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察覺,林馨兒便裝作有腿疾的樣子,晃着身子,一拐一拐的走着。
她確定躲在暗處的人不是西門靖軒,西門靖軒是她被拒婚的當晚才返回京城的,而且他的目光不會這麼尖銳。
隨着林馨兒走近自己的住處,那種異樣的感覺也隨之減弱,在她踏進屋子,返身關門時,微微擡起眸子,不着痕跡的掃過四周,已經覺察不到那雙尖銳的眸光。
林馨兒輕輕的關住了門,回身走進屋內。
煙兒回來之後,二人又簡單的爲明日出嫁做了些準備,一下午就平安無事的過去了。
時隔幾日,京城裡又迎來了一場大婚,軒王親自登門太師府迎娶嫡女殘妃成了百姓們熱議的話題,林馨兒所坐的火紅喜轎再次成爲衆人的焦點,而跟隨在喜轎旁,脖子上帶着絲綢紅花的白色高頭駿馬所馱載的身着喜服,意氣風發的新郎官則是新的備受矚目的中心。
此時的西門靖軒就像是渾身燃燒着如火光焰的戰神,俊朗傲然的外表,英氣逼人的身姿,那漠然直視前方的眸光則彰顯着隨手之間便盡收天下,一覽衆山的氣概。
喜轎終於接到了軒王府。
西門靖軒先一步下馬,走至轎前,在煙兒替林馨兒撩起轎簾時,伸出手。
林馨兒微愣,被紅紗遮着的頭略略低垂,眸光透過紅紗的邊緣縫隙落在那隻結滿厚重繭子的大掌上。
只是頓了幾秒,林馨兒便將自己的手放在了西門靖軒的掌心裡。
剛剛觸碰到的一剎,林馨兒的心莫名的一抖。前夜,就是這雙手將自己遏制在密室裡……
來不及任何思索,林馨兒的手被西門靖軒緊攥,輕輕一帶,林馨兒整個人還未出了轎子,就被拉拽到西門靖軒身上。
隨着周圍的人低聲輕呼,林馨兒已經被西門靖軒橫抱在懷中,大步向軒王府的大門走去。
煙兒後知後覺的才反應過來,連忙抿着想要笑出的口,急急忙忙的追了過去。
“真掃興。”一個錦衣男子雙臂環胸斜靠在王府附近的一棵大叔的枝椏上,隱沒在繁茂的枝葉裡,有些掃興的嘀咕了一句。
本來有好多人都想看看玉樹臨風的軒王與拐腳王妃一起並肩走進王府的那一幕,想來也是滑稽。不想西門靖軒徑自將林馨兒一路抱進了王府,直達喜堂,連一點地都沒讓他的王妃沾。
喜堂裡,按規矩早已佈置妥當,但軒王的父母,一個是先皇,一個是下落不明的太妃,都不可能出現,也就只能從簡對着預留的位置參拜,而且軒王禮道周全的迎娶林馨兒已經給了林博極大的面子,做事都要把握分寸,所以皇上皇后也就沒有特意屈尊降貴的大駕軒王府道賀。
行了夫妻對拜之禮後,西門靖軒又把林馨兒從喜堂抱進了喜房。那份表現給人的呵護讓躲在一邊的夫人都恨不得自己也身有殘疾,只要能博得軒王的疼愛也值了。
得到林馨兒與西門靖軒順利拜堂的消息後,心中沒底的林博才鬆了口氣,就算他位高權重,也從未想過有一天,他那個根本就提不到檯面上的女兒會憑着一次進宮就博得了軒王妃的地位,到現在看來,那日進宮時林可兒突然身體不適才無奈的換做了林馨兒還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所使。
西門靖軒把林馨兒抱進喜房後就離開參加喜宴去了。
按照規矩,林馨兒只能坐在牀邊乾等着。
“小姐,你先歇歇,奴婢替你守着門。”煙兒輕輕把門拉開一條縫隙,張望過後,對林馨兒道。
林馨兒也不客氣,隨手就撤掉了紅紗蓋頭。
“哎呦,小姐,這可不行!”煙兒連忙跑到牀邊,把蓋頭替林馨兒遮好,“怎麼歇都可以,就是別弄亂了頭,取了蓋頭,這蓋頭可是要王爺親自揭的,自己取了可是犯了大忌,不吉利。”
“你還講究這個?昨天不還扯着我去偷看王爺?”林馨兒揶揄道。
“那個本來就沒什麼,好多普通人家的姑娘也偷偷的去看夫君呢,只是不讓別人發現。”煙兒道,“還說呢,如果不是奴婢,小姐也不會在王爺跟前出醜,還好王爺也是大量的人,不計較。”
煙兒口口聲聲都表現出對西門靖軒的欽佩,讓林馨兒暗自撇撇嘴,遲早有一天她要讓西門靖軒在衆人面前撕下僞裝的麪皮。
二人呆在喜房,一邊吃着煙兒偷偷帶來的果子,一邊閒話家常,總算捱到了天黑,外面的喧鬧聲也漸漸弱了,煙兒趕緊將吃剩的果核收起,替林馨兒整了整衣衫紅紗,準備等着西門靖軒的到來。
“瞧你,比我還緊張。”林馨兒拉着煙兒冰涼的手,取笑道。
“是啊,好緊張。”煙兒拍拍胸脯,緊張的望着屋門。
“屋子裡的丫頭,該出來了。”屋外有人叫道。
“小姐,奴婢該走了。”煙兒有些不捨,自從跟上林馨兒,這是第一次與小姐分屋住,以後,她更不可能再跟着小姐一起說笑中入睡了。小姐已經習慣了自己的照應,不知道以後夜裡沒了自己的相伴會不會適應?
呸呸呸!煙兒心底連噴了幾口,現在小姐身邊有了王爺,王爺也會照顧小姐的。
想到此,煙兒微微一笑,鬆開了林馨兒的手,轉身默默走出了屋子。
以紅色格調爲主的屋子裡,燭光靜靜的燃燒,被煙兒強制遮了一下午紅紗的林馨兒順手撤掉了紅紗,放開眼界觀察四周。
片刻,屋外響起輕微的腳步聲。
隨着屋門開合的聲音,林馨兒已經將紅紗重新遮蓋。
“呼——”
一陣厲風直襲門面,林馨兒巍然靜坐,而剛剛被遮好的蓋頭已經隨風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