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裡,吳俊彥看着葉雲揚匆匆離開的背影,問:“子時,他要幹什麼,難不成想打商隊的主意?”
殷子時搖搖頭:“應該不是吧,葉兄不是那種無的放矢的人,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既然他說一會兒就能回來,咱們還是等他回來再開始吃吧。”
葉雲揚不動聲色的尾隨商隊來到一處客棧,店小二很熱情的要幫助他們擡箱子,被爲首的蠻人婉言拒絕,他親自指揮手下把箱子擡進房間,檢查無誤之後鎖上房門,下樓來到前廳。
他的名字叫孟克,是蠻王孟霍的遠房堂弟,來到前廳他一邊吩咐掌櫃準備飯菜,一邊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打聽御史中丞王秉鑑的住處。
躲在外面的葉雲揚聽的清清楚楚,孟克吃完飯之後離開,徑直去往王府。
事情的發展正如同他預料的一樣,這傢伙果然是來給王秉鑑送禮的,正好來個人贓並獲,到時候姓王的就算是渾身上下長滿了嘴,也是百口莫辯。
俗話說抓賊抓贓,贓物固然重要,怎麼抓也很講究,如果只是葉雲揚一個人出面的話,王秉鑑肯定會矢口否認,甚至會唆使手下攝人滅口。所以必須要讓有頭有臉的人出面才行,最好是那種一露臉就能讓鎮住對方的人。
皇帝、太子、大師兄這三個人都是最佳選擇,不過皇帝和太子就算了,他們日理萬機,出一次宮不容易,更重要是的萬一走漏風聲會造成前功盡棄,所以還是選大師兄霍鴻吧,那老頭兒性格沉穩做事思路清晰,是很靠得住的。
做好打算之後,他轉身離開客棧,快步去往聖廟。
找到霍鴻把事情一說,老頭兒臉上帶着疑惑問:“這樣行嗎?王秉鑑可是朝廷重臣,萬一搞錯了,先不說他本人會怎麼樣,光是皇帝那一關都不好過呢。”
世人皆知皇帝和王秉鑑的關係,這二人是從小的玩伴,感情好的不得了,王秉鑑親身經歷皇帝從小王子到太子,再到皇帝的脫變過程,是實實在在的當朝元老,他的話在皇帝面前很有分量,就算是位高權重的三公也得給幾分面子。
葉雲揚信心十足的說:“我們要做的是抓贓,抓到了是功勞一件,抓不到大不了跟姓王的賠禮道歉,我親自出面承擔一切,他總不至於跟我這個未成年人計較吧。就算是鬧到皇帝那邊,看在小郡主的份兒上,也不會給我太重的懲罰,最多呵斥兩句。”
年輕小是他打掩護的最大優勢,聽完他的分析,霍鴻點頭說:“好吧,反正我們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只需要派人盯住客棧裡的蠻人即可,等他們將木箱送進王府之後再動手。”
“師兄英明,那這件事就拜託你了。”葉雲揚嘿嘿一笑,突然想起來自己的兩個朋友還在酒樓等着呢,從他離開到現在已經一個小時了,那倆傢伙一定等急了,一邊往外跑一邊說:“我還有事要先行一步,師兄你多操點兒心,有消息馬上派人通知我。”
霍鴻見他風風火火的離開,搖着頭說:“年輕人啊,還是缺那麼一份穩重。”
葉雲揚在玄武大街上一路狂奔,剛轉過一個路口,差點兒撞在對面的馬車上,還好他動作敏捷順利的避過去,車伕也嚇了一跳,喝到:“小子你沒長眼嗎,衝撞了我們連句對不起都不說,你……葉公爺是您啊,您別跑,我家主子就是來找您的。”
一顆小腦袋從車廂裡探出,對着一陣風的他喊道:“葉雲揚你幹什麼去,站住。”
他對這個聲音再熟悉不過,是劉雨蒔,止住腳步回頭說:“我有急事,兩個朋友在南門等了我半天,我得趕緊過去,你有什麼事以後再說,拜拜!”
“不許走,什麼朋友能有我重要,我和小秋大老遠趕過來找你,你哪兒都不許去。”小丫頭蠻不講理的說。
葉雲揚眼睛一亮:“小秋也來了,快過來哥哥抱抱。”
嗖……
一道白影從車裡竄出,準確的落在他的雙臂之間,的確是小秋,它用兩條後腿站在他的手臂上,身體直立伸出粉紅色的舌頭舔-他的臉。
“呵呵,好-癢啊,小秋你好像又長大了一些,眼睛也更紅了。”他笑着說。
小秋最大的變化仍然是眼睛,從之前的血紅色變成現在的深紅色,宛如兩顆晶瑩剔透的紅寶石鑲嵌在眼眶中,顯得極爲靈動。
劉雨蒔馬上表現出不滿情緒:“小秋,不許舔那個混蛋,他是男孩子,你只能舔-我……還有東方姐姐,快離那個臭男人遠一點兒。”
葉雲揚瞪着她說:“我怎麼就是臭男人了,死丫頭你把話說清楚,我沒招惹你吧?”
劉雨蒔嘴巴一撅:“誰說你沒招惹我,三天前在去國子監的路上你是怎麼對我的,到現在都不主動進宮向本郡主賠禮道歉,我當然不會原諒你。”
他表情誇張的說:“不是吧,三天前的事情你都還記着呢,心眼兒也太小了吧!你應該向我好好學一學,我早就忘的一乾二淨了,這纔是年輕人該有的灑脫,知道嗎?”
小丫頭氣鼓鼓的說:“生氣的是我,你當然會忘的一乾二淨,我也真是鬼迷心竅了,怎麼會過來找你這個大壞蛋。”
“嘿嘿,既然你這麼說,就讓我們沒見過面,我真有事得趕緊去南門,你乖乖回宮吧。”他抱着小秋轉身就跑。
劉雨蒔憤怒到了極點:“葉雲揚你要是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裡,我以後再也不理你了,把我的小秋留下!”
剛奔出三步的他聽到這話停了下來,劉雨蒔覺得自己勝利了,小-臉兒上滿是得意的表情。
可是等葉雲揚轉過身的時候,她發現不是那麼回事兒,他爲什麼笑的那麼賊,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沒等她做出反應,葉雲揚已經三步兩步跑過來,左腳點地直接飛上馬車,對着趕車的太監說:“南門福順樓,速度快一點兒……還愣着幹嘛,誤了公爺我的大事,你得吃不了兜着走,趕緊出發。”
太監下意識的一甩馬鞭:“遵命。”
與此同時葉雲揚已經鑽進了車廂,笑嘻嘻的跟小丫頭說:“瞧我這個腦子,有馬車幹嘛要用兩條腿……丫頭你瞪眼乾什麼,咱倆什麼關係,用一下你的馬車不行嗎?好啦好啦,乖蒔蒔別生氣了,我請你吃好吃的怎麼樣?”
“什麼好吃的?”劉雨蒔問完這一句就後悔了,明明還在生他的氣,幹嘛要搭理他,她爲自己的沒原則感到深深的自厭。
葉雲揚嘿嘿一笑:“你想吃什麼就點什麼,據說那裡的飯菜很好吃呢,我的兩個朋友正等着呢,到時候介紹你們認識,他倆是我在東平國國都學院時的死黨。”
小丫頭眨着眼睛問:“他倆應該會比你厚道一些吧,是不是也經常被你坑的體無完膚,要是跟你一樣的壞,你纔不會選他們當朋友呢。”
“咳咳!”他差點兒沒被這句話嗆死,既然你都提出來了,不坑你一下怎麼能行,他信誓旦旦的說:“其實我們今天要幹一件大事,如果不出問題的話,能幫助你皇爺爺揪出一個大奸臣,這個傢伙表面忠厚老實,整天把忠君愛國掛在嘴邊,實際上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奸佞,是大漢帝國官場上的蛀蟲。”
劉雨蒔眼睛一亮:“真的嗎,那算我一個好不好,我和你們一起抓姦佞!哇哈哈哈,本郡主的運氣果然好,剛一出宮就遇到這麼大的事情,簡直是有如神助。”
葉雲揚白了她一眼:“什麼運氣好,我都還沒有答應你呢,你高興個毛啊。”
小葉頭瞪着他用威脅的語氣說:“葉雲揚你要是敢不讓我參與的話,我就去皇爺爺那裡告狀,而且還要派人滿大街宣揚你的陰謀,讓對方有所準備,讓你竹籃打水一場空。”
“算你狠。”葉雲揚是欲擒故縱,說:“就算我答應你也無濟於事,因爲這件事很可能要等到晚上才能行動,你敢在太陽落山前不回宮嗎?”
劉雨蒔傲色道:“我以爲是多大的困難呢,別說是日落之前不回宮,就算是夜不歸宿都沒問題,大不了被皇爺爺和父王禁足而已,又不是沒被他們禁過。再說了,我參與抓姦佞是爲國效力,他們應該表揚我,憑什麼罰我。”
“真的沒問題?”他笑的很有深意,顯然小丫頭已經掉坑裡了。
“當然,我會派人回去報告父王,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處理,晚一點兒回宮,回去的時候會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他就不會罰我了。”小丫頭信心十足的說。
葉雲揚裝作很爲難的樣子,說:“那好吧,你可以參加行動,不過必須聽我的指揮,因爲事關重大,任何的小失誤都有可能引發全盤皆輸,你要是做不到這一點的話,我會隨時把你踢出隊伍,明白了嗎?”
劉雨蒔正色道:“放心吧,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保證聽你的吩咐。”
葉雲揚笑了:“這可是你說的,咱們先去吃飯,一會兒見到我的兩個朋友你得熱情一點兒,不能擺小郡主的臭架子。”
“知道啦知道啦,你可真囉嗦。”她把小秋搶回來,無比愛憐的抱在懷裡。
葉雲揚不由自主的嘴角上揚,心道王秉鑑啊王秉鑑,當初你想皇帝進讒言害我的時候,肯定想不到會有這麼一天,聖廟大祭司和小郡主一起出面,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