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老方得令,趕忙出去查看。
傅遙想,侯爺御下有方,侯府的下人,各個勤謹規矩。
誰敢在侯爺會客的時候,無故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放眼整個侯府,也就佳榕敢如此了。
可佳榕雖然頑皮,卻不頑劣,絕不會恣意胡鬧。
如此,只怕是事出有因。
眼見老方出去了許久也沒回來,外頭的動靜不消反長,周珩明顯有些坐不住了。
傅遙乖覺,趕忙起身,“周叔叔,我去看看吧。”
“勞煩遙兒了。”
傅遙笑笑,也沒多言,便轉身匆匆出去了。
“外頭胡鬧的,大約是你佳榕妹妹。你這妹妹,因打小疏於管教,人有些貪玩,叫遠兒見笑了。”周珩說完,遲疑了片刻,也是坐不住,便起了身,“走,咱們去看看,她又在鬧什麼。”
傅遠聞言,也跟着站起身,隨周珩出去了。
傅遙纔出屋,就見一婆子連滾帶爬的跑進院中,邊跑口中還邊喊着救命。
身後,周佳榕手持軟鞭奮力追趕,一邊追還一邊喊,“老刁奴,你給本姑娘站住受死!”
周珩見這情形,怎能不惱,立刻教訓說:“佳榕放肆,你沒見有客人在嗎?”
周佳榕眼下正在氣頭上,誰的話都聽不進去,仍緊追那婆子不放,“爹爹稍等,等我料理了這賊婆子,再給客人賠禮。”
周珩聽了這話,火氣更盛,正要親自上前將人攔下,傅遙趕忙幫周佳榕說好話,“周叔叔,佳榕並非無理取鬧之人,眼下如此,必定是有什麼緣故。”
周珩聞言,也是又氣又無奈,“唉,你這妹妹,真真是被我慣壞了,越來越不像個樣子。”
這邊周珩正嘆,那邊周佳榕卻忙活的緊。
幾鞭子揮出,無一例外,都正中那婆子後背。
那婆子吃疼,跑的更快,爲了活命,什麼也顧不上,一路狂奔上前,就往傅遙和周珩身後躲。
周佳榕邊追邊打,也是打紅了眼,鞭子一揮,直接朝傅遙身上落了下來。
周珩見狀,趕緊將傅遙護在身後。
傅遠身手敏捷,一個閃身上前,便將周佳榕揮出的軟鞭,凌空抓住,緊緊的攥在了手心裡。
周佳榕無心傷傅遙,方纔那一下子,也是把她嚇的不輕。
所幸是沒傷着她阿遙姐姐,也沒砸中她爹爹,否則……
周佳榕勉強定下心神,望着眼前接住她鞭子的青年男子,心中着實驚訝。
一則,驚訝於這青年的好身手,可知她這鞭子揮的又疾又狠,尋常人別說徒手接住,只怕一鞭子挨在身上,也要皮開肉綻疼上好一陣子。
二則,她驚訝於這青年如玉雕琢的俊俏面龐。
那青年十分溫柔和氣的望着她,目光明亮而深邃,脣角還噙着淡淡的笑意。
儀表堂堂,英氣逼人。
“妹妹稍安勿躁,像妹妹這樣揮鞭子,很容易傷了手臂。”
周佳榕聞言,這纔回過神來,紅着臉,有些不知所措的低下了頭。
“這鞭子,妹妹收好了。”傅遠說着,便鬆開了手上的鞭子。
周佳榕趕忙將鞭子收回,問:“你是誰?”
得了這話,沒等傅遠應聲,周珩就沒好氣的說:“這是你傅遠哥哥。”
周佳榕一怔,略顯欣喜的問傅遠,“你就是阿遙姐姐的親哥哥?”
傅遠溫和的望着周佳榕,“是。”
“什麼你啊你的,真沒規矩。”周珩瞪了周佳榕一眼,“你這沒分寸的孩子,就是拿鞭子來迎接你義兄回來的?”
周佳榕聞言,也有些不好意思,趕緊將鞭子背去身後,衝傅遠一禮,“佳榕給遠哥哥問好。”
傅遠也立刻與周佳榕回禮,“佳榕妹妹幸會。”
周佳榕的臉色更紅,好歹定下心神,便趕緊偏頭問傅遙,“姐姐,我方纔沒嚇着你吧?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打那個老刁奴。”
“無礙。”傅遙答,“只是妹妹何故動這麼大的火氣,什麼話不能慢慢講,可忘了我上回與妹妹說過的話了?”
“我自然記得姐姐與我說過,要謹言慎行,戒急用忍。可眼下這事兒,我實在忍不了。這個老刁婆她,她……”周佳榕一時氣急,猛地咳嗽了兩聲。
傅遙見周佳榕是真氣着了,趕忙上前拍拍她的背,勸道:“不急,你慢慢說,你若有理,周叔叔一定會替你做主的。”
周佳榕聞言,一臉幽怨的望着她親爹周
珩,“爹爹只會怪我不知輕重,沒規矩。可爹也不問問這老刁婆究竟做了什麼,才惹的我如此惱火。”
周珩一向寵愛周佳榕,見寶貝女兒委屈成這樣,也是怪心疼的,立刻回身瞪着那躲在廊柱後頭,瑟瑟發抖的婆子問:“你究竟做錯了什麼,竟惹得姑娘如此惱怒?”
那婆子聞言,趕緊跪下,誠惶誠恐的回話說:“回侯爺的話,奴婢並不知錯在哪裡,是姑娘不問是非曲直,便喊打喊殺,得要了奴婢的性命。”
“胡說!”周佳榕一揚手中的鞭子,眼看着是又要出手。
那婆子見這架勢,趕緊往後縮了縮身子,哪敢再說話。
傅遠見狀,不免要勸一句,“妹妹稍安勿躁,光憑一把鞭子,可化解不了妹妹的委屈,反而要落個恃強凌弱的口實。”
周佳榕聽傅遠這麼說,便乖乖的收了鞭子,但胸中的火氣卻絲毫未消。
“爹可認得這刁奴是在何處當差的?”
周珩打量這婆子,“有些眼熟。”
“爹,她是在西院雲夢閣當差的。”
周珩聞言,神色一凜,問那婆子,“你是負責看管夫人舊物的?”
那婆子聞言,趕緊應道:“奴婢正是。”
“看管我孃的舊物?我看她是監守自盜纔對!”周佳榕驟然拔高了嗓門,口氣也不善,“爹知道,再過幾日便是我孃親的忌辰,我心裡難受,就想去雲夢閣瞧瞧孃親的舊物,緬懷孃親。誰知卻叫我發現,孃親從前的首飾少了幾件。不是這賊婆子偷的,又會是誰!”
周珩雖是個武將,卻不武斷,在聽了周佳榕的控訴之後,儘管心中也惱火,卻沒冒然將這偷盜的罪名扣在眼前的婆子身上,而是問這婆子,“你有什麼要解釋的?”
那婆子聞言,趕緊衝周珩叩頭,“侯爺明鑑,奴婢在府上當差已有十數載,從未做過有失體統的事,不會更不屑於做這雞鳴狗盜的勾當。奴婢真真是冤枉的。求侯爺念在奴婢府上侍奉十數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給奴婢做主啊。”
瞧那婆子聲淚俱下,一臉委屈的模樣,到不像在說謊。
但在傅遙看來,哭的響,也不代表就真的委屈。
傅遙幾乎可以肯定,佳榕並未冤枉了這婆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