師傅的孫女金麗。”阿彪主動介紹道,“現在曼德勒大學念大三。”
唐翰隱約知道緬甸人不懂避孕,子女一般都很多,有這樣一個漂亮的姑娘倒也不奇怪。不過比起家裡的兩個美人來,緬甸姑娘還是遜色了不少,他也就不再多欣賞,剛剛纔砸了她爺爺的生意呢!說不定這姑娘還等着錢念大學呢!
金麗終究是接受新思想的人,此刻的表現也很落落大方,很快就反應過來,用英語和幾個客人打招呼。
唐翰聽得出來,她人雖然漂亮,英語卻有些緬甸本地的味道,不過他也沒多說些什麼,點頭笑笑也就算了。
“金師傅,那我們就先告辭了!”既然決定不買,陸向東也不多打擾,唐翰也就跟着出了門。
阿彪去找其它表現好的毛料去,沒了消息的幾個人也沒個去處,柳毅鋒就問道,“那我們往哪去?”
“資金緊張,就去瓦城著名的珠寶交易市場看看吧!那裡東西比較便宜!”唐翰笑着回答道。
“原來阿翰也有這樣的時候啊!”柳毅鋒哈哈笑了起來,陸向東也跟着笑了起來,如果他花了兩億之後資金還非常充裕的話,他們纔會覺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