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一片沉默，白葉想了許久，然後搖頭道：“藥我總歸是要做出來的，二哥的腿傷我之前一直未曾注意，想着這麼多年了……誰知道昨日仔仔細細檢查了下，才發現他只是當時耽擱了救治才落下的殘廢。我準備把他傷處重新斷開，然後對骨。”
這其中的疼痛自然是常人難以忍受的。以現在麻沸散的功效來說，怕是還不夠用。
因此，白葉才把主意打到了長生藥上。
自然了，產生要成癮性那般強並非單純的因爲那一味藥。這藥中的其他配藥雖然作用沒那麼大，卻也不容小覷。若是改了配方，然後降低用量，白葉倒是有幾分把握不會讓人染上藥癮。
只這話如今說出來卻是有些太過於早了，因此她想了想最終保持沉默，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楚容若卻有些誤會她的表情，此時不由嘆息了一聲道：“我自然知道你是好意，只你也當清楚，有些事情還是不牽扯進去的好。不管你想法多好，落在有心人眼中，總歸是容易被利用的。”
白葉如何不知道這些，聞言擡頭道：“王爺放心，我明白的。我如今只想着儘快能夠把二哥的腿傷治好就好了。”她說到這裡頓了下，露出了些許笑容，“平日裡面也不曾見他遮掩過自己腿疾的模樣，如今看來他還是有些在意的。”
“你既然想做，就放心去做好了。若是缺什麼東西，就來尋我。”他是第一聽到這件事情沒有問白葉有幾分把握的人，只淡然地表示了對她選擇的支持。
白葉聞言笑着道：“旁的也就罷了，還真有一事需要王爺幫忙。”
楚容若看過去，白葉迎着他的目光道：“張家的那味藥。”
那一味藥草本就是張家培植的，偶爾藥鋪之中也有賣。然而若是零零散散的去收購，只怕效果不佳。而張家被抄家的時候這藥卻是查抄出來不少。白葉若真想省事，自然是這般最爲快。
楚容若這才明白了白葉的心思，不由緩緩搖頭道：“你這般，只是爲了拿到那味藥？”語氣間頗有些不以爲然。
白葉抿脣輕笑，身子略微前傾地湊了過去，低聲道：“王爺不給嗎？”她說着雙眼微微完出好看的弧度，只看着楚容若等待着他的回答。
楚容若從未見過白葉如此模樣，不由愣怔了一下，片刻之後幾乎是無意識地點了下頭，道：“你若是想要，我自然不會阻攔。”話一出口，他才恍然回過神來，瞪向白葉，“你竟然……竟然！”
他話並未說完，然而神色已經很是明白了。
你竟然對我用美人計！
白葉抿脣輕笑，一雙眼睛中又是歡喜又是滿意，屋中早已經只有他們兩人，她此時大膽起來，湊過去飛快地在楚容若的臉頰上親了下，道：“多謝王爺了！”
楚容若只覺得一股帶着淡淡藥香的味道縈繞在鼻尖，然後臉頰上微微溫暖而輕柔的碰觸，接着就是白葉輕柔的嗓音。他連着白葉究竟說了什麼都沒有注意到。
美人計！
縱然是反應了過來，然而這輩子第一次真正對
一個姑娘動心，且愛到心底，看到骨頭裡去的楚容若卻還是不由沉淪其中。更何況這還是白葉第一次主動親近他，這般的大膽，這般的放肆，這般的親暱……
就算是白葉要他的性命，說不定此時此刻他也會毫不遲疑的交給她。
更別提只是要一味藥罷了。
等楚容若回過神，不要說是耳朵了，連着臉頰都浮現了一層淡淡的緋紅，神色見也帶上了難得的窘迫和彆扭。白葉只覺得心情頗好，一邊喝茶一邊偷偷看着楚容若，見他瞪過來就立刻放下茶杯，整了下神色。
“王爺。”
“胡鬧！”楚容若沉聲道：“你這般大膽，可曾想過若是被旁人知道，你的名聲可還要？不過是一味藥罷了，你好好與我說，難道我會故意爲難你。這般……”
“王爺會讓旁人知道？”白葉笑着打斷了楚容若的話，直接道：“再說了，我今日高興。”說着她衝着楚容若眨了眨眼睛。楚容若看過去，只見她眼底全是毫不掩飾的歡愉，本來故意繃着的臉也就緩緩柔和了下來。
他搖頭，低聲道：“饒是如此，你也不該這般的。我對你……你無需如此。”
“如王爺所說，不過是一味藥罷了，我如何也不會只爲了一味藥就如此的……”白葉說着臉也微微有些發燙，卻並不後悔之前的舉動。只想起之前她故意對着楚容若用美人計，他恍惚的模樣就不由覺得他可愛。“我這般——”她說着伸手指了指楚容若的臉頰，見他眼底的一閃而逝的狼狽之色，不由抿脣輕笑，片刻後才道：“只是因爲喜歡王爺，喜歡你之前的反應。”
楚容若的眼神微微柔和下來，看着白葉終於伸手覆蓋在她的手上，低聲道：“並不是爲了那味藥，爲了白淵？”
“自然不是！”白葉想都不想就否認，繼而纔看向楚容若，探究的眼神在他臉上落下，片刻之後她才露出恍然之色，“楚容若，你不會是……”
她直接叫出楚容若的名字，縱然是連名帶姓的叫法，也讓楚容若感覺到了一種無形的親暱。這種親暱讓他覺得，白葉這般直接叫他“楚容若”竟然是比叫他，端王，殿下，又或者是王爺親近無數倍。
那種親暱，竟然比之前落在他臉頰上的脣，更觸動他的心情。
他不在意白葉的調笑，只輕輕握着掌心中的手，低聲道：“再叫一次。”
“那可是我二哥……”白葉笑着道，聽着楚容若開口不由一愣。楚容若低聲道：“再叫我一次……白葉。”
白葉愣怔了下，然後下意識地回握住楚容若的手，低聲叫道：“楚容若。”
“白葉。”
“楚容若……”
“白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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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楚容若的開口，白葉自然順順利利就拿到了那味藥，而調配藥的過程她原本就心中有數，倒是一切都順利。至於“對骨”這方面的聯繫，每一日明崬都會特意去肉鋪要斷了的腿骨，從不間斷。
幾天下來，何府上下每個人都喝膩了骨頭湯。
而這一日，白葉叫
住了明崬。
“小師兄，明日的腿骨要帶皮帶肉的。”她看着明崬，“一樣讓人弄斷裡面的骨頭。”
“你是準備……”明崬有些驚訝，這兩天他和張遠霖跟着白葉一起練習，私底下也漸漸升起了疑惑。這腿骨對起來確實麻煩，兩個人有白葉指點進度也很是緩慢。可是，就算是這樣，給傷者對骨的時候，也不能全然把受傷部位的肉都剃掉再對骨吧？
今日聽到白葉這般說，他才恍然大悟。白葉之前就說了，這原本就是練手。如今看來，這整塊骨頭都能看見的對骨，只是練手的第一步。而第二步，就是用帶皮肉的骨頭來練習了。
他反應過來，立刻興奮起來，道：“你且放心，明日定然不會誤了你的事情。”
明崬匆匆離去，白葉只緩緩搖頭，事情哪裡有這般簡單，除了聯繫之外，前期要準備的事情也不少。幸而白淵受傷的部位沒有大血管，不然還要小心做好輸血的準備才行。
只這樣，她也不能大意。給白淵斷骨再續的手術雖然不算是最複雜的，卻也不能小覷。依着她如今手頭打造的工具還是有些不足的。她需要用的一些比較複雜的東西也當畫出來，尋工匠打造出來纔是。
就這般忙碌了小半個月，楚容若的身體也漸漸恢復，傷口癒合的程度也還算好。白葉這一日給他檢查時就聽得李嶽在說朝政之事，楚容若處理這些事情並不避諱她，而白葉雖然不懂政治，只聽得李嶽說的那些事情也知道楚容若這二十多天未曾出門，朝局已經有些動盪了。
“不過是些跳樑小醜罷了。”楚容若並沒有把那些參奏放在心上，等着李嶽離開見白葉眼中帶着擔憂，他冷凝的神色不由柔軟了些，沉聲道：“我心中自有謀算，你不必爲我擔憂。”
見白葉只沉默點頭，楚容若略微想了下，才道：“我的傷勢，皇上是知道的。那一日硬撐着上朝處理緊急事務之外，餘下的事情我皆交給皇上處理了。那些人的參奏，也在我們的謀算之中。皇上想要看看，太后在朝中究竟安插了多少人手。”
楚少戈？
白葉微微有些驚訝，低聲道：“王爺不必給我解釋，朝政之事我並不太懂。”
楚容若眉頭微微蹙了下，那豎道的紋路若隱若現。
“我的名字可不是王爺。”
白葉聞言不由抿脣忍住了笑意，低聲叫道：“楚容若。”
楚容若眉頭這才舒展開來，叫了一聲“白葉”，這才低聲道：“我知道我不必把事情說得這般詳細，只是，我想要你知道，不讓你爲着我胡思亂想地擔心。且我知道我能告訴你，若是真不能讓你知道，我會直接告訴你的。”
原本脣角帶着些許笑意的白葉笑容漸褪，擡頭看着楚容若。
“楚容若，你……你……是不是我問你什麼事情，若是能說，你都會告訴我？”她雙眼明亮看着楚容若，見對方點頭認可，心跳不由猛然快了幾下。
她微微咬了下下脣，半響才道：“我記得了，若是日後我真有什麼想知道的，定然會直接問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