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勇精得很,他不會輕易相信席斯矜,倘若這是席斯矜給他下的套,那他這麼久所得來的一切,不都完了嗎?
莊勇凶神惡煞道:“席斯矜,你可別玩我。”
席斯矜道:“豈會,這對我有什麼好處?席斯幽本就不喜歡我,我能依仗的只有夫君,倘若我再把夫君得罪了,豈不是死路一條?”
莊勇沉默下,覺得席斯矜言之有理。
席斯矜陳勝追擊道:“況且,我一小小女子,就算使出再大的勁兒,又能掀起多少風浪?夫君不如信一信我,搏一搏,事成,夫君就是新帝,不成,夫君大可將我推出去,眼下席軍正是需要將領的時候,長姐不會輕易棄了你。”
莊勇被說的心動,倘若他成了新帝,不僅整個席軍都是他的,憑他的本事,不久的將來,整個天下都會是他的。到時候美人美酒,酒池肉林,神仙快活!
“好,我就信你一回,一旦教我發現你騙了我,呵呵,你知道是什麼樣的下場。”
席斯矜笑吟吟地看了眼立於一旁的婢女說:“是。”
*
營帳又擡出一名女子,這次死的是將軍夫人的婢女。
這也不奇怪,將軍夫人的婢女一向換得勤,這個婢女已經算堅持地久的了。
席斯矜看着那婢女,其實她與從前那些個並沒有什麼不同,準確來說,她比她們更懂得明哲保身,這樣造成的結果,就是席斯矜自己更慘些。
既然如此,她也沒有留她性命的必要,所謂墓穴,就是先前那兩個美妾做的冰雕吧。
席斯矜攔住一位將士,神色溫柔,沒有半分方纔的狼狽,“席小公子在哪?”
將士深知莊勇是什麼樣的人,所以額外疼惜和同情席斯矜。
將士說:“席小公子用了飯,眼下正在訓練營練功呢。”
席斯矜俯身道:“多謝。”
將士連忙說折煞,目送席斯矜離去。
“唉,這麼好的人,怎麼就嫁了將軍呢?”
他旁邊的將士接話道:“聽說當初是席太師爲了留住莊將軍,特意將自己的女兒嫁給莊將軍的。”
方纔答過席斯矜的人道:“啊?這不是推自己的女兒進火坑嗎?”
那將士又道:“你知道什麼?席太師最看中嫡庶,咱們將軍夫人是庶女,待遇自然不比陛下。就連那席二公子……”
席斯祁在軍中是禁忌,他們的陛下爲了逃命棄親弟弟而不顧,實在可恥。最重要的是,他二人不清不楚,有違倫常,實屬難以啓齒。
“快別說了!這也是咱們能討論的嗎?走走走……”
剛安頓好陸氏夫婦的驚鵲一出來,就聽到這樣的話,面色不善地去往席斯幽的營帳。
席斯幽正在查看梵音遞來的披風。
“陛下。”
席斯幽沒擡頭,只道:“都處理好了?”
“處理好了。”
“我聽說,阿哲去你那搗亂了?”
驚鵲道:“是,不過也不是搗亂,就是要奴婢給陸氏夫婦添兩件衣裳。”
席斯幽慢條斯理道:“他要做什麼,儘可能滿足他。只要他能乖乖聽話。”
驚鵲暗暗腹誹他能聽話纔怪,說是。
席斯幽檢查許久也沒查出什麼異樣,便將披風放到一旁,“行了。晚些時候,你親自去送,務必交到逸興思手裡。”
驚鵲說是。
她正猶豫要不要要不要把剛剛聽到的話複述給席斯幽,席斯幽卻先她一步打了個哈欠,“行了,今兒我也倦了,讓人送來洗漱的東西,就都退下吧。”
驚鵲吞下已經到嘴邊的話,心說等她回來再說不遲,便退下了。
夜裡的時候,驚鵲帶着那件披風上路,特意選了條繞遠的路,否則,保不齊會遇見婆伽摩羅派來的人,那就遭了。
三天後,驃騎軍收到那件披風。
披風雪白,沒有一絲一樣,逸興思乍一看,什麼也看不出。
驚鵲居高臨下道:“逸公子,若要陸葉弘夫婦活命,還是儘快送齊國女帝過來,否則,這天兒越來越冷,誰也無法保證那兩人的性命。或者……你把女帝交給我,回去我就請陛下放人,如何?”
逸興思眼皮也不擡,低低道:“你若是能在寒冬臘月裡活的好好的,別人自然也能,那兩人若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們就等着收屍吧。”
驚鵲未料逸興思如此大膽,語調忽變,“逸公子,那可是齊國女帝,你就不怕齊國舉兵,屆時,梵軍一人不剩嗎?”
逸興思道:“送她出去,就已經意味着兩軍站在敵對面,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驚鵲微怔,忽而冷笑:“逸公子,梵軍有你,真是莫大的福分。”
諷刺過後,驚鵲離去。逸興思連忙帶着披風回營帳。
這些天,裴蘇御一直住在他這裡,伯喬和林凡則率軍迎戰明宿去了。
看見那披風,裴蘇御問道:“哪裡來的?”
“阿思送來的。”
裴蘇御噗通一下從牀上起來。
逸興思攤開它。
“她在這個時候送東西過來,必定有什麼含義。”
裴蘇御急切道:“她託人送來的?”
逸興思搖頭說:“不是,是席斯幽的婢女,驚鵲送來的。據說,這是兩軍對峙時,阿思用來交換陸父陸母的條件。”
“他們要橘曦去換。”逸興思補充。
裴蘇御卻越聽越不對勁,“什麼意思?什麼兩軍對峙?阿音代表胡部,與席軍喊話了?”
逸興思盯着那披風,摸了又摸,“應該是吧,否則這東西,也不可能公然到這邊來。”
逸興思越急,就越檢查不出來。
“陸父陸母的事還需要儘快解決,否則齊軍沒辦法跟我們匯合,一旦匯合就會暴露,再想救他們就難了。”
齊軍那邊,橘曦和凌鶴川也在等待,只是逸興思這便遲遲不來消息,他們不好輕舉妄動。
逸興思拉着裴蘇御道:“你別光看着,好快看看,她傳遞的是什麼信息啊?”
裴蘇御冷靜說道:“沒有信息。”
逸興思驚道:“什麼?”
裴蘇御道:“或者說,她想讓你知道的東西,你已經知道了。”
逸興思盯着那白布半晌,有些不可思議道:“她要做內應?”
裴蘇御點頭:“不出意外的話,很快我們就會收到第二條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