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平國王宮,三王子寢宮。
陳孤柏面色凝重,在屋子裡來回的走了一個多小時,太監和宮女全被他趕出去,連站在外面的侍衛也覺得礙眼,被轟的遠遠的。
他心裡沒底,雖說從始至終自己沒有出過面,最後推出太監和侍衛隊長頂罪,可萬一被查出蛛絲馬跡,後果不堪設想。
身爲王子算計一名縣侯,而且這位縣侯還是對國家做出過重大貢獻人,要是傳出去的話他的名聲就算是完了,別說成爲新的世子,能不被貶爲庶人就已經是莫大的幸運了。
越想越覺得後怕,他快恨死谷正祥了,等級那麼高的武者你不在帝都待着,來鳥不拉-屎的東平國幹什麼,而且還爲了葉雲揚出頭,姓葉的人緣怎麼那麼好?
這時,外面響起腳步聲,他有些不耐煩的嚷道:“不是說了嗎,不要來打攪我,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找死嗎?”
“誒呦,三王子是怎麼了,這麼大的脾氣。”一個不男不女的聲音響起。
陳孤柏眼珠子一亮,快步奔向門口語氣恭敬的說:“是楊總管啊,有失遠迎,你千萬不要在意,我還以爲是那羣下人來煩我呢。”
“三王子客氣了,您是主子我是奴才,罵幾句是應該的,用不着向奴才道歉。”楊總管名叫楊進忠,笑眯眯的說:“那羣沒眼色的傢伙又招王子生氣了吧,我說呢一路走過來連個人影兒都沒見到,您別生氣,奴才我一定好好幫您調-教他們。”
“那就有勞楊總管費心了,快請進。”陳孤柏把老太監迎進屋子,指着椅子說:“楊總管快請坐,有什麼招呼不周的地方,你可千萬不要在意。”
楊進忠表情扭捏的說:“這裡哪有奴才坐的資格,我還是站着吧。”
陳孤柏不由分說讓他坐下,說:“楊總管是父王身邊的人,負責照顧父王的飲食起居,這本是這些當兒子的責任,所以你算得上勞苦功高,對你客氣一些是應該的。”
“還是三王子會說話,這話讓人聽了之後心裡暖乎乎的。”楊進忠對他的表現很滿意,語速不緊不慢的說:“奴才來是通知您一下,暗害豐安縣侯一事已經有了結論。”
“噢,是嗎?”陳孤柏心跳加速,卻裝出一副很淡然的樣子,問:“什麼結論?”
楊進忠呵呵一笑,回答說:“是世子寢宮的一名太監和侍衛隊長勾結,意欲除掉豐安縣侯爲主子報仇,他們的想法實在是太偏激了,世子的死跟豐安縣侯沒有任何關係,事情敗露之後他們雙雙自殺。殿下真乃是仁義之君,讓奴才將他們二人埋葬,賞一百顆丹藥給豐安縣侯作爲補償,這件事到此爲止。”
陳孤柏高懸的一顆心放回到原來的位置,有些激動的說:“多謝楊公公過來告知我這件事。”
楊進忠突然壓低聲音,說:“其實國君原本想要查個水落石出,是奴才向他進言,說世子剛剛殞命,還未查出幕後真兇是誰,馬上又出了這麼嚴重的事情,萬一最後查出跟某位大人物有關係,咱們東平國肯定會成爲世人的笑柄。國君一聽是這個禮,這才決定不做深究,讓死了的太監和侍衛背黑鍋。”
陳孤柏眼眉一挑,他從老太監的話裡聽別的意思,這老傢伙不會是知道什麼內情吧?
見三王子麪色凝重,楊進忠再次壓低聲音:“孫丞相讓我通知您,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三王子不需要有任何壓力,該幹什麼就幹什麼,一切照舊。”
陳孤柏眼睛一亮,原來這這傢伙也是孫成文的人,那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從袖筒裡摸出一張銀票,塞進他的手裡說:“楊總管辛苦了,這是一點兒茶錢,務必請收下。”
楊進忠低頭一看,竟然是一萬兩的銀票,頓時了的喜笑顏開:“這怎麼好意思呢,奴才爲主子辦事是應該的……不過既然三王子如此慷慨,奴才就不跟您矯情了,我厚着臉皮收下了。”
陳孤柏豪氣十足的說:“本來就不應該跟我客氣,本王子很多事都沒有經驗,以後還望楊總管多多提點。”
“王子客氣,奴才一定盡心盡力。”
……
國都學院,品書齋。
屋裡的氣氛有些緊張,除了沒心沒肺的劉雨蒔在逗小秋玩兒之外,其他人的表情都比較凝重。
葉雲揚開口了:“這麼說來,國君根本就沒打算深究下去,對我的承諾也變的一文不值了,對嗎?”
東方平泰有些無奈的說:“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是這樣,國君不光是不想繼續查,甚至不希望有人再提這件事。”
吳瀚語帶愧疚的說:“雲揚啊,吳伯伯對不起你,沒能在國君那裡替你討回公道,我的態度應該再強硬一些,而不是默認蓋棺定論。”
在他看來,這件案子的疑點很多,最明顯的一點就是東方平泰在勤政殿提出的,太監脖子上的傷口不可能是自殺造成的,明明是被人一刀割喉,這麼明顯的事情國君居然視而不見,如果死咬住這件事不放,國君勢必要做出讓步的。
“不怪你,國君決定的事情,別人說再多都白費。”東方平泰正色道:“而且因爲你的報信行爲,致使國君對產生懷疑,日後對你很不利。”
吳瀚笑了:“我纔不在乎呢,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人在王宮裡安插眼線,雲揚的安全比什麼都重要,如果讓我在選擇一次,我仍然會不假思索的過來報信。”
葉雲揚感念吳瀚對自己做的一切,抱拳說:“多謝吳伯伯,我以後一定會報答你的。”
吳瀚擺擺手:“伯伯這麼做可不是爲了你的報答,而是不希望失去你這個人才,你爲大漢帝國做出那麼大的貢獻,應該受到保護。只可惜啊,有些人只看到眼前的利益,否則他們又怎麼會一次次的對你下手。”
東方伊雪舉手說:“國君明明當衆做出保證,爲什麼會食言而肥?”
東方平泰回答說:“回來的路上,我跟吳太尉仔細研究得出結論,原因無非有兩點。”
按照他們的分析,第一點是陳明達剛死了大兒子,萬一這件事查到最後,查到某位王子頭上,豈不是還要再賠上一個兒子;第二,除了賠上個兒子之外,東平國會跟着顏面盡失,王子爲了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謀害對國家做出過重大貢獻人的,陳明達會被世人嘲笑和唾棄,爲了保住顏面,只能選擇息事寧人。
東方伊雪表示不能接受,生氣的說:“這樣的國君,我們居然還要效忠於他,憑什麼?爺爺你願意伺候他是你的事,我是絕對不會再爲這樣的人出力。”
東方平泰苦笑:“沒辦法,我總不至於丟下聖廟和學院不管吧,以後少跟國君打交道就是了,我只對自己的事情負責。”
吳瀚是最無奈的那個人,他的身家性命早就跟東平國連在一起了,官還得繼續當下去,和孫成文也得繼續鬥下去,唯一能寄託的是二王子,如果陳孤鵬繼任國君之位,說不能能還東平國一個朗朗乾坤。
一直沒開口的谷正祥說:“你們也不要太沉重,政治就是這樣,沒有真正的對與錯,只有不變的利益,只要有利錯的能被說成對的,對的會被打成錯的。處在其中的人很難獨善其身,能不爲利益去害人已經很不容易了,綜合來說只有一句話,習慣就好。”
劉雨蒔抱着小秋,不甘寂寞的插話說:“那多累啊,葉雲揚、東方姐姐,既然你們都不喜歡東平國,不如跟我一起去帝都啊,到了那邊本小郡主罩你們,誰敢欺負你們我滅了他!”
谷正祥苦笑:“乖徒弟你是帝國的郡主,是個女孩子,不要搞得跟山賊似的,動不動就叫囂着要滅了誰。”
小郡主臉一紅:“我以前有說過這樣的話嗎?”
“有。”谷正祥很不給面子的點點頭,然後朝着葉雲揚努努嘴,說:“光是我聽到的,你就不止十次說要滅了他。”
葉雲揚瞪大眼睛:“好啊劉雨蒔,我教你凌空畫符和爲人處世的道理,你竟然想要滅了我,這算是恩將仇報吧,你太不厚道了。”
小郡主的臉更紅了,哼道:“誰讓你不理我,把我的好心當成驢肝肺。”
葉雲揚一愣:“什麼意思,你什麼時候給過我好心,我怎麼不記得?”
小郡主怒了,換成單手抱着小秋,用騰出來的那隻手指着他說:“你敢說沒有,人家辛辛苦苦的從皇爺爺那邊求來旨意,國子監發出幾百年來第一封邀請函,請你到國子監就讀,你爲什麼不答應?”
葉雲揚看了一眼表情複雜的東方平泰,說:“我還納悶兒呢,國子監怎麼會看上我,原來是你丫頭背後搞鬼,那是好心嗎,明明是害我!國子監是是什麼地方你比我清楚,我就算是沒學上,也不會去那裡當監生。”
“國子監怎麼不好,那可是皇家學院,學生都是天子門生!”
“一羣紈絝子弟待的地方,烏煙瘴氣!”
兩人吵的不可開交,衆人紛紛勸解,只有東方平泰沒有開口,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