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傅遙的話,姚秋露嚇得抖了三抖。
立刻跪直了身子,哭着與傅遙解釋,“表妹,我只是聽人說,坐坐這新婚的婚牀,能沾到新人的喜氣,便可沖掉身上的晦氣。表妹知道的,表姐我最近諸事不順,所以才聽信了小人之言,偷偷潛入了婚房。但我可以發誓,我到的時候,婚牀上的龍鳳被就已經破了個大窟窿,那絕不是我撕壞的,請表妹明察。”
姚秋露剛剛說什麼?
龍鳳被怎麼了?
“婆婆,龍鳳被上破了窟窿?”傅遙問,口氣冷的猶如初冬早晨的寒霧。
“是,龍鳳被的確是被人撕破了道口子。”
聞言,傅遙胸中怒火中燒。
她後悔,後悔方纔那一巴掌,沒狠狠揮落在姚秋露的臉上。
這個混賬東西,偷偷潛入婚房,欲沾什麼所謂的喜氣也就罷了。
她竟然還敢惡意破壞龍鳳被。
難道她是要詛咒遠哥和寧安公主婚後夫妻不睦,分道揚鑣嗎?
傅遙實在不明白,也想不通,他們國公府若遭了難,對姚秋露究竟有什麼好處。
而正是因爲這份想不通,所以傅遙並沒有再貿然斥責姚秋露什麼,便命人將姚秋露即刻送回處所,看管起來。
眼見本該封到大婚當日再開啓的婚房,已經被姚秋露踏足過了。
如此,也就沒什麼好禁忌的。
傅遙便與許婆婆一道進了婚房。
白天的時候,傅遙是親眼看着德馨大長公主,將這牀手工極其精巧的大紅色龍鳳被,整整齊齊鋪在婚牀上的,而後一口一句吉祥話,往牀上撒了不少吉果。
可眼下,這婚牀上卻一片狼藉。
不只龍鳳被,被掀的亂七八糟,就連牀上的喜果也被碾碎了好些,果皮果屑凌亂的散落在牀上和地上。
傅遙努力的壓制着心中怒火,上前小心的捧起那牀龍鳳被查看。
見被面上還真是被扯破了一道不小的口子,生生將上頭繡的龍和鳳扯成了兩截。
可見作案之人,用心歹毒,是存心要尋遠哥和寧安公主的晦氣。
“婆婆,在姚秋露之前,真的就沒有第二個人進過婚房?”
許婆婆聞言,有些不置可否
,“應該沒有,否則不會沒人察覺。等回頭我再去好好審問那些小蹄子,一定給姑娘個確實交代。”
傅遙點頭,覺得這事實在蹊蹺。
方纔,姚秋露口口聲聲說,是聽到一個說法,說坐坐新婚的婚牀,能沾喜氣去黴運,所以她才偷偷潛入婚房的。
若真如姚秋露所言,她只是爲進來坐坐婚牀,然後立刻離去。
那又何必惡意破壞婚房裡的東西呢?
難道她就不怕弄出這麼大的動靜,會被看門的丫鬟發現嗎?
況且,若真是姚秋露故意撕壞了龍鳳被,她總得有個一定要這麼做的理由。
可傅遙實在想不出,姚秋露這樣做的動機。
三日之前,寧安公主是當衆數落了姚秋露一通不假,但那也是事出有因,而非寧安公主故意刁難。
而且事後,姚秋露並未對寧安公主表現出任何恨意,正相反,姚秋露對寧安公主是深深的畏懼。
在這種情形之下,姚秋露拼了命的在寧安公主跟前諂媚都來不及。
又怎麼敢在這種關係重大的事上,挑釁寧安公主。
簡直是活膩了。
因此,依傅遙看來,除非姚秋露是瘋了,否則憑她那外強中乾的性子,絕對幹不出這種不要命的事來。
可要不是姚秋露,那又會是誰幹的?
首先可以確定的是,此人一定是國公府上的內賊。
畢竟,國公府的內外門禁,都有層層護衛把守。尤其是眼下,傅遠與寧安公主大婚在即,府上又添了一倍的護衛。
就近日來看,國公府的把守森嚴程度,絕對不輸給皇宮。
所以,在婚房作亂的人,必定不會是從府外潛入的人。
雖然可以肯定,此事是內賊所爲,但府裡下人不少,想要迅速揪出這個內鬼,也不容易。
傅遙當真不明白,此人究竟是揣着什麼目的,要做出這種令人髮指的卑鄙之事。
天大的仇,這分明是要置他們國公府於死地!
而傅遙之所以這麼認爲,並非杞人憂天,更不是誇張後果。
事實如此,這龍鳳被是皇上恩賜給寧安公主大婚所用的吉物。
可這吉物,卻在寧安公主過門以前,
在國公府上被人惡意損毀。
倘若這件事被居心叵測之人知曉,便可立即向皇上參國公府一本。
狀告國公府對御賜之物看管不利,是對陛下的大不敬。
對天子大不敬,那可是殺頭的罪名,任誰擔待的起。
傅遙不敢相信,在國公府上,在她與兄長傅遠的身畔,竟然有如此包藏禍心的小人。
或許,就如姚秋露自己申辯的那樣,她只是聽信謠言,想偷偷潛入婚房,沾沾喜氣就走。
但不巧的是,她潛進婚房的時候,剛巧被人發現,便成了真正始作俑者的替罪羊。
不過剛剛這些,也都只是傅遙的推斷而已。
想要證實,還需要去搜集可靠的證據。
然而眼下,與揪出那個內鬼相比,如何補救,才更加的迫在眉睫。
如今,婚房不能進人的禁忌已經破了,沒有辦法再補救。
那麼這條龍鳳被,可要儘量想法子修補好。
但這條龍鳳被,一針一線皆出自宮中尚功局的繡娘之手。
傅遙想,即便她能找來京都城內,手藝最好的繡娘來修補,只怕也難補的天衣無縫。
況且,距離遠哥和寧安公主大婚,就剩下七日光景。
縱使叫那繡娘不眠不休的趕工,只怕也趕不及修好。
退一萬步說,即便她找到了能修補好這條龍鳳被的繡娘,時間也夠用。
但這條龍鳳被破過就是破過,修補好了就能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嗎?
倘若真有人爲此事到皇上跟前告一狀,他們國公府知情不報,不就等同於犯了欺君大罪。
因此,婚房進人和龍鳳被損壞一事,他們國公府不該隱瞞,更隱瞞不起。
可一旦他們如實將事情報上去,難保皇上不會爲此大發雷霆。
傅遙踟躇,如若因此影響到了遠哥與寧安公主的婚事,那可怎麼好。
眼前的事,當真有些棘手。
傅遙一個人,也做不了這麼大的主。
雖然不想叫兄長爲這種事煩心,但此事非同小可,她必須與兄長商議過後,再做定奪。
於是,在與許婆婆和楚莘交代了幾句之後,傅遙便獨身一人,匆匆趕去了宜雨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