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李景隆:我能成爲大明戰神?

第191章 李景隆:我能成爲大明戰神?

夜幕如巨大的黑色綢緞從天際緩緩降落,街道上明亮的角燈一盞接一盞地點亮,在這燈火通明的街道上,無需手提燈籠也能清晰地看到前方的路途,絡繹不絕的行人都是前往秦淮河畔的。

朱雄英和幾名侍從跟着人羣一起像是擠出的果凍般向着秦淮河的方向涌去,幾乎京城所有熱衷於社交的文人墨客們都紛紛聚集在此,他們以詩詞會友,品茶論酒,而除了這些人,秦淮河畔對於普通百姓來說也是一個好去處,除了吃喝賞景,更有其他有意思的消遣。

當身臨其境的時候,朱雄英才能感受到,秦淮河上流淌的彷彿不僅是那悠悠的河水,更有一種別樣的韻味唱戲的舫船在水面上輕盈地滑行,彷彿一隻只巨大的水鳥在河面上翩翩起舞,伴隨着隱約傳來的細膩歌聲,吳儂軟語聲音軟糯而宛轉,宛如天宮中的仙女在低聲吟唱,讓人如癡如醉,整個環境就像是薰了胭脂味似的。

沿着小巷走的更深了,燈火開始逐漸減少,而氣氛也更加曖昧了起來,兩岸的樓臺亭榭在燈火的映照下時隱時現,朦朧間就像海市蜃樓中的瓊宮玉宇一般引人遐思。

在這燈火闌珊處,朱雄英身着錦衣華服,氣質不凡,引得沿途一些半敞着院門的女人們也紛紛向朱雄英招徠,她們的笑聲、話語聲,還有那淡淡的脂粉香氣,都讓朱雄英感到一陣暈眩。

“小郎君,可要進來喝一杯嗎?”

拒絕了不知道第幾個人,又捱過了一段路,朱雄英方纔抵達目的地。

——這裡是一處私人小碼頭,所有者便是李景隆。

身邊侍從前去與看守碼頭的幾名曹國公府的親隨交涉,表明了身份後問道:“虞王殿下想見你家小公爺,他現在身在何處?”

確認了身份無誤後,曹國公府的親隨不敢怠慢,駕着小舟引朱雄英幾人溯河而上,去尋李景隆的畫舫。

在這如詩如畫、宛如人間仙境般的秦淮河畔,一艘巨大的畫舫此時正靜靜地漂浮在水面上。

畫舫之內,舞女們身着清涼的衣裳,伴隨着樂師奏樂的節奏輕盈起舞,她們的舞姿曼妙而優雅,旋轉翩躚時彷彿是天上的仙女下凡般。

然而這一切美麗的景象似乎都無法引起李景隆的注意,他孤身獨坐機械地一杯接一杯地飲酒,眼神有些迷離,呆呆地望着秦淮河面上波光粼粼的水光。

夜色中,李景隆的身影顯得那麼孤獨,彷彿與整個世界都格格不入.他的心情如同這夜色一般沉重,畢竟曾經作爲曹國公府的小公爺,大明二代勳貴裡數一數二的人物,曾是那樣的風光無限,但如今卻淪落到了這般的田地,每日裡無事可做,就像個廢物一樣,他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只能藉助酒精來麻痹自己。

李景隆的內心世界是複雜且矛盾的,他既是一個驕傲的人,又是一個深陷自我懷疑的人,如果他能一直成功,那麼他的信心就會不斷膨脹,而一旦遭遇挫折,就會很快開始懷疑人生。

在他的內心深處,有一個穿着白色衣服的小人不斷地告訴他,他曾經是那樣的出色,統率過千軍萬馬,享受過無數的榮耀和讚譽。然而,另一個穿着黑色衣服的小人卻在告訴他,要面對現實,這個聲音將他從那些美好的記憶中拉回到現在,讓他不得不面對自己的窘境。

就在李景隆像個孤獨患者一樣瘋狂自我拉扯的時候,朱雄英登上了他的畫舫。

“小公爺,虞王殿下來了。”

李景隆聽聞此言,旋即微微一怔,心中暗自思忖,朱雄英來做什麼?

不過這時候也容不得他想太多,一陣輕柔的微風吹過,稍許吹散了李景隆的醉意,李景隆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去迎接朱雄英。

朱雄英見了他這副樣子,也是有些意外,從李文忠那裡聽說了李景隆的現狀,只是沒想到這般頹廢。

“表兄。”朱雄英打招呼道。

李景隆苦笑着搖了搖頭:“雄英,你怎麼來了?”

朱雄英沒有直言,而是打趣道:“自然是來找你喝酒的,不然多無趣。”

同時,他掃視了一眼畫舫的景象,甲板上到處都是持刀的護衛,但是沒裝備甲冑和弓弩,看來不是能夠合法裝備這些管制裝備的鐵冊軍,只是李景隆的親隨侍從。

“果真如此?”

李景隆倒也沒信,知道朱雄英找自己,一定是有什麼事情,不過自己喝悶酒自然是沒有別人陪着喝有意思,所以便拉着朱雄英進了二層的船艙裡。

這艘名爲“九江”的畫舫,就像是一座江上宮殿一般奢華,裡面鋪着名貴的地毯,舞女們穿着露出肚臍的紗衣正在赤着腳跳舞,手腕和腳腕上的環鈴輕輕地叮噹作響。

“想來當年隋煬帝楊廣水殿龍舟也不過如此。”

李景隆哈哈大笑,一招手,便有侍女前來給他們行酒。

這名侍女跟那些舞女一樣身着紗衣做胡姬裝扮,衣裳卻略有不同,更緊身的衣裙將她曼妙的身姿勾勒得淋漓盡致,大腿修長筆直,白皙的肌膚在燭光下閃爍着晶瑩剔透的光澤,而那雙白皙纖細的小腿上則綁着幾圈絲絛。

紅色絲綢裹住了她的臀部,將那圓潤豐腴的翹臀束縛在其中,顯得愈發挺翹飽滿,讓人恨不得立刻衝上去用力捏上一把,而在她的腰側,只有一根細細的繩子吊着紗裙,將那纖細的柳腰襯托得愈發妖嬈動人。

侍女的眉眼嫵媚,一雙秋水般的眸子含情脈脈,彷彿能勾走人的魂魄,她側身跪坐在朱雄英身前,手持玉壺,輕輕地傾斜,爲貴人斟酒。

那酒液如瓊漿玉液般清亮,倒入杯中時泛起陣陣漣漪,侍女玉手輕擡,酒杯便穩穩地遞到了朱雄英的面前,而俯身之際的風景更是動人心魄。

“若是喜歡便贈你了。”

李景隆箕坐着,卻整個人都在向一邊靠去,只靠一手撐在榻上維繫平衡,頗有些《韓熙載夜宴圖》上那位紅衣狀元的坐姿風采,另一隻搭在膝蓋上的手接過酒杯卻沒有飲酒,而是笑着對朱雄英說道。

古人贈姬妾乃是風雅之事,像是很多著名詩人,譬如蘇軾,便是豢養妾室無數,隨手便贈予友人。

只不過朱雄英不太能接受這種“風雅”,因此搖了搖頭。

斟酒的侍女卻是眼神微黯,虞王殿下如此俊美,又是皇位的有力爭奪者,若是真被收入帳中,纔是她潑天的富貴。

李景隆本來就喝了不少,跟朱雄英又是幾杯下肚後,也開始逐漸放開了些說話按理說兩人雖然是表兄弟,但是關係並不算親近,這種情況也只能說是酒精作用了。

說着說着,喝大了的李景隆拉着朱雄英的手,非要朱雄英給他算命。 “雄英,你說我是不是走背字了?”

李景隆經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獨自在黑暗中回想着過去,再對比着現在,這種巨大的落差讓他感到無比的痛苦和失落,然而在他的內心深處,還是有一股不服輸的勁頭,他渴望重新找回那種風光無限的狀態。

他仰頭一口悶了一杯酒:“我也不知道得罪了哪個小人,還是誰說了我的壞話,前些年還好好的,這幾年就突然被陛下冷落了,唉,你說這人生啊。”

“.”

朱雄英嘴角抽了抽,只能說:“這幾年可能有點。”

“那你說該如何破解呢?”

朱雄英道:“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或許過段時間就好了。”

李景隆點了點頭,開始訴說他心中的苦悶和迷茫,其實也不是非得讓朱雄英給他拿個主意,只是好久沒有吐槽的人了,隨着越喝越多,李景隆也跟着開始胡言亂語了起來.話都是憋在心裡難受,但是說出來就好了,酒後吐真言以後,李景隆感到了一種久違的輕鬆。

隨着酒精的作用逐漸顯現,李景隆的眼前開始變得模糊起來,他似乎看到了自己過去那些風光的日子,然而當他用力眨了眨眼,這一切美好的幻象又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在敞開的窗戶外面,只有秦淮河,也唯有秦淮河月光如水般灑在河面上,兩岸的燈火與河面上的月光交相輝映。

李景隆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從榻上爬向窗邊,手腳扒拉着竟是要跳下去,朱雄英嚇了一跳,趕緊拉住李景隆的衣衫。

朱雄英不知道李景隆是不是打算致敬一下憨豆特工,但是從這裡跳下去確實跳不進去秦淮河,只會摔在下一層的甲板上,這要是摔出個好歹,他也有連帶責任。

“哎,表兄,你這是何必呢?”

被拉下來的李景隆靠着船舷頹然地坐了下來,終於是道出了心中鬱結:“我心裡煩熱的緊,真想跳下去痛痛快快地把心肝脾肺洗個清涼伱說這種每天聲色犬馬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大丈夫如此虛度光陰,不能建功立業,難道不是恥辱嗎?”

朱雄英隱約感覺到,奏樂的樂師聽了這話,好像都稍微停頓了一下。

這話對於普通人來說,實在是有些欠揍了,畢竟這種日子在其他人看來,簡直就是神仙生活是什麼都換不來的,李景隆竟然還覺得過膩了,實在是讓人無法理解。

但站在李景隆的角度,似乎也沒什麼問題。

可惜,那句話怎麼說來着?不怕富二代花天酒地,就怕富二代堅持創業。

畢竟天天花天酒地對於豪門來講,也花不了幾個錢,但要是非要讓自己成就一番事業,那就沒準得把整個家業都賠進去了還不夠。

從歷史上來看,李景隆就是這種典型。

所以對於李景隆來說,從上帝視角得到的結果那就是讓他不折騰,對大家都好。

只不過李景隆畢竟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思想和喜怒哀樂,這麼待着他自己都感覺快要呆廢了,所以有這種自怨自艾的狀態,也實在是在所難免。

朱雄英拍了拍他的肩膀:“表兄,人生起起落落,豈能盡如人意?但無論如何都要振作起來。”

李景隆聞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揚起脖頸看着朱雄英眼中充滿了感激之情:“雄英,謝謝你。”

朱雄英心裡也有些虛還好李景隆不知道真相,要是李景隆知道真相,恐怕就不會這麼說了,不提刀追殺自己都不錯了。

不過,李景隆既然都頹廢成這個樣子了,朱雄英也很想給他一些鼓勵。

斟酌了片刻,朱雄英勸慰道:“淮陰侯東奔西走多年,不過是一介小卒;李衛公出身門閥,人到中年也只不過是馬邑郡丞。這些天下名將,哪個沒有一段寂寂無名的艱難時光呢?依我看來,表兄乃是人中龍鳳,多加沉澱不是什麼壞事,有朝一日,就是成爲大明戰神也說不定。”

朱雄英的寬慰顯然起到了極大的效果,李景隆聽聞此言,頓時跟着精神振奮了不少。

“你說,我能成爲大明戰神?”

李景隆是知道朱雄英的預言的,既然朱雄英這般說來,想來絕不是無的放矢!

這說明,在未來自己定有一展宏圖,率領大軍南征北戰,甚至封狼居胥的可能性!

想到這裡,李景隆甚至開始暢想起了,究竟是怎樣的蓋世功績,才配得上“大明戰神”這四個字,畢竟聽起來就這麼威武霸氣的綽號,在當世也只有徐達的“塞上長城”可以與之相媲美。

朱雄英連連點頭.你一定可以,只不過這個“大明戰神”是正面意思,還是負面意思,那就不一定了。

“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堅忍不拔之志。昔禹之治水,鑿龍門,決大河而放之海。方其功之未成也,蓋亦有潰冒衝突可畏之患;惟能前知其當然,事至不懼,而徐爲之圖,是以得至於成功。”

李景隆的精神頭好了很多,喃喃自語着安慰着自己。

看着李景隆的模樣,朱雄英想了想,覺得也不能太刺激他,還是先拉着他從小事做起吧,於是說道:“我這裡最近倒是有幾件事情,表兄若是無事,不妨與我一道.”

李景隆在京城,還是有人脈的,既然他待着這麼百無聊賴,那還不如讓他跟着一起做些事情,如此一來,扯着曹國公府的大旗,說不得還能幫忙擺平一些朱雄英不好處置的麻煩。

李景隆聞言自然大喜,他愁的不是事情多,而是沒事做,直接便一口答應了下來。

興奮起來的李景隆拉着他繼續喝酒,一直喝到月上中天。

等到朱雄英下船的時候,李景隆已經徹底喝多了,正一邊神志不清地對着金盆嘔吐,一邊跟旁邊盆子裡釣起來的甲魚拜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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