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無言頂着這個借來的名字,卻一事無成,心中不由沮喪。這幾日,想了種種辦法,都沒能理清自己穿越而來的這個身體主人冷玉雪的身世,唉!也不知玉龍哥哥怎麼樣了?他所要想的又是怎樣一個辦法?她四處躲躲藏藏遊遊蕩蕩,不覺數日過去。
眼前是一個橢圓形的溫泉池,不時冒出縷縷白煙,想來裡面定是一片溫熱,洗澡的好地方,上次悅來客棧洗澡姿態都已擺好,卻因襄兒公主和四皇子這兩位不速之客落了空,只來得及把身體和頭髮浸溼,就出了澡桶,想想都讓人生氣。她四處看看,空無一人,此時再不善待自己,更待何時?她查看了一下溫泉邊上的一塊石頭,刻着:情悅泉。這是說到了這個溫泉裡,就心情愉悅嗎?
她解下長衫,褪去左一道右一道層層裹胸的長布條,縱身一跳躍入水中。她盡情地在溫泉中舒展着自己的身體,就像從前在現代的社會裡置身於自家浴缸一樣自由。周瑾那時就說,只要在她家門外許久都敲不開門,就定然是碰上她在泡澡。唉,周瑾!
她覺得自己對周瑾那顆無處安放的心,到了古代,依然沒有改變。她忽然想起痞子蔡的詩,想想改了兩句,不塞住塞子能把浴缸的水注滿,我對你的愛就可以有盡頭;不塞住塞子,浴缸的水能注滿嗎?答案是不能,所以我對你的愛有盡頭嗎?結論是沒有。洗一次澡情悅泉的水會乾涸,我對你的思念就可以終結;洗一次澡,情悅泉的水會乾涸嗎?答案是不會,所以我對你的思念會終結嗎?結論是不會。流出眼眶的淚水能倒流回去,我就能忘記你;已經流出眼眶的淚,還會倒流回去嗎?答案是不會,所以我能忘記你嗎?結論是不能。她點點頭,對自己的詩很滿意,一個武鬥替身,能文能武,作詩能達到這水準,也是超能量發揮了,再優秀下去,那些專職文人,也不要活了。
許是溫泉特製的水溫,她覺得在水中這一舒展,自己的功力似乎又提升了不少,有源源不絕的真氣傳入自己的體內。她深深吸了口氣,一頭沉到水底,在水中默唸一段口訣,內力又在增加。這難道是自己這個身體當初的武功秘訣?可左思右想卻沒有半點印象,可嘴裡唸唸有詞的口訣是哪兒來的?難道是現代拍戲背的臺詞?可自己一個武鬥替身,只有動作,哪來臺詞可背?
李睿驚訝地看着眼前這個在溫泉中躍動的女子,那樣曼妙的身姿,雙腿修長纖細,沒有一絲贅肉,身材增一分嫌多,減一分則少,曼妙動人,纖濃合度;目光慢慢往上移,那樣如畫的容顏,似乎就連日光也足以穿透她白皙透亮的皮膚,光滑的閃潤着光澤的膚質是他見過的最好的珍珠,這一切,竟讓他看得醉了。最神奇的是,她的後背上,竟然有一朵含苞的花骨朵,妖嬈地在她如絲綢般白嫩柔韌的皮膚上栩栩如生。此時,那一度讓他揪心的什麼紫雲姑娘都到了腦後,宮中的其他太子側妃,也都瞬間就被這水中的美人比下去了。什麼紫雲綠雲,什麼正妃側妃,都見鬼去吧!話說眼前這是哪裡來的水中仙子?他一定要抓住她!
想到這兒,李睿決心藏起姑娘的衣服,讓她上岸無處藏身。可就在他四處尋找姑娘脫下的衣物時,身後突然襲來一陣掌風,他往旁邊一
個退讓,不小心竟然掉入溫泉邊的石頭縫裡。他嘗試用力,從石頭縫裡跳進溫泉,不也正好與美人同泳嗎?他心下歡喜,奮力想跳入溫泉,想到這個水中仙子的身邊。可是使了半天力,溫泉就在眼前,美人似乎也一直在眼前,他卻總是無法到達溫泉裡,他眼前忽然一陣白煙,等再睜眼看清楚,美人卻再也不在水中了。
柳無言從溫泉背後一塊石頭處鑽出來,繫上髮帶,一切整理完畢,才發現大石塊旁邊一個人正一臉壞笑地看着自己。她心下一慌,看向眼前的男人——這個人總歸也是男人吧?不會像自己女扮男裝吧?但他卻真是長得玉質蓋華。如果換上女裝,一定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柳公子不會這麼快就不認識本王了吧?你可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逃脫過數次了呢!貴人多忘事,我是四皇子!”李沁撇撇嘴說。
“貴人該是女子,在下不才,讓四皇子失望了,男兒之身!”柳無言嘴裡話硬,她心裡在犯嘀咕,這個四皇子,究竟看到了多少?是隻看到自己身着男裝?還是從自己浸身溫泉露出女兒身就看到了?那自己的身份不是暴露了?剛剛慶幸逃過太子一劫,誰料這兒又有一個陷阱等着自己。但剛纔也是怪了,太子怎麼就突然跌入水中了?
李沁把他的表情盡收眼底:“柳公子這可非待客之道。此貴人非彼貴人也,你這聯想合乎道否?如你這般武林高手,想必早已發覺,我跟蹤你多日了。卻屢屢在關鍵時刻被你逃脫,你技高一籌,我無話可說,可我一直幫你掩藏身份,你也該對我心存感激啊!難道現在就是你的答謝方式?對我出言不遜?”
柳無言小心翼翼地揣摩着他的話,什麼狗屁合乎道?古代的“合乎道否”放到現代就是“不講邏輯”吧?切,跟武鬥者講邏輯,不是雞同鴨講對牛彈琴嗎?她想想不對,這是在罵自己是雞是鴨還是牛?等等,他剛說幫自己掩藏身份?他知道自己女扮男裝了?她倒吸一口涼氣。
李沁見她沒有應答跡象,接着說:“柳公子放心,這個溫泉是柳家世代習武練功的避世之所,這個秘密我絕不會說出去。再說我的襄兒妹妹和瑤兒妹妹似乎都對你情有獨鍾,我也不會冒着得罪兩位公主的危險,去說穿你家的練舞秘訣。大家只道你才華蓋世,恐怕就忽略了你武功幾成了。你在人前展示的,恐怕也只是九牛一毛的功力。對於你掩蓋的部分,我自不會多嘴。現在,你就與我一起赴約皇宮可好?我的公主妹妹還在等待你入住國子監助教之缺呢!”
柳無言一陣頭暈目眩,這李沁,當真如他所說那樣,只是發現了這個增進武力的溫泉?而不知道其他?她忽然覺得,究竟是自己一身秘密,想瞞天過海騙過別人,還是別人一身詭異,想巧語花言騙過自己?
“四弟,你可看見過一個絕色美女
從這兒走過?”太子華衫溼透,一臉狼狽地走了過來。
李沁驚奇地用手指抹過髮梢:“美女?”他看看面前的柳無言,“太子殿下你看,柳公子若是換上女裝,可會是你言下的絕色美女?”
李睿愣愣地看看柳無言,把他的發冠部分用手遮住比劃一下,然後搖搖頭:“不像不像。柳公子我又不是今日才得以相見。初見那日我見到柳公子與襄兒妹妹在一起。後來有一次我還陰差陽錯和柳公子一起在湖中比賽過游泳,若他是男人,我豈會看不出端倪?我還和他同換衣服,互相更衣,我也答應他讓他入主國子監助教呢!他怎麼會是女人?你別開玩笑!我們很熟了,對吧,柳公子?”
“啊?看不出來啊!”李沁大吃一驚地看着柳無言,“你還有和太子哥哥一同游泳更衣的嗜好啊!還有本事讓太子哥哥應允你補助教之缺啊,你確實……能量巨大,不可低估!”
柳無言不敢輕易接話,這離自己那日和襄兒公主與太子相遇才相隔數日,自己什麼時候和太子一起游泳更衣了?又什麼時候被太子允諾入主國子監了?難道……自己在這個古代的記憶不止於自己記得的那一天?還是,太子口中的柳無言其實是自己的哥哥冷玉龍?
李沁看看柳無言,又看看李睿:“太子殿下,看來你和柳公子很熟啊!我聽聞柳公子熟知天下事,不知太子殿下眼中的柳公子是怎樣的?”
“四弟不是我說你,你只知道整天瞎玩,你連柳公子目前已經成爲國子監助教都不知道了嗎?可見你已是多日沒到國子監去讀書了!”太子從鼻子裡冷哼了一聲。
柳無言眼珠轉了轉,心下明瞭,果然被自己猜中了。看來哥哥真是去了皇宮摸底細了,而且已經順利潛入國子監。
“柳夫子,雖說我準了你幾天假,可你離開皇宮也幾日了,今天就與我一同回去吧,皇子公主們的課程也不能落下。我泱泱大國,棟樑們的前程可就仰仗柳夫子你了!”太子把柳無言轉眼珠的小動作看得仔細,覺得甚是有趣,遂對柳無言拱手相示。
柳無言動彈不得,這太子是要押自己回皇宮?那自己萬一與哥哥冷玉龍相遇……豈不是立馬穿幫?自己這模樣估計在電視劇裡,也就只能活到第二集就小命嗚呼玩兒完了。
可是容不得她說話,太子似乎對那溫泉中女子逃脫的事情已然忘卻,催促着柳無言跟他一起回宮,而四皇子似乎也急不可耐想要領略新國子監助教的威嚴,他們一同啓程了。一個皇子,一個太子,柳無言想要中途逃脫而神不知鬼不覺,難比登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