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雲傾嬈卻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力氣,直接將宮琉煜從小院子裡用力背了出來。
看到擺放在不遠處還沒有受到波及的馬車,雲傾嬈神色一鬆,連忙將宮琉煜扶到上面。
她拉過繮繩,自己坐在前面趕着馬車。
還好這點兒小事難不住雲傾嬈,雖然以前沒有趕過車開始還有些生疏,但是很快她就掌握了節奏,趕着車開始向着前方的街道上跑去。
雲傾嬈一邊趕着馬車,一邊回頭看一眼車廂之中,宮琉煜閉着雙眼靠在車廂旁邊,從始至終都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
他表情微微蹙着,看上去十分難受。
看到這個模樣的宮琉煜,雲傾嬈心口窒息了一下,她連忙加快了馬車的速度,一路上來到前方最大的藥堂裡面。
當她揹着渾身是血的宮琉煜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瞬間震驚了裡面的掌櫃,那些夥計一個個面面相覷的看着雲傾嬈和宮琉煜,卻沒有一個敢上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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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快救人,不管多少銀子都可以!”
雲傾嬈沒有廢話,直接將來的目的說了一下,然後從頭頂上拔下了一根朱釵。
那朱釵是她從裕親王府之中戴出來的,價值絕對難以估量,裕親王府裡的東西,可沒有任何殘次品。
有眼光的人一看到那朱釵,瞬間知道這兩個人身份不凡,也不敢停留,直接讓夥計將宮琉煜扶着進入旁邊的房間之中,裡面的大夫立刻準備好藥箱也跟了進去。
雲傾嬈眼圈發紅,看到宮琉煜被人帶了進去,微微露出一抹笑容來,然後鬆了口氣。
“姑娘,我看最應該先治的人是你!”
雲傾嬈聞言,轉頭看了一眼那說話的掌櫃,然後淡淡回答:“是嗎?”
她眼前已經模糊不清了,卻不能倒下,她害怕這個時候有人再來找她和宮琉煜的麻煩。
而且這裡是茂城,她根本連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若是她昏迷了,也不知道周圍有幾個好心的人。
所以她不能倒下。
微微閉了閉眸子,雲傾嬈靠在旁邊,找了一把椅子坐好,然後目光落在虛無之處,像是在看着什麼,又彷彿什麼都沒有看到。
那掌櫃見到雲傾嬈一副對自己的形象完全不管不顧的樣子,也不再多勸,直接進了裡面的房間。
雲傾嬈透過縫隙,看到了一抹光影,那些大夫在給宮琉煜重新檢查傷勢,包紮傷口。
見到有大夫從裡面走出來,雲傾嬈連忙追問:“他怎麼樣了?”
“姑娘是裡面那位公子的什麼人?”
雲傾嬈見到這人淨喜歡問一些用不着的,心中有些不耐,但她還是說道:“我是他的夫人!”
一聽到雲傾嬈這樣說,人又是她親自帶來的,那人客氣了幾分輕聲說道:“這人內息紊亂,早就受了嚴重的內傷,倒是顯得這外傷不那麼重要了,而且他的手是抓了利刃所致吧,要不是運氣好,差一點兒就廢了!”
一聽到這樣的話,雲傾嬈雙腿一軟,直接坐在了位置上。
她
微微張了張脣角,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然而還沒等她去問,那人已經繼續說了:“這外傷倒是沒什麼,可是這內傷的情況我等無能爲力,還請姑娘另請高明,暫時狀況倒是穩住了,等到回去之後,一定要讓你夫君好好調養身體,切莫不可再隨便使用動武了!”
雲傾嬈來的就是茂城最大的藥房,她也知道這茂城之中習武之人極多,就連這些大夫也都是一些練家子。
她輕輕點了點頭,面色有些凝重:“我們只是不小心遇到了劫匪,所以才這樣狼狽,不過大夫放心,該給的銀子一分也不會少,只要你能將他的傷治好!”
她身上其實並沒有帶多少錢,可是架不住宮琉煜有。
她剛纔在他身上摸了摸,倒是摸到了不少銀票。
而且,那塊原本已經被他丟掉的玉佩,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重新回到了他身上。
她眼神閃了閃,故意將那玉佩拿了出來藏在了袖子裡。
“姑娘,這銀子倒是次要,老夫知道夫人出身不凡,可是老夫確實無能爲力,他心脈虛浮,是走火入魔導致,和外傷沒什麼關係!”
走火入魔……
雲傾嬈微微皺眉,不由得垂下眸子。
她坐在位置上沉思了一會兒,仔細的思考了一番走火入魔的狀況。
她前身雖然習武,可是卻沒有到這般深奧的地步,她對走火入魔只存在一些基礎的概念。
練武之人內息逆轉,會造成性情大變經脈堵塞,有的人弄不好直接暴斃身亡。
宮琉煜這情況如果真的是因爲練武之時走火入魔的話,那他的運氣還真的算是好的。
“多久了?”
雲傾嬈喃喃的問了一句,也不明白此時自己什麼心裡,她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突然想要問一下罷了。
“應該是這兩天的事情!”
雲傾嬈心口一顫,睜大了眸子。
如果就是這兩天的事情,那麼那天晚上……宮琉煜是走火入魔了?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雲傾嬈只感覺心口微微鬆了鬆。
原來她終究不是不介懷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也算情有可原。因爲宮琉煜不是那種不會剋制的人,他不可能會破壞自己的任何計劃。
更何況,以前她可沒有聽說過宮琉煜什麼時候沉迷女、色過。
“我能進去看看他嗎?”
她今天的小命完全就是撿的,那些第一樓的人明顯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遇到他們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雖然不知道現在百里陌離怎麼樣了,但是她已經給瞭解毒的辦法,再加上他身邊有李越保護,應該沒什麼大事。
她最擔心的還是宮琉煜。
那老者說的話,她自己心中其實有一點兒譜的,畢竟最開始她已經給宮琉煜把脈過了。
掀開簾子走進房間,屋子裡還有不少外敷用的藥味,她一點兒也沒有嫌棄的坐在牀邊,看着已經脫下染血衣袍,靜靜躺在牀上閉着雙眼,安靜的彷彿沒有絲毫痛苦的宮琉煜。
他面
容因爲失血過多顯得有些蒼白,雲傾嬈伸出手指,不斷的描繪着他臉頰的輪廓。
這人真的很好看,是那種讓人一眼看到,就覺得十分驚豔的那種。
那張細長的眉眼並不小,睜開的時候裡面閃爍深邃明亮的光芒,像是要將人的魂魄都吸過去一樣。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這張臉已經在雲傾嬈的心口上留下了一道更深的痕跡,彷彿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現在才知道,有一個人能夠掌控她所有的喜怒哀樂,看到這人笑的時候她也想笑,看到這人難受的時候,她心情也很不好。
“宮琉煜,有時候我倒是真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了,而且,你對我是真心的嗎,還是隻是你以前認識過的一個人的影子?”
雲傾嬈猜不透,有時候想着讓自己糊塗下去,有時候卻也明白的可怕。
她都有些恨自己太過思路清晰,記憶非凡。
因爲她好多事情都記得清清楚楚,唯獨不記得什麼時候見過那玉佩,什麼時候見過小時候的他。
但那些都不重要了,她可以肯定,今天這個人已經讓她徹徹底底的動了心。
她不是那種明白了自己心意卻還是隱忍不發的人,若是她有想要得到的東西,她就會拼盡全力。
不管前方有多少磨難,她都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
現在,她想要眼前這個人,想要和他在她還活着的這段時間裡廝守下去。
她今天的命是他撿回來的,那麼他就要爲她以後的生活負責。
“好吧!”
她垂下眸子,眼神之中的光彩暗淡了幾分:“宮琉煜,你贏了,以後你就算趕我走,恐怕我也不會走了!”
她勉強勾了勾脣角,可是擡起眸子的時候,長長的睫毛卻輕輕顫了顫。
雲傾嬈低下頭,輕輕的,用自己有些冰涼的脣,落在了他的脣瓣上。
這個吻很淺,淺的讓人不易察覺,可是躺在牀上的宮琉煜彷彿還是有所感觸,眼皮不由得跳了跳。
這一跳,倒是將雲傾嬈嚇了一跳。
她連忙收斂了神色,以爲宮琉煜就要醒了。
以爲自己被抓包的雲傾嬈,見到宮琉煜還在睡覺,不由得鬆了口氣。
眼皮一陣發沉,雲傾嬈將手放在宮琉煜完好那隻手的手心裡,不知不覺的趴在了他的牀邊睡着了。
她剛剛閉上眼睛不久,牀上的人原本平靜的眼瞼下,突然出現了一絲轉動,那雙細長的桃花眼緩緩睜開,視線落在了雲傾嬈的身上,然後像是凝視着什麼。
那黑眸清晰可見,雲傾嬈完全不知,但握着她手的那隻大手,卻又用力了幾分。
宮琉煜醒了,卻又不想醒過來。
他目光有些貪婪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眼底逐漸的,多了幾分笑意來。
睡着了的雲傾嬈完全收斂了身上的棱角,宮琉煜強撐着身體半坐了起來,然後將她輕輕扶到牀上,扯過一旁的被子。
他眼底全是滿足之色,看了一眼自己受傷的手,將它搭在了雲傾嬈的肩膀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