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皇宮,御書房。
皇帝劉啓聽完霍鴻和葉雲揚的報告,怒不可遏的說:“王秉鑑居然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虧的朕這些年來對他信任有加,他表面上忠君愛國,私底下收受了數百萬兩的賄賂,簡直是罪不可恕。”
劉雨蒔嬌-聲說:“誰說不是呢,而且霍鴻大祭司衝進他的書房時,他還準備以陷害的罪名反咬大祭司一口,打算拒不承認呢。”
皇帝火冒三丈:“可惡,太可惡了。”
太子搖搖頭,說:“記得上次安平縣公提醒父皇,說王秉鑑當初收了東平國丞相孫成文的好處,而且懷疑他跟蠻王有勾結。您還不相信呢,這才幾天他就東窗事發了。怪不得他會不遺餘力的爲蠻王說好話,我們都以爲他是上了蠻王的當,事實上他是爲了二十萬兩銀子的酬金,爲了錢可以出賣國家,這種人的確是罪不容恕。”
皇帝擡起頭喝問站在門口的太監:“贓銀的數量清點完畢了嗎?”
太監回答說:“啓稟陛下已經清點完畢,共計白銀一百六十三萬兩,黃金十六萬兩,各種寶石、珠寶、古董的價值保守估算在一百萬兩以上,三項加起來共計四百萬兩。”
皇帝皺着眉頭說:“四百萬兩!他小小一個御史中丞,既不管官員升遷,也不管稅收、建設等錢財收支類的工作,怎麼能斂財數百萬兩?”
葉雲揚微笑着說:“無非是藉着跟你陛下您的關係,幫一些人完成他們無法做到的事情,就比如說放走蠻王,然後從中牟利。”
太子建議說:“父皇,既然證據確鑿,是不是應該嚴格處理王秉鑑,給朝廷一個交代。”
皇帝想了想了,說:“王秉鑑勾結蠻王,收受賄賂,命令刑部查清楚這些賄賂是誰送的,追究責任人的罪責。至於王秉鑑,看在他多年勞苦功高的份兒上,留他一條性命,罷免他的一切職務貶爲庶人,終身永不起復,家產和贓款全部充公。”
聽了這些話,葉雲揚的心涼了半截兒,皇帝果然不捨的殺王秉鑑,只是罷官免職貶爲庶人而已,不過對方已經沒有了報復他的能力,嚴格意義上說這個回合是他贏了。
皇帝轉頭看着葉雲揚,說:“發現王秉鑑貪污這件事,雲揚是首功,想要點兒什麼賞賜啊?”
葉雲揚很想說不如把王秉鑑貪來的錢送給我,卻不得不一臉謙虛的說:“這是微臣分內的事情,再說揭發王秉鑑我是有私心的,大半年前他在我封爵一事上做了手腳,扳倒他等於是給自己報仇,所以不能要陛下的賞賜。”
皇帝先是一愣,然後一臉欣慰的說:“雲揚還是很坦蕩的人呢,不過這件事你的確是有功勞,朕會記在心裡,日後作爲你升遷的功勞之一。”
第二天,王秉鑑貪污被罷官一事在帝都引起轟動,他本人被勒令今天日落之前離開帝都,永生不得踏入帝都半步。
原本風光無限的御史中丞,現在成了過街老鼠,樹倒猢猻散,家產被沒收,家人只能僱來一輛破舊的馬車,他神情落寞的坐在車上朝着城門駛去,
到現在他都想不明白到底是哪裡出錯了,每次受賄賂的時候都很小心,那麼隱蔽的行爲怎麼會被人發現,而且是聖廟大祭司和小郡主劉雨蒔同時出面,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他倆是怎麼湊到一塊兒的?
昨晚出現的那幾個少年是什麼身份,據說密室就是被其中一個少年發現的。
他並不認識葉雲揚,雖說葉雲揚在蠻王朝拜的時候去過勤政殿,卻因爲藏在柱子後面,站在百官前列的王秉鑑根本沒看到他。
就在馬車快要到北城門的時候,充當車伕的兒子突然勒住繮繩,因爲他們的去路被三個少年擋住,爲首的正是葉雲揚。
王秉鑑皺着眉問:“你們要幹什麼,我要是沒記錯的話,昨天闖進我書房的就有你們。”
葉雲揚冷笑:“看來你是真不認識我,那我就勉爲其難的做個自我介紹吧,我叫葉雲揚,曾經在王大人的建議下皇帝封我爲豐安縣侯。”
王秉鑑瞪大眼睛:“你……你就是葉雲揚?霍鴻和小郡主都是你找來的對不對,你是爲了報復我曾經害過你,是嗎?”
葉雲揚很爽快的點點頭,說:“沒錯,王大人果然是聰明人,一點就透。當初我差點兒被你害死,報復你是應該的,只是我想不明白,孫成文到底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向皇帝進讒言。”
王秉鑑也不隱瞞,說:“一萬兩銀子。”
葉雲揚哈哈大笑:“王大人竟然爲了這區區一萬兩銀子丟了官,讓人覺得可惜啊!如果你沒有對付過我,我才懶得找你的麻煩,以大人你的斂財手段,在達到告老還鄉的年齡之前,撈夠一千萬兩不是什麼難事,現在好了,辛苦撈來的錢被充了公,自己也被像喪家犬一樣趕出朝堂,這筆生意你做的太失敗了。俊彥、子時我們走,找個地方好好兒慶祝一番。”
三人揚長而去,王秉鑑氣的胸口一陣起伏,張嘴噴出一口血,兒子趕緊關切的問:“父親你還好吧,要不要我帶你去看大夫?”
王秉鑑語氣虛弱的說:“陛下命令我離開帝都,我必須執行,我撐得住,咱們繼續趕路。”
殷子時回頭看了一眼,說:“葉兄果然厲害,幾句話就把老傢伙氣的吐血,我估計他活不了太長時間了,一定會死在羞憤之中。”
葉雲揚聳聳肩,說出一句經典:“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們等着看吧,下一個要倒臺的是孫成文,俊彥你可以給吳太尉寫一封信,讓他從現在開始暫避鋒芒,儘量不要跟姓孫的鬥法。”
吳俊彥不明白:“爲什麼呀,我父親要是不跟姓孫的鬥,他還不得把尾巴翹上天啊。”
葉雲揚淡淡一笑:“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兩個人一起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不懂,解釋一下唄。”
“字面的意思是想要一個人加速倒臺,最有效的方法是讓他忘乎所以,以爲一切盡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他賣了個關子,說:“具體情況還不能告訴你們,你們只需要知道姓孫的蹦躂不了幾天了。”
吳俊彥點頭說:“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沒必要跟一個快要死的人計較,他喜歡得瑟就得瑟去吧,我今天晚上就給父親寫信,讓他這段時間不跟姓孫的爲敵。”
時光如梭,再有十天就是冬節了,帝都的大街上變得熱鬧起來,根據每年的習慣,從冬節前後開始一直到春節乃至整個的正月,帝都都會比平時更熱鬧一下。
之所以從冬節前後開始,是因爲根據大漢帝國的祖制,七大藩王要在這一天攜帶子女來朝拜皇帝,每支藩王使團都有數百上千人,加起來有上萬人。帝都裡突然多了這麼一大批人,光是他們在衣食住行方面的消費就是一筆天文數字。等他們離開之後,距離年關已經很近了,帝都的百姓會大肆採購各種年貨,成爲新的消費主力軍,消費拉動經濟是萬古不變的真理。
這天,趙國使團浩浩蕩蕩的通過西城門,鴻臚寺卿親率部署迎接,上百輛馬車在大街上招搖過市,加上上千名侍衛、僕人、宮女和署官組成的隊伍,浩浩蕩蕩的去往國賓館。
趙國是七大藩國中距離帝都最近的,直線距離不到兩千裡,正常的行駛速度下四天就能到達,每年都是趙國使團最先進入帝都。
葉雲揚親眼目睹使團的浩大聲勢,搖着頭跟兩個死黨說:“怪不得皇帝想要削藩,你們也看到了,這些藩王根本不懂什麼叫低調,來朝拜皇帝都能搞出這麼大的陣仗,可見他們在自己地盤兒上更奢華。朝廷養一個藩王每年的花費數以萬計,只有削了他們,帝國纔有更充盈的國庫收入,才能養出更雄壯的軍隊。”
吳俊彥附和道:“誰說不是,其實咱們大漢帝國最大的毒瘤不是諸侯國衆多,而是藩國太多,諸侯國每年是要給朝廷上稅的,就比如說咱們東平國,升爲中七國的第六名之後,每年需要交納商稅和農稅各百分之七點五,加在一起上百萬兩銀子總是有的。可是再看看七大藩國,不用給皇帝上一分錢的稅,還得從國庫撥出數以萬計的錢財和糧食給他們,就因爲他們在對抗大秦帝國的第一線,可是每次遇到秦軍進犯,他們最多也就是起到牽制作用,最後還得是朝廷派兵增援,才能將敵人趕出去。”
殷子時發表意見:“可是藩國、諸侯國是大漢的祖制,已經存在了幾千年,哪是說改就能改的,前面的幾任皇帝都有削藩的想法,可最後全都是無疾而終,也正是因爲這樣,所以藩王們纔會那麼的無法無天,他們根本不怕。”
葉雲揚笑了:“那是以前,以後他們的日子可就不會那麼好過,你們等着看吧,不出五十年這種局面就會有大的改觀,一百年之後只有大漢沒有諸侯國。”
推恩令可不是鬧着玩兒的,最多兩代人,就能把一個強大的國家瓜分成七零八落,到那時諸侯王爵位會變得很不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