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鄭經仁闖下這等大禍,害得老父足足損失了一萬兩雪花銀,他的小廝更是無故綁了三姐的丫鬟如花,鄭多晶忍不住直衝進屋,二話不說,迎頭便是一記左勾拳、右勾拳,只打得小弟臉上如同開了雜醬鋪子,紅的白的盡染,眼淚鼻涕俱下,滿屋子亂竄,手腳並用,連滾帶爬,疊聲兒的“哎呦哎呦”慘叫連連。鄭多晶正是肝火中燒的時候,哪夠解氣?故邊打邊破口大罵:“鄭經仁,你這王八蛋子龜孫兒,我日你八輩兒祖宗!”
鄭艾乾和郝夫人恰好齊齊趕到,累得氣喘吁吁。那鄭艾乾正心疼着一萬兩銀子,乍聽下拍腿大叫:“罵得好!龜孫子!”猛然轉眼一想,暗道:“不對呀,我可不就是龜孫子他爹,臭丫頭的第八輩祖宗嗎?哎呀這個死丫頭,把你老爹我都罵了!”
郝夫人早從小廝那兒得知詳情,見狀更是又氣又心疼,一邊罵着“孽子啊!冤孽啊”,一邊又忍不住“兒呀,肉呀”的叫喚。丫鬟小廝們更是叫的,嚷的,勸的,攔的,扶的,掐的,亂成一鍋粥。整個屋子便如同那戲臺子上的武戲,唱做俱佳,端叫一個熱鬧。
鄭經仁被打得滿頭包,依然滿頭霧水,又氣又痛,逮着個空當兒大叫一聲:“我犯什麼錯了?我招誰惹誰了?你就是嫉妒!”
鄭多晶一聽,氣得直咬牙,又要揮拳去打,被衆丫鬟婆子攔腰抱腿的拖住不能動。鄭艾乾倒是忍不住迎面上去甩手一巴掌,只打得幺子臉腫得像豬頭:“你這個孽障,那香茶都是假的!底下全是小葉茶!什麼李蹁,就是騙你!胡仁彪就是唬得人發飆!我們都被騙了!一萬兩白銀白白打了水漂!”鄭經仁聞言一怔,也是驚呆了:“假……假……假的?!”
鄭多晶懶得計較這些,只怒目問道:“你把如花綁去哪兒了?!她和你什麼仇什麼怨?!”
鄭經仁一聽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如花?不是你的貼身丫鬟嗎?我沒看到她啊?可笑!我綁她做什麼?!”
鄭多晶聞言一愣,正要再發作,卻見似玉快步行至她身邊交頭耳語了幾句,鄭多晶瞬間臉色變換莫名,皺眉看向小弟,惡聲惡氣的說:“回頭再收拾你!”便領了丫鬟匆匆出去了。
鄭經仁:……
鄭氏夫婦:???
鄭多晶匆匆趕至悅來客棧小包間,一開門便見到了“失蹤”的如花,心裡的石頭落了地。如花看到鄭多晶,悲從中來,眼圈一紅,叫了聲“小姐……”便跪拜在地嚎啕大哭起來。鄭多晶忙扶了如花起來坐着,這纔看到房中還有一人。一個男人。準確的說,是一個小混混。這小混混見鄭多晶看着他,馬上哈腰頷首,皮肉帶笑的自我介紹一番,並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竹筒子倒豆子般的說了出來。
原來這小混混真名叫梅盈乾,祖上倒也是堂堂正正的書香門第,代代相傳“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大乾坤”。至其祖父那代,因單得一子,望子成龍,便以“梅書乾”命名其父。奈何這梅書乾偏是個不愛讀書單嗜賭的,沒幾年功夫便把祖上家產輸了個底兒掉,把老父老母氣得一命嗚呼。可憐他一個光棍兒,年方二十八才討得一個媳婦兒廖氏,平日裡倒也恩恩愛愛,就是好賭,且逢賭必輸。每次賭完都被人調笑:“梅書乾,怎麼今日又輸錢了?”梅書乾總是乾笑道:“沒輸,沒輸。”轉身一回家就嘆氣:“哎,沒贏錢。”
話說梅盈乾出生那日,這梅書乾又是出門聚賭,輸得慘不忍睹,一路失魂落魄到家,兒子已呱呱墜地。其妻躺在牀上問道:“當家的,怎麼纔回來?快來看看咱兒子,該取個啥名兒?”哪知這梅書乾早已是魂遊天外,只哭喪着臉喃喃道:“沒贏錢,沒贏錢。”廖氏大怒,抓起枕頭就砸向梅書乾,止不住得嚎哭:“沒贏錢!沒贏錢!你兒子就叫梅盈乾好了!你這殺千刀的哇,叫我們孃兒倆怎麼活啊!嗚嗚嗚……”
可憐這梅盈乾長大後便子承父業,果真將這“沒贏錢”的優良傳統發揚光大,幾年時間就家徒四壁,輸得差點兒連褲衩兒都沒剩。又爹死娘喪,成日裡只偷雞摸狗,瞎搞胡混,渾渾噩噩度日。偏此人三教九流,五巷八街混得熟得不能再熟,又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便兼搞些包打聽之事勉強餬口,倒也混得個“小靈通”之名。
這日梅盈乾有幸贏了兩個小錢,便買了些酒食準備樂呵樂呵。不巧看見程家兄弟快馬馳過,風吹起馬車布簾,也虧梅盈乾眼快,一眼看到車內一個大麻袋怪異扭動着,看形狀,好像裡面是個人?梅盈乾心中起疑,忙提了酒食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馬車在街巷倒是行得不快,出了城門,拐過一片小樹林,便停在了一處荒廢的破廟前。程大與程二兩人繫好繮繩,扛了麻袋進了廟去。
麻袋裡的如花早已醒轉,只一個勁兒的掙扎,程大不耐,直接把麻袋扔地上。裡面的人“唔”的哼了一句便沒了聲兒。程二看着兄弟說:“怎的沒聲兒了?不會是摔死了吧?”程大邊埋頭解開袋口的繩子邊說:“沒事兒,你瞧,還動着呢。”
麻袋解開後,露出如花的大半個身子來,只見如花釵斜發亂,臉色更是半紅半白,因被反捆了手腳,又用破布捂了嘴,先前掙扎了半日,又被如此一摔,此時已經氣息奄奄,一副柔弱無力之態。又因爲恐懼睜大了一雙似水翦瞳,水汪汪的一片。只看得程二口水直流,便用手推了推程大:“大哥,這娘們長得倒是挺美的,看得爺心癢。反正主子交代是要處理掉的,不要浪費了,好歹讓她死之前讓咱們兄弟倆樂呵樂呵?”
如花聞言大驚,劇烈掙扎了起來。程大毫不憐香惜玉的踢了一腳,惡聲惡氣的兇道:“臭娘們,不老實,小心老子馬上宰了你。”程二生怕哥哥當真馬上就結果瞭如花,忙上前攔阻,笑眯眯的說:“兄弟莫生氣,那怡紅院裡的紅牌都沒這丫頭水靈。好歹是鄭三小姐身邊的得力丫頭呢,趕緊嚐嚐鮮,也是我們賺了!弟弟我快憋不住了!”
程大聞言猥瑣的笑了:“瞧你那猴急的德行!”程二嘿嘿嘿,與大哥二人手忙不停的把麻袋盡數剝離,又嫌綁繩礙事,料這小丫鬟也逃不掉,便把繩子也解了,就俯身壓上去,撕扯起如花的衣服來。如花像離岸的魚兒一樣死命掙扎,程大甩了她一個耳光,直打得如花眼冒金星。程二正在興頭上,見那塞嘴的破布着實礙事,便也拔了出來,如花連忙大喊:“救命……!”程大瞪了程二一眼。程二嬉皮笑臉的衝大哥擠擠眼,邪惡的說:“沒事兒,這兒荒郊野外的沒人來,你看,她這樣叫着不是更刺激嗎?”說罷便又俯身下去,一張臭嘴亂親亂拱,雙手不停的撕扯。如花淚如泉涌,只聲嘶力竭的不停大叫:“救命!救命!”程二嘿嘿笑道:“小如花,你就別白費力氣了,你就是叫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你的,哈哈,你等着哈小寶貝兒,爺這就讓你嚐嚐做女人的滋味兒。”如花面色慘白,絕望的閉上雙眼,只想一死了之。
程二正要行事,不料在這危急關頭,只聽破天的一聲高吼:“住手!”程家兄弟唬得忙住了手,循聲一看,只見廟門口衝進來一個瘦不伶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