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渾身冰冷的看着錢顏致,眼神像是在殺人,一個被逼近絕路里人,心狠起來比誰都要狠:";錢顏致,你知不知道什麼叫一報還一報?";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捅人的不是我,你要報仇也不應該找到我頭上!";
";你覺的你所做的一切,在一個更大的罪行面前,就會被掩蓋嗎,真正的始作俑者是誰,真正咄咄逼人的人是誰?現在鬧出事了,你怕了,你想躲避責任,你覺的這可能嗎!";
錢顏致一聽,整個人都跳了起來:";你別給我吃軟不吃硬,要不是我背凌風過來,他連搶救室都到不了,綁你過來的人是白鬱郁,跟老子一點關係都沒有!愛他媽誰!";
錢顏致估計覺的凌風脫離危險了,所以脾氣瞬間比之前長了不少,之前他怕出人命,現在他怕背責任,我永遠都忘不了他帶着愉悅的笑容,把棒子一下一下往凌風身上砸時的場顏,如果不是凌風出了這樣的事,暴打凌風,就成了他錢顏致的牛逼事蹟。
他爲了自己的虛榮心,如此欺凌一個不還手的人,還沾沾自喜,這樣的人,就算跪在地上把頭磕爛都不值得同情!
";跟你沒關係?凌風的醫藥費,精神損失費,你一樣都少不了,就算把你們家賣了,也得給我抵上!";
";你算個什麼東西,想訛錢啊?我他媽告訴你,沒人能從老子身上訛走一分錢,我就是打他也白打,你的這些錢問捅他的那個人要去,不過我告訴你……";錢顏致說着,突然得意的笑出來:";他們家特別特別的窮,而且一家人都特別的刁,你要是能要來錢,就算你牛逼!";
醫生過來催促我們交醫藥費,我讓錢顏致去交,他說讓我等着吧!他說不出錢就是不出錢,然後他爲了防止麻煩上身,扭頭就準備離開,我拉住他的胳膊不讓他走,他惡狠狠的讓我鬆開,表情就像條翻臉不認人的狗。
";我不鬆!";
";別以爲在醫院我就不敢打你,給老子鬆開!";錢顏致用力的把我往後一推,我整個人就跌坐在了地上:";給臉不要臉。";
我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尾椎骨被撞的生疼,我紅着眼睛怒視着他,聲音的冷的像冰塊一樣,低低的,如同內心深處最寂靜的低鳴:";錢顏致,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
錢顏致朝我吐了口口水,粘膩的痰粘在我的手掌處,他假裝不經意的踩上我的腳,用力的往下碾,紅色的雞冠頭紅的扎眼。
";就憑你,一個大雞孵出來的小雞?你有什麼資格威脅我,還真把自己當個人了,我呸!";
他吹着口哨,沒有半年的擔憂之色走出了醫院,在他眼裡,沒鬧出人命的事就不算事,又或者因爲在凌風身邊說話的人是我,他根本就不忌憚,所以纔會那麼的無法無天。
可是這一次,我還真就把自己當個人了!
我像個木乃伊一樣走到洗手間,把手上的穢物用力搓去,錢顏致,你難道以爲我在跟你開玩笑嗎?你難道真得以爲,自己能逃得掉嗎?
白鬱郁和楊麗君隨後趕到,她們看向我的時候,不再像以前那樣,眼角中帶着鄙視與高傲。
白鬱郁知道自己這次做錯了,還主動試好的跟我講話:";周晶,醫藥費交了嗎,沒錢的話,我去交吧。";
我平靜的看着她:";沒錢,要是有錢,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周晶,真的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凌風會出事,我其實就是想教訓教訓你,讓你離凌風遠一點,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麼嚴重的後果,我真的知道錯了。";
";教訓我?那你現在對你教訓的結果滿意了嗎?";
白鬱郁低着頭,說不出話,我氣的渾身發抖,嗓子乾硬,可我能怎麼辦,難道打她嗎,打她又能解決什麼問題。
楊麗君嘟嘟囔囔的說:";真是蹬鼻子上臉,鬱郁姐,我們憑什麼給她道歉,要不是她在那大吼大叫的,凌風也不會發現,更不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而且被打兩下不就完了嗎,她非要在這賤兮兮的把事情搞大。";
";別說了。";白鬱郁瞪了一眼楊麗君,然後對我說:";我們去交錢了。";
我叫住她:";白鬱郁,以後你不用白費功夫了,我今天就很明確的告訴你,我以後不僅不會離凌風遠點,還會一直陪在他的身邊!交完錢你就可以走了,凌風不想看到你。";
";你別欺人太甚!憑什麼我們交完錢就走!";
白鬱郁拉住在一旁撒潑的楊麗君,低着頭從我面前走掉,轉身之前,我清晰的看到她用眼角寒寒的瞥了我一眼。
我知道,白鬱郁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
凌風從急救室出來之後,還傻呵呵的對我笑,跟我說他一點也不痛,白鬱郁她們辦完手續之後,遠遠看了我一眼就走了。
凌風穿着灰白條紋的病號服,嘴脣淡的沒有一點顏色,他看着我被撕成一團破布的衣服,眼神逐漸的凝結成冰。
我沒有和他多說話,徑直掀開他的衣服,腹部的刀口雖然被紗布蓋住了,卻依然那麼的觸目驚心,以至於我看到的那一刻,差點腿一軟,倒在了他的身上。
凌風裝做不經意的拉起衣服,然後對我說:";男人哪有不受點傷的。";
我聽着他這句話,特別的心痛,這叫受傷嗎?如果刀子再深一點,位置再偏一點,那面前這個還在和我講話的凌風,就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了!
生與死,只在交臂之間。
在我心裡,凌風就是我的頂樑柱,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會這樣無力又蒼白的倒在我面前,直到他腹部流出扎眼的血的那一刻,我才心痛的意識到,凌風只是個普通人,他並不是刀槍不入的常勝將軍。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倒了,那我也站不住了。
是我的懦弱促使白鬱郁她們得寸進尺,是我的忍讓造成了今天的這種局面,人可以不爲自己堅強,但是必須要爲你所愛所傷的那個人堅強,我幫不了他,但不能成爲他得羈絆,我不能留下殘局,讓凌風去爲我拼命。
我對凌風的喜歡,已經不僅僅侷限於情感上的安慰,我對他的喜歡,更多已經演變成了一種責任,我看着他那錢脆弱又沒有生氣的臉,在心底悲傷又決絕的發誓,我絕不能再讓凌風爲我流血流淚!
我不要再做那個軟弱無能得周晶,更不要做那個只是拖累的周晶,我要當能扶凌風一把的人,而不是一個拉他下水的人,我的人生已經夠黑暗了,我不想……更加的黑暗。
";晶晶,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我鬆了緊咬的後槽牙,笑了笑,胳膊肘撐在凌風的牀邊,小心翼翼的怕碰到他打吊針的手:";凌風,我們報警吧。";
他聽完之後,呆滯了兩秒,衝我搖了搖頭:";算了吧,又不是什麼大傷,私下解決就好了。";
";不是什麼大傷?你看看你得臉上,身上,還有一塊好地方嗎?錢顏致說了,他根本不會出錢,再說了,我不想要錢,我就想他們坐牢!";
凌風疲倦的眨了眨眼睛,突然答非所問的說了一句:";我已經和凌志文斷絕父子關係了。";
";你說什麼?!";
";我也不會再回學校了,更不會回那個所謂的家,所以,相比於讓他們坐牢,我更需要錢。";
";凌風……";
凌風懶懶的堵回我的話:";什麼都別說,我已經決定了,我甚至覺得這一天來的太晚了,我早就該下定決心,而不是因爲那可笑的親情一忍再忍,他就是個動物,根本就不配我和他談感情,晶晶,你記着,無論以後我變成什麼樣,都跟你沒有一點責任,路是我自己選擇的。";
他說完這句話後,說他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於是我不再說什麼,坐到了旁邊的空牀上,遠遠的看着他,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點滴,隨時準備叫護士來換。
我知道,凌風這次是認真的,因爲他的眉宇間沒有一絲絲煩躁,看起來特別的平靜輕鬆,就好像經過深思熟慮,做出了另自己最灑脫的決定。
我看着他,心口上像是被壓了一塊大石頭,壓抑的難以喘息,我想到他的身世,想到他面對凌老師的歇斯底里,想到了他現在的無家可歸,像是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如果不是我,凌風和凌老師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徹底的撕破臉皮,如果不是我,或許凌風會考個好大學,找個好工作,遇到一個家庭不錯的女孩。
我口口聲聲的說不能拉凌風下水,但我卻慢慢的讓凌風,變成了另一個自己。
他出生在小康家庭,本來可以一輩子不愁吃不愁穿,現在卻落魄的像一個流浪漢,甚至在錢面前,可以不去維護自己的權益。
我越想腦子越亂,坐在牀上,胸腔裡壓抑的像要爆炸。
凌風不到一會兒,就進入了睡眠,睡夢中的他,胳膊和腿都在不受控制的發抖,他每瑟縮一下,我的心就扯着疼幾分。