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牛是先行回京城探消息的,本應該在城門口去接趙皓,只是臨時得了一個消息纔來晚了。
見趙皓下車,便有些着急的往上靠。
趙皓微微擡手,讓馬車先走,自己轉身走進了一條無人的小巷。
趙牛跟在後面,進到巷子裡確定旁邊沒有人後,道:“將軍,已經找到原因了。”
“緊急嘛?”趙皓低聲問道。
趙牛微微搖頭。
“回書房說。”趙皓轉身便走,走到巷子口,從眼角餘光裡掃了下身後。
巷子口出去是主大街,街上行人涌涌,熱鬧非凡。
在那些來去的行人裡面,有三人正悠悠閒閒的停在不遠處的攤子前看攤子上的貨物。
這本是再平常不過的景象。
只是,趙皓是認得這三人的,而且,先頭在那戲樓外面,還看到了這三人。
上輩子,這三人可沒少替童貫辦事。
脣角浮起一絲冷笑,趙皓對老劉示意了一下,再朝那三人轉了一眼。
老劉立時明白,點頭應下。
趙申一直牽着馬跟在外面,趙皓翻身上馬,帶着趙牛直接轉了個彎,沒有往鎮國公府。
而是往那三進小院去了。
去年以大價錢買下這一處後,他便再做了一番修繕,如今,已經成了他的一個秘密據點。
連鎮國公都不知道的地方。
他策馬急行,後面的人便跟蹤不利,轉了兩圈便失去了蹤跡,而且,都不知道自己身後反而被人跟上。
到得小院門口,他身後也不過就是趙申和趙牛。
院子裡有人開了門,趙皓下馬將繮繩對趙申一丟,徑直走進了書房,沉聲道:“說吧。”
那人是個硬氣的,不管是好吃好喝的對他,還是上刑,都不透一個字,正好江南的事緊急,他也沒工夫管那人,便讓趙牛壓着那剩下的活口先行回京。
不過,還沒有到京城,另外兩人便想法子自盡了。
那人被趙牛死盯着,沒有死成,趙牛也沒辦法再送他進京,便將那人放在了趙皓新買的一個田莊裡。
然後自己回京探聽消息。
只是,都這麼兩月了,也沒有聽到什麼消息,倒是今兒早上,有人透露了一點信息。
“將軍,今兒早上,屬下得知了一件事,那人本不姓文,本是姓羅,因爲家窮,所以被送去了文家。”趙牛急急的道。
趙皓微微一怔,道:“姓羅?我記得,去年宮變之時,二皇子手下,有一個姓羅的校尉?”
“是,是有一個,本是內宮禁衛裡,守衛二皇子母妃那座宮殿的。”趙牛聲音頓了下,放低了聲音道:“屬下聽說,那姓羅的,應該是跟二皇子的親孃有一腿,所以纔不顧性命和前途,帶了手下跟着一起造反。”
內宮禁衛可是皇帝的嫡系部隊,就算先帝那時候內宮禁衛比較亂,可是兵權也控制在先帝手中,那些統領,也都不敢靠向皇子們。
所以,二皇子也好,三皇子也好,找的都是下面的校尉。
那些校尉官階低,但確是手上真正帶着兵的,手下的兵一般也是跟校尉的關係好,聽從校尉的吩咐。
那羅校尉雖然不過七品,手下卻帶着個五百人隊伍,當時以救駕的名義,差點就混進了先帝寢宮。
是趙皓看着不對,張弓將那校尉射死,纔算是避過一險。
趙皓手指搭在了下巴上輕輕摩擦着,道:“所以說,那文東明,其實是那羅校尉的親弟弟?”
這便說得通了。
他當時那麼及時的射殺了羅校尉,並不真是他火眼金睛的看出那幫人不是來救駕的,當時那麼混亂的情況下,羅校尉帶的人並未像其他人那樣胳膊上帶了紅布什麼的,當時他也是認爲羅校尉的人,應該是自己人。
讓他驚覺的,是旁邊有人說了一句,那是賢妃宮的羅校尉。
賢妃宮的羅校尉……
這個定義,他是有印象的。
上輩子他大勝而回,卻被童貫拘在了京城,那兩年,除了蘇月那,他便是和一些京軍將領們喝酒聊天,其中,跟常柏成的關係最好。
有一次,常柏成說起當年宮變,很是感慨的說了一件事。
說是當時禁衛裡面有一人,姓羅,七品校尉,手下帶了一個五百人隊伍,爲人倒也講義氣,時常帶着手下喝酒吃飯,也得手下們的忠心。
可惜呢,卻是個色膽包天的,居然跟二皇子的母妃,當時的賢妃勾搭在了一起,還爲了賢妃,帶着自己手下參與了宮變。
當時,那羅校尉騙開了先帝寢宮的宮門,帶人衝殺了進去,重傷了先帝,若不是童貫及時帶人趕來,將他格殺,先帝只怕就命喪他手。
當時先帝是大怒啊,讓童貫將他砍成了肉泥,後又下令,將羅家誅殺九族。
那羅校尉倒是光桿一個,從父親往上三輩都死絕了的,沒有什麼別的親戚,只有兩個不過五六歲的兒子,還有就是妻族。
一併被殺了。
他那妻族本也是禁衛裡面的小官,本還參加了救駕之戰,結果卻被拖累,羅校尉自己就兩兒子,妻族卻被殺了三十餘口。
當時常柏成很是唏噓,所以他印象也深刻,聽得旁人說了這句話,沒有任何考慮的,便射殺了那羅校尉。
果然,羅校尉一死,他的手下便直接亮刀子,帶上了紅布。
上輩子是童貫殺的羅校尉,這輩子是他殺的羅校尉。
所以,上輩子文東明恨的是童貫,這輩子恨的是他。
不過,這裡面卻有個很有趣的事。
“文東明現在是什麼職位?”趙皓微蹙着眉頭道。
“九品小校,手下帶了五十人。”趙牛亦皺了下眉頭道:“不過,我聽禁衛裡面的兄弟說,他是前年從北方來的,以比武連勝九場之力被選入了禁衛,一進入禁衛,便被提到了童貫的身邊,算是童貫的心腹,而且,他是文家養子之事,並沒有其他人知道,我今兒,還是從他家中老僕那聽說的,不過再要問,是哪家羅家,那老僕也不知道了。”
趙皓冷笑了一下。
果然如此。
“你去山莊那,去問文東明,羅校尉是他親生哥哥之事,是不是童貫告訴他的?”趙皓淡聲道:“順便再跟他說,宮變之時,童貫爲何到的那麼及時?而且,童貫既然知道羅校尉是他親哥哥,爲何早不說,要等到宮變之後說?還有,你最後再問一句,羅校尉,真是他哥哥嘛?除了童貫所說之外,他有何證據,能證明羅校尉是他哥哥?若是他還倔着,便去找那羅校尉的妻子和妻兄,羅校尉有沒有親生弟弟,他們最清楚。”
這輩子,他一箭射殺了羅校尉,但也保下了羅校尉的妻兒還有妻族,想來,知道羅校尉是爲了什麼造反的那兩人,不會說假話。
一個連皇帝女人都敢上,敢殺皇帝,卻是至自己妻兒不顧之人,怎麼可能跟文東明那樣的人有血脈關係?
而且,文家……
只怕,童貫的目標,壓根不是文東明,而是那個文家。
上輩子,文東明只怕是因爲慚愧不敢提他自己是什麼出身,而他也壓根沒有聯繫到一起去的。
那個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