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芝來的時候,已經不算早了。
雖然還沒有客人上門,但是也快了。
但是她進門的時候遇見了正要離開的韓佩齊,就叫人覺得很是耐人尋味了。
“九姑娘這就來了?”韓佩齊笑盈盈的,只是也看不出他一雙眼中究竟是什麼神色。
“韓大公子還回去?”寧芝隨意點頭問。
“今日殿下宴請的都是朝中大臣,雖然我也算是個臣子,但是昨日已經在了,今日就回去吧。”韓佩齊一笑,一副不好多佔便宜的樣子。
“那大公子請吧。”寧芝不欲與他多話,讓出路來,叫他先走。
韓佩齊倒是想與寧芝再說幾句話,可這裡畢竟是門口,不是好地方,也不是好時機。
他隔着目遮,將寧芝看了好幾眼,卻也只能說一聲多謝,而後出門去了。
寧芝輕輕皺眉,徑自進了府。
再見着裴珩,還沒開口就見裴珩道:“那韓大不是個好東西,以後不必聽他說話。”
“嗯,我沒想與他說什麼,這人……邪氣。”寧芝迴應,坐下來。
“擡舉他了,不過是個裝神弄鬼的東西。”裴珩心裡舒服了。覺得寧芝這樣聽他的,很熨帖。
【裴珩並不覺得韓大是情敵,也不存在什麼和女主糾纏不清的男二。】
“殿下可知他那雙眼是怎麼回事麼?”寧芝問道。
“本殿不知。聽聞是不能受風,見不得光。本殿看,就是故作玄虛。”裴珩冷笑。
“這個玄虛……也總有緣故的。對外他是個不得寵的庶出子,可是他父親一生只有他一個孩子。”寧芝想了想:“他嫡母雖然在世,卻是個常年吃齋唸佛的。他的生母已經過世。我之前叫人查了很久,他生母的生平很簡單。就是一個賣布的小掌櫃的家裡的獨女。只是長得美貌,被韓佩齊的父親看重收了房而已。”
連個姨娘都不算,就是個暖牀的。
生了韓佩齊就病故了。
“太過平常。”裴珩搖頭,顯然他也是查不出來的。
“防着他就是了。”寧芝一笑:“反正殿下早就防着了不是麼?”
裴珩看了她一眼,見她笑的毫無芥蒂,心情也好:“今日起來不算早吧?”
“嗯,今日我睡足了,也吃飽了。”寧芝點頭。
今日不同昨日,今日來的,都是這臨京城乃至大晉所有的貴族以及官員。
寧芝自然也不必招呼,但是她在場,本身就是裴珩對她身份的一種認可。
至少今日,彭筱和韓佩鴛就不能來。
聰明人很多,但是更多的人,會審時度勢。
所以這一天,寧芝很輕鬆,不僅沒有人找茬,還有不少夫人太太幫她。
倒是處處周全,沒叫她有一點不自在的。
入夜回府之前,裴珩叫人將一個大大的食盒遞給寧芝。
“回去吃,早些回去歇着吧,這兩日你累了。”裴珩有點不自在,他還沒有對誰這樣說過話。
寧芝點頭:“知道了,多謝殿下,殿下也勞累了,早些歇着吧。”
馬車離開了二殿下的府邸,回了寧家。
馬車上,連翹笑嘻嘻的打開食盒:“呀,是這個呀?”
寧芝看去,卻是一盒子的毛荔枝(紅毛丹)。
抿脣一笑:“難得的東西呢。”
這可不是大晉有的,臨京城靠海不遠,與周邊小島是有來往的。
這熱帶水果也不是特別多,但是寧芝並不是沒有見到過。
寧家不見得劫皇家的貢品,但是就寧家的權勢而言,這些東西,但凡是進了皇家的,也少不了寧家的。
而進了寧家,這些吃食東西,多數都是要進了自己的小院的。
由她的手,再分給姐妹們以及侄子們。
所以,寧芝不算稀罕。
可是這東西,又着實是不常見的,裴珩這樣給她,就很是看重她了。
“這東西姑娘雖說不怎麼愛吃,但是殿下並不知,這也是一片心意呢。”白芷笑道。
“這東西,也好吃。”寧芝笑起來拿起一個:“以前不愛吃啊,今日我也就愛了。”
頂着連翹的怪笑,寧芝剝開了一個放在嘴裡。
有時候,無所謂你稀罕不稀罕,人家費心給你的,總是好意。
這頭,送走了寧芝,上官紀就來回話:“姒嫿今日沒有異動,沒出門。韓佩齊照常當差,倒是與人說了姒嫿如何的話,聽出來是滿意。”
“既然滿意,那也不枉姒嫿伺候了一場了。”裴珩冷笑:“莫非本殿還冤枉了他不成?”
倒是會做戲。
“殿下是懷疑姒嫿就是韓佩齊的人?”上官紀問。
“也只是懷疑,如果是韓佩齊做鬼,本殿倒是想知道,他的殺手都在哪?那可是軍中的人,他是與誰有關係?韓家,又和誰有關係?”
培養殺手,放在臨京城太危險了。
所以定然不在臨京。
可如果又是軍中的人的話,韓家必須與哪個手裡有兵權的人有關。
寧家彭家大約不可能,可是大晉兵馬雖然多數在這兩家手裡,其餘也不是沒有。
只是少。
打仗不夠,培養個把殺手去,卻是綽綽有餘的。
“這件事還要好好查,要不是事情不清楚,真該叫那韓佩齊去死。”裴珩皺眉。
怕是哪裡,埋下毒瘤,死了一個韓佩齊要是叫着毒瘤反而更容易出事呢?
“殿下既然已經有了防備,就不會出事的。”上官紀安慰。
“至少,跟着韓家,也能找出些問題來。只是屬下不知,是韓家有問題,還是隻這個韓佩齊有問題呢?”上官紀皺眉。
韓家,不是素來忠心皇家,是保皇黨麼?
還是說,這也只是表面?
“一個庶子,韓家素來看重嫡庶,韓佩齊雖然浪蕩多年,卻仍舊被韓家承認。本殿不覺得韓家能有多幹淨。你該記得,韓家不止這一個庶子。”裴珩諷刺。
“確實,韓佩鴛的父親有幾房妾室,庶子庶女也有幾個。卻從不出來露面的。”上官紀點頭。
“那麼,你有沒有想過,韓佩齊的父親爲什麼只有一個兒子?還是庶出?”裴珩又問。
上官紀先是愣,等他想清楚之後,只覺得汗毛都立起來了:“屬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