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都交代完,梵音回寢殿,山河跟着她問道,“娘娘,奴婢有一事不解。”
梵音替她說道,“你想問我爲什麼採納福嘉的計策?”
山河認真道,“是。按理來說福嘉的‘將計就計’的確不失爲一個好法子,娘娘爲什麼不用呢?”
梵音微不可查輕嘆一聲,“‘將計就計’無外乎是個好計策,但它會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那就不是個好法子了。”
無辜的人?山河默默回憶福嘉的話,忽而笑道,“娘娘說的是皇上呀!”
梵音沒懂山河笑裡深意,只說道,“說到底這件事是我和白貴姬的事,恩怨也是我和白貴姬的恩怨,沒有連累別人的道理。如果只是爲了給白貴姬點顏色瞧瞧就傷害無辜的人,那不做也罷。”
山河又道,“那娘娘何不換個計策?利用福嘉做些別的?就這麼算了,豈不是便宜了那個貴姬?”
梵音道,“福嘉此人,陰險狡詐,心術不正。他今日能背叛白貴姬,明日就能背叛我。放這麼個滑頭的惡鬼在身邊,無外乎養虎爲患。”
山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娘娘說的是。”
梵音拍拍山河的腦袋瓜,“放心,把一個廢人扔到鴻寧宮門口,已經夠她喝一壺了,我們就等着看明日的好戲吧。”
天色朣朦,灰白的天空還未透亮,鴻寧宮門前就發出一聲駭人的慘叫,直衝雲霄。
梵音原本吩咐力拔只卸了福嘉的手腳,力拔卻更狠,直接砍掉了他的手腳,又拔了他的舌頭,連人帶殘肢裝進麻袋,打包送上門。
鴻寧宮晨起的小宮女打開麻袋,當即昏了過去,白燭伊聞聲而來,見福嘉還有一絲氣,喉嚨嗚嚕嗚嚕不知在說些什麼,白燭伊登時臉色慘白,嘔吐不止,險些停了氣,從此嬌花衰敗,一病不起。
養心殿。
裴蘇御難得歇息,躺在龍椅上假寐。
“白貴姬,怎麼樣了?”
平生正給香爐放香料,聽聞回道,“自幾日前忽生一場重病,到現在還躺在牀上下不了地呢。”
裴蘇御的聲線柔和道,“御醫院來人看過沒?”
平生道,“看過了,還是那樣。要說這陸御女可真是狠吶,竟弄出那麼血腥的畫面給白貴姬看,白貴姬未進宮前就是個足不出戶的深閨小姐,哪兒見過那麼血腥的場面。”
“叫御醫院上點心,不然她那好爹爹不會善罷甘休的。”
平生回想這幾日督察使白楓行上奏的奏摺,他都替裴蘇御頭疼,但又無可奈何,畢竟老父親愛女心切,得知女兒重病,哪能不憂。
“都怪那個陸御女,惹誰不好,偏偏惹上京城出了名嬌縱的白大小姐,話說她之前不是口口聲聲說要給皇上做輪椅嗎?都過去這麼久了,怎麼還沒做好?”
梵音人未到聲先到,“平生大人這是念叨着我呢?”
平生立時噤聲,一臉呆滯地看向門口,但見梵音款款而來,頓覺尷尬非常。
“竟是陸御女來了,怎麼也沒人通報一聲?”平生暗暗把守門的小太監記在小本本上,打算過後好好收拾收拾。
梵音盈盈拜道,“參見皇上。”
裴蘇御對她近來所做之事心知肚明,但一直未明確什麼態度,一如從前。他擡手,笑道,“這是輪椅打造好了?”
梵音道,“好了,皇上可要試試。”
裴蘇御招呼道,“平生。”
平生忙不迭過去,殿前,一輛青藍色輪椅立在那裡。
梵音介紹道,“臣妾注意到皇上尋常喜歡穿青色的衣裳,便特意尋了青龍木打造,皇上也許會喜歡。”
裴蘇御不鹹不淡道,“朕有眼疾,什麼顏色不重要,好用纔是硬道理。”
說着話,裴蘇御在平生的攙扶下,換坐到那輛青藍色的輪椅上。梵音敏銳地發現,裴蘇御的雙臂極有力量,許是常年依靠上身力量的緣故,竟與銀孑不相上下。
“皇上,感受如何?”平生期待地問道。
裴蘇御嗯了聲,“還不錯。它可有何特別之處?”
梵音圍繞裴蘇御踱步道,“除了之前白貴姬的那輛輪椅上的功能,臣妾還在裡面加了攻擊和防禦,皇上左手邊的就是。除此之外,臣妾還在輪椅的後身加了把特殊材料打造的傘,雨天可擋雨,晴天可遮陽,必要時候還能避雷。”
平生越聽越奇,訝然道,“還……還能避雷?”
梵音驕傲道,“正是。”論機甲暗器,沒有比梵音更精通的了。從前在魔界,她敢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這些機甲暗器若是再加上些魔氣,其威力不可小覷。
裴蘇御不知想到了什麼,忽而微微勾脣,隨即又道,“只有這些?”
平生微微咋舌,只有這些?他記得上回白貴姬那輛,他就已經很歡喜來的,怎麼到了陸御女這裡,要求還更多了?
梵音倒是沒想到裴蘇御會這麼不知足,但她對她的作品一向自信,“當然還有。”梵音俯身,又一次與裴蘇御對視,“他還能當皇上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